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紀瞳
「妳做什麼惡夢？跟我說。」邵擎溫柔的撥開她臉頰的髮絲，輕輕啄了下她的紅唇，帶著甜蜜的關懷問她。
「不知道，醒來就忘了。只是，那種可怕的感覺還在，很恐怖！」允彤假裝遺忘的模樣，事實上，她根本不想對邵擎說出她的惡夢。
不想說……也不能說……
她怎能告訴邵擎，在惡夢中，她夢到他手上銬著手銬，腳上鏈著腳鐐，憤怒的指控她的背叛。
鳳玲的詛咒在她夢裡實現，她恐懼的猜測，它也會在現實世界實現。到時候，她又該如何是好？
一邊是正義，一邊是愛情，她該如何抉擇？
她知道邵擎是全心全意的愛她，但是，如果有一天，他發現她竟是臥底警察，竟然是出賣他的人，他會原諒她嗎？他會瞭解她也是身不由己嗎？
正邪不兩立，他們兩人根本不該有交集，既有了交集，卻又宣告他們愛情的結束，這樣的命運，叫她如何承受的了？
「一定是白天讓鳳玲嚇到了，下次叫小毛拿藥給她就好了，有需要打針或去醫院我再陪妳去。她對妳有敵意，妳絕對不要再和她單獨在一起，知道嗎？」邵擎擔憂的告誡她，不希望再發生今天的事。
「我知道！」允彤乖巧的聽話。其實不用邵擎說，她也不敢再接近鳳玲，因為鳳玲瘋狂的程度實在超乎她的想像。
但是邵擎提到要陪她去醫院一事，就讓她感到猶豫不決。畢竟那是她和組長約定的會面地點，如果讓邵擎發現，那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我不在的時候，妳盡量待在房裡，把房門鎖起來，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我會交代小毛送餐來給妳吃，妳別下樓吃飯，知道嗎？」邵擎嚴肅的交代。
「為什麼？」看著他怪異的表情，允彤小心翼翼的問。
「我擔心鳳玲會去煽動其它人，讓他們覺得妳是臥底。為了自保，難保他們不會乾脆讓妳從人間蒸發，以絕後患。」邵擎俊俏的雙眼憂慮的看著她，心中著實擔心這樣的猜測會成真。
「真的嗎？」聽到這樣的可能性，再想到劉慎全死前的慘況，允彤忍不住臉色發白，雙唇變得沒有血色。
「妳不用怕，我只是預防萬一。」邵擎輕柔的親吻她的額頭，安撫她驚惶不安的心緒。
「那你呢？你怎麼想？你會不會覺得我是臥底呢？」允彤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緊張的問他。
「如果妳這麼漂亮的美女竟然是臥底，那我這罪大惡極的毒梟不就是高級警官了。」邵擎打趣的捏捏她小巧的鼻尖，似乎把她的話當成笑話來聽。
「你不怕我真的是臥底，哪一天出賣你……」允彤落寞的說，似乎正在預言這天的來臨。
「能死在妳的手上，我也心甘情願，誰叫我的一生已經斷送在妳手裡。」邵擎溫柔的抬起她的手，放到嘴邊輕輕一吻。
看他輕鬆嬉戲的模樣，根本是把她的煩惱當成玩笑來看。
「你根本沒把我的話認真聽進去。」允彤有絲氣惱，索性轉過身不理會他。
「傻瓜，我不是沒有認真聽，只是我說的都是實話。妳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可以為妳生、為妳死，沒有半句怨言，所以，就算是死在妳手上，我也心甘情願。」邵擎收斂起笑容，讓她轉過身面對他，真誠看著她說。
「你為什麼能這麼說？我有什麼好，值得你這麼做……」聽到他真心的表白，令允彤動容，眼眶泛紅。
只要她一找到線索，馬上會有大批警察包圍這裡，將他逮捕。到時，她要怎麼面對他，面對他的深情，他的真心，他的愛……
「從我第一眼看到妳，我就喜歡上妳。十年前的妳，是那麼的純潔、可愛，那時單是望著妳，就足以令我自慚形穢。我常想如果我父親不是殺人犯，我媽不是酒店小姐，那我一定可以驕傲的站在妳面前，對妳說－我喜歡妳，而不是只能站在一旁，遠遠看著妳。
當我媽告訴我要去香港時，我整整一個禮拜不肯跟她說話，因為我不想離開台灣，不想到一個看不到妳的地方。對我來說，妳不但是我最愛的人，更是我追求的夢想。」邵擎訴說著年少時對她情竇初開的愛意。
