第16頁 文 / 白雙
「你不會看啊?來郵局能幹什麼?」她沒好氣的回答。
他的眼角明顯因憤怒而抽動,凝了凝神,他才說:「難怪汗特鋁那麼討厭你!」
她的心頭抽動了一下,是什麼原因?因為他的那句話嗎?由旁人口中聽聞汗特鋁討厭她,心中竟有些怪怪的感覺。
「他是說過我很討厭,但你又是什麼東西?又知道些什麼了?」
「我問你!」他粗聲粗氣地開口,對她的問題絲毫不予理會。「汗特鋁打過你?他為什麼打你?」
她斜睨了他一眼,冷冷地回道:「我幹嘛告訴你?」
阿克銅的眼角又抽動了起來,他是沒有耐性的人,待人處事方面,動手多於動口:現在,他很想一把捏死她,而他也做了,此刻他正捏著她的脖子。
「臭女人,一定是你做的,否則汗特鋁不會病成那個樣子。」
「哇——」這人想謀殺啊!她險些喘不過氣來,不過,他說什麼?汗特鋁病成什麼樣子了?「他又怎麼了?不過是個小感冒而已啊!」
「本來是,但前幾天不知怎麼的,嚴重到連床都無法下了。」他抓著她用力搖晃,當真想要她死似的。
「喂——」這干她什麼事?難道是她一腳踹汗特鋁下水而引起的嗎?「不會吧!他有那麼虛弱嗎?」
「我就知道是你!」他總算逮到罪魁禍首了。據古德鐵的描述,那天意外撞見汗特鋁一身濕淋淋的回到船屋,之後便一病不起:家兄弟都覺得事有蹊蹺,直向汗特鋁逼問,他絕口不提原因。
一向驕傲的汗特鋁當然不會坦承自己是被顏美姬踢下水的,那太丟人了!何況還因此而生大病,自然更不能說了。
「真是應證了天妒英才「這四個字」。她替汗特鋁感慨,老天真是公平,往往太有才華的人,不是餓死就是病死。
「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阿克銅仍舊追問著:「說!你是不是畏罪逃走?」
「我……我又沒犯罪!」看來想從這位大漢手中掙脫,恐怕不太可能。
「還說沒有!」他認定就是她搞的鬼。
「那……你不信就押我去向他陪罪嘛!」其實,一聽到汗特鋁病重,她還是真的有些擔心。與其自己去看他,倒不如讓這個壯男帶她回去,這麼一來,就有理由去找汗特鋁了。
「走!」他沒多想,一把捉過她,一副不讓她逃走的樣子。
「喂!」她指著郵局,「你不是要來辦事的嗎?」
他愣了愣,和她這麼一攪和,他已經忘了自己來郵局要做什麼了。
第八章
隨著陽光和氣候的變化,大理石牆呈現不同色調,清晨是嫩灰色,月光下則是白色,美麗非凡。
城堡的四角,各有圓柱形成高塔一座,配合著磚紅色主城一起璀璨發光;遠遠望去,高聳入雲霄,倒影映在水中,美麗而動人。
這是完美的東方藝術建築,波斯風格的架構,純印度風貌的內部裝飾,再加上阿拉伯建築特色,形成一種品味出眾,極度協調的藝術品,簡直古往今來無人能出其右,堪稱世界一絕。
有人說,如果沒有汗特鋁,即使是集合全世界的建築師,也無法建造出這樣一座美麗的藝術品——紅堡。
而在紅堡的主臥室中——
「這是什麼?」汗特鋁的眉頭成一團,他的人雖然虛弱無力,並不代表他沒有開口選擇的能力。只見僕人手中的托盤上有幾道看起來很清淡的飯菜。
「這能吃嗎?」他又問了一次。
「主人,您已經昏睡了好些天,古夫人說,只要你一醒來,就準備這些給您吃。」僕人的臉上,由衷的表達出對主人的敬仰。
莫瑜妃的吩咐?他再次往餐盤上望去,隨即又搖了搖頭。
「這些是中國菜嗎?」他對那碗糊糊的、像米又不像飯的東西沒有好感。
「應該是,聽廚房的人說是照著古夫人拿來的食譜做的。」
他歎了口氣,緩緩地說:「下去吧!東西擱著,我等會兒再吃。」
「是。」僕人聞令退下。
在疲憊侵襲之下,他的眼皮跟著沉甸甸,正要進入夢鄉時,又聽到了開門聲。他無奈地說:「我不是要你們退下嗎?又有什麼事了?」
「退下?」來者的聲音高亢拔尖,「我為什麼要退下?」
他倏地睜開眼,一見到跟前熟悉的人影,怨怒隨之而來。「你又來做什麼?」
「看你,順便照顧你啊!」她半真半假的說著,端起那碗粥問:「誰煮的?你怎麼不吃?」
「顏美姬,你給我出去!」
礙於喉嚨發炎,否則他的吼叫肯定很有氣魄。
「不用心啦!」她朝床沿一坐,逕自將他的身子扶起來。「我身體很好,不會被你傳染的。」
「不要碰我……」他知道自己的處境,只能無力的任由她擺佈。
「來吧!」她將手中的碗遞到他面前,因為他有多次不領情的情形,她主動拉起他的手,讓他迫不得已的接過。「很難得你的廚子會弄這個東西給你吃。」
「你怎麼來的?」她雖然強迫他必須接過碗,但他可以不吃。
「阿克銅,你的好兄弟押我來的。」
「你怎麼會……」他的問句尚未結束,就被她搶了白。
「我差點被他掐死。」她摸著自己的脖子,「只可惜沒成功,不然現在在你面前的就是鬼了。」
「亂七八糟。」他發覺她亂說話的功夫真是到家。
「還不吃!」她懶懶地開口,舟車勞頓,難免會有累的感覺,說起話來也無精打采。
汗特鋁苦於無力趕她離開床側,只能堅持不吃這種看起來黏糊糊的東西。
「真不知好歹,以你這種身體,應該找幾樣補品來給你吃才對。」
「我沒那麼虛!」他強打起精神,也不想想是誰把他害成這樣的!
顏美姬見他堅持不肯吃,於是動手將湯匙一舀,湊到他鼻前。
「你先聞聞看,人家羅德才沒你那麼挑.那天我煮白米粥答他吃,他也接受了。現在你比他好,這有料的鹹粥更營養了,還不吃!」
他嗅了嗅,就是無法受飯菜全部煮在起的食物。
她又說:「羅德起初也是不吃,但嘗了一口之後也不排斥了。」
「他是他、我是我。」他的胃部一陣酸味直衝而上,攪得他整個人不舒服。
顏美姬覺得自己彷彿正與一個鬧脾氣的小孩子周旋。
「難不成要我餵你?早說嘛!原來要我幫你。」
「我不要!」他驚慌的嚷嚷,跟著咳了兩聲
「你到底要倔強到什麼時候?」她不耐煩的瞪著他:咫尺之距,她深深地感受到他臉上散發而出的熱氣,也不管他反不反對,她觸碰他發熱的額頭。「燒還沒退?」
當汗特鋁與她四目交接時,竟忘了閃避。他從未仔仔細細的看過她,他一直以為,以她蓬頭垢面的外型,她應是全身徹底的不乾淨:沒想到她的雙眸卻是如此明亮純淨,甚至吸引著他無法移開目光。
「這幾天你到底有沒有看醫生啊?」她關心的問著此刻看起來傻傻的他。什麼時候他也成了一隻呆頭鵝了?不過,真難得他肯盯著她這麼久,想必他真的是病昏頭了!這就糟了!她本能地跳下床衝到門邊大吼:
「阿克銅,快叫醫生來!」
這麼一吼,便將汗特鋁喚回現實中,一回神便見到她急切的看著他詢問:
「你沒事吧?還好吧?」
他像逃犯般的躲避她的盤問,急急的將目光移開。
這會兒他怎麼又像小女人了!?大感不妙,「有沒有藥?」
「我沒事。」不知怎地,他的心跳得好厲害。
瞧他臉紅得像太陽還說沒事?
「好吧!既然你說沒事,吃飯總行了吧?」她又坐回床沿將湯匙拿了起來。
「你想做什麼?」汗特鋁恍恍惚惚地問。
「喂你呀!」她望著冒煙的湯匙,吹了兩口氣,又引起他的抗議了。
「你現在又在做什麼?」
「幫你吹涼它啊!看不懂啊?」
「不是看不懂,而是……我不要吃你的口水!」
顏美姬白了他一眼,「我又沒有將唾液噴進去,你擔心什麼?」為了配合他,她還特地不講「口水」。
「吃吧!」她將湯匙再度遞向他,同時搞不懂自己為何老是有想照顧他的衝動。
他又皺眉了。
她努了努嘴,軟的不吃。好,我就來硬的!她將湯匙中的粥含在口中,就在他尚未反應過來之前,她猝不及防地將嘴湊向他的。
他嚇了一跳,嘴巴自然而然的張開,讓她順利的將粥「喂」人他口中,為了以防他吐出來,她用舌尖導引著他,直到他吞下為止。
「你……」他可真是嚇死了,跟著也傻了眼。
「我什麼我?」她抹抹嘴,準備進行餵食第二口的偉大工程。
汗特鋁的胸口被訝異與震撼填得滿滿,他的嘴中余留著米粥香:而她的唇好柔軟……當她再次逼近時,他竟然不想阻止她。
「怎麼樣?」她詢問他的意見,「不難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