「其實那時我也喜歡你，可是大家都說你不好，所以我不敢承認我喜歡你。」想起年少時酸澀的情懷，勾起她不少甜美的回憶。
「當時的我是不好，妳不敢承認喜歡我也是應該的。當我離開台灣時，我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打算到香港重新開始，我對自己發誓，總有一天我要成為一個配得上妳的男人，讓妳驕傲的對每個人說，這是我愛的男人。』邵擎將多年前的心境轉折娓娓道來。
聽到他若無其事的訴說，更讓允彤覺得心疼不已。她相信當年的他一定承受更多苦難，更多折磨。在她眼裡，她彷彿又看到十年前那個驕傲、倔強的邵擎，在世人的批判下，努力掙扎，為了爭取別人的尊重，為了追求－她的愛。
她也很想對大家說，邵擎是她心愛的男人。可是她是警察，他是毒梟，她該怎對大家說？
警察跟毒梟的愛情能長久嗎？難保哪一天他們不會拿著槍指著對方，就為了捍衛警察的正義與毒梟的罪惡。
「不管怎樣，答應我，一定要小心自己的安全，好嗎？」邵擎笑容一斂，神情嚴肅對著她說。
「嗯！我會小心的。」允彤勉強露出笑容，保證她會注意自己的安危。
「那就好。妳知道，我絕對無法承受失去妳的打擊。所以，為了我，妳一定要照顧好自己。」邵擎摟著她，深情款款的訴說他的真情。
允彤感動的望著他，眸中閃動著晶瑩的淚光。
「抱我！」她緊抱住邵擎，迫切渴望合而為一的完美結合。
只有在這瞬間，她能暫忘所有的恐懼，拋去心中的煩惱，用她生命的全部去擁抱她最心愛的男人。
＊＊＊
隔天允彤趁邵擎外出時，偷偷找出她的手機，裡面的芯片卡已經被邵擎拿走。幸好她身上還藏著一張預付卡，以備不時之需。
她將芯片卡裝上，立刻撥通江修平的專線電話。
「組長，我是允彤。」允彤壓低音調，小聲的說。
「允彤，幸好妳平安無事，妳現在在哪？」聽到允彤的聲音，江修平激動的大喊。
「我還在魏天海家裡。」
「慎全呢？他沒事吧？」上次任務失敗，江修平怕劉慎全會受到牽連。
「他……讓魏天海發現是臥底，已經……殉職了。」一提到劉慎全，允彤忍不住哽咽。
「慎全他……唉……」江修平在電話的另一頭長長歎一口氣，心中感到惋惜不已。
雖然他擔任緝毒總指揮多年來，已經看過不少臥底弟兄相繼殉職，但每次聽到消息，心中還是不禁惻然、心痛。
「上次你們查獲的毒品，就是魏天海用來當餌，企圖釣劉慎全上鉤的計謀。沒想到劉慎全一時大意，落入他的圈套，才會慘遭不測。」允彤哽咽的訴說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如此，難怪我們一直覺得毒品的數量和美國緝毒組織的調查不合，雖然發現不對，卻也無從核對起。我們一直想連絡你們，警告你們立刻撤退，但是都連絡下上。」江修平在電話另一頭感慨的說。
「原本，他們因為我跟劉慎全走的太近而懷疑我是臥底。幸好，上次我告訴你的那個人－邵擎，他挺身保護我，我才能安然無事，全身而退。」這次能夠死裡逃生，實在是驚險萬分。
「我調查過你說的邵擎，邵文生。不過，相當奇怪的是，他似乎不存在這個世界，我根本找不到他的任何資料，甚至查不到他國中、國小的就讀資料。所以，在我調查清楚之前，妳最好和他保持一點距離。」江修平已經透過國安單位調查邵擎的數據，竟然還是一無所獲。
看來，邵擎絕對不是個簡單人物……
是敵是友，他並不清楚。不過，在這之前，絕對要阻止允彤和他太過親近，以免洩漏真實的身份。
江修平的話，在允彤腦海激起無數的漣漪。
為什麼查不到邵擎的資科？連他們唸書的資料都查不到，這是怎麼一回事？邵擎的身份為什麼會如此神秘？難道他背後還隱藏其它的秘密嗎？
「允彤，妳立刻到新光醫院，我會安排妳撤退，《獵蜥計劃》立刻停止，」江修平果決的下達命令。
他已經折損一名優秀的警官，他不能再讓允彤白白送命。
「不，組長，我現在不能撤退。」允彤斷然的拒絕。
「為什麼？」江修平不解的問。
「如果我也退出，就沒有人能夠搜集線報，那要怎麼逮捕魏天海？」允彤不想在緊要關頭放棄。
「那不是妳的問題，我命令妳立刻退出。」江修平嚴正的警告她，不准她自行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