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紀蘅
「我渴望幸福,但不是我一個人就能夠決定的。」
他對幸福的所有期許,早已在挫敗的婚姻中消失殆盡。
「我希望你能過的快樂。」即使他們不會有未來,她依然期盼他能獲得幸福,
「謝謝你,只不過屬於我的幸福已經遠揚,現在的我是個無悲無慾的空殼,」不幸的婚姻是終結男人鬥志的慢性毒藥,以緩慢狠辣的動作折磨摧毀男人的心智。
「千萬別這麼說,」她由他懷中抬起頭。「我救了你一命,所以現在你的命是我的,你一定要為我好好的活著才行。」她急切地搖著他的臂膀。
為什麼他會如此消極?她不要他這樣-她要他意氣風發地活著,快快樂樂的活著-焦急的夏忻然突然意識到,原來自己對他的關注,早已超越朋友的分際。
「我答應你,會好好的對自己的。」因不忍拒絕她,他對不可知的未來許下承諾。
「你一定要記得喔!」她放心地偎向他厚實的胸膛,再一次感受他令人安定的心跳。
真希望時間能在這一刻停駐,她能與他倚偎一生,廝守到老。然而這只是她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從他出色的相貌、高貴的衣著,以及他那渾身上下所散發的氣勢,她不難想像他絕對有著不凡的身世背景,而她只是個身世飄零的孤兒,兩人的差距猶如雲泥之別。
夏忻然輕輕地歎息,她不該有任何奢想的,因為幻想雖然能暫時掩住現實的無奈,但清醒後要面對現實將會更加的困難。
況且,他已經結婚了,他們注定無緣在最美麗的時候,相遇、相知、相惜,
時間一分一秒的溜過,虛弱的顧映延已經倦極地睡著了,小心地扶著他的頭,讓他睡臥在自己的大腿上。她貪戀地輕撫他俊挺的五官,夏忻然悄然落下淚來,為自己最初的愛戀,才剛萌芽,便已悄然結束而黯然神傷。
夏忻然知道過了今晚,他們是不會再見面了。
在沒有未來的情況下,見面只是徒增傷感罷了。
惟有將初開的情意鎖上,讓今晚成為一個美麗的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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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陽明山後山的這家孤兒院,是現任的安院長於三十多年前創建的。主要是收容棄嬰或者是父母雙亡的孤兒,由於地處偏僻,經常募不到款項,所以院裡的經濟狀況很拮据。
「忻然,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如果還不舒服就別去上班了!」看到夏忻然白著臉牽著機車準備上班的模樣,安院長心中萬分不捨。
「院長您放心,睡了一天,我已經好多了,應該可以去上班。更何況這摩托車是向老闆借的,不好意思跟人家拖太久,還是趕快還人家比較好。」
今天夏忻然破天荒的向學校請了一天假,讓安院長十分擔心她的身體狀況,若不是她堅持,可能早就被院長送去看醫生了。
「忻然,賺錢固然重要,但健康也是不能忽略的。」安院長慈愛地望著眼前堅強的女孩,心疼她超乎常人的努力。
「院長謝謝您,我會注意的,」面對養育她十幾年的院長,她由衷地感謝院長無悔的付出。
「你已經快聯考了,有沒有考慮先暫停工作,專心準備考試?」
「學校打算推薦我參加保送甄試,所以我可能就不用參加七月的聯考,還能多點時間打工。」昨天自己還為這個消息雀躍不已,為何今天卻感染不到那份喜悅?
「那真是太好了!可是,院長還是希望你能減少工作量,雖然你現在還年輕,正是體力充沛的時候,但人不是鐵打的,一切還是以健康為重。」欣喜之安院長不忘勸拚命工作的夏忻然注意身體的健
「上大學的費用頗高,我想趁現在多存點錢,以後才不會捉襟見肘。」她未雨綢繆的個性,早就在為往後的日子作準備。
「都是我沒用,募不到款苦。」院長感歎自己的無能、才讓你們為了生活吃
夏忻然自小學五年級起,便開始了她的打工生涯。舉凡自助餐的洗碗小妹、派報牛、店員、餐廳服務生,乃至於家庭代工她都做過、
乎心而論,孤兒院除了提供她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外,早已不曾給予她金錢上的資助,更有甚者,她在自給自足之餘,尚有能力幫助其他的院童。
「您放心,我會照顧自己的。」夏忻然動容地點頭應允,自出生以來,一向是慈祥和藹的院長給予她親情的滋潤,她的叮嚀就像是慈母般的溫暖。
「你從小就獨立自主,不需要人操心,但也因為你什麼都不說,我要擔心你遇到事情,寧願自己苦在心裡,也不向人求助。答應我,如果有什麼心事,—定要記得來找我。」想起夏忻然昨天失常的模樣,安院長憂心地歎道。
昨夜自己因為不放心,所以特別起床為夏忻然等門,卻見她渾身是血的回來,身上卻沒有任何傷口。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只是簡單地說是因為救了一個發生車禍的傷者,才會弄得全身是血。雖說她的解釋還算合理,但是看著她失神落寞的模樣,院長仍有些擔心。
「院長我知道您疼我,但是請放心,我真的沒事。」收拾起自己落寞的心情,她狀似無憂無憂地一笑。「啊!時間快來不及,我要去上班了,院長,再見。」
,望著夏忻然漸漸消失的身影,安院長不禁一陣感歎,像她這樣努力生活的女孩,上帝應會賜予她一個幸福的未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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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一天忙碌的工作後,顧映延駕車趕回天母家中,今天是他母親的六十大壽,他必須回家接妻子一起出席賀壽的宴會。
本來身為家中長子,他應該與父母同住承歡膝下。但是由於當初雙親並不贊同他的婚事,使得妻子於璃裳對公婆存有心結,在婚後不久即搬離家中,住進位於天母的高級社區,
他對她們婆媳之間的問題瞭然於心,卻總覺得妻子的努力不夠,才是最大的因素。
母親曾多次私下向他提及妻子的缺點,尤其對於璃裳頻頻出入不正當的場所多有怨言。他也曾就這件事與妻子溝通,但每次都以爭吵作為結束。
結婚兩年以來,他凡事以妻子為優先,事事為她著想,她卻身在福中不知福。曾經相愛的兩人如今卻惡臉相向,令他不勝唏噓。為何曾經深深眷戀的身影,再無絲毫的悸動?他緊鎖濃眉,為這個認知感到悲哀。
他的父母一直覺得他們兩人並不相配,父親曾經說過於璃裳性格豪放不羈,熱情洋溢,像是狂燒的火焰。而他的個性溫和謹慎,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就像是冰一樣,
火與冰豈能相容?父母擔心他的戀情最後會以兩敗俱傷收場,曾一再試圖勸服被愛沖昏頭的他謹慎選擇。然而當時他並不聽勸,堅持所愛。
沒料到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快樂幸福的日子的結局果然是騙人的,年輕時執拗地以為她將是他無悔的至愛,現在卻成了自己心中永遠的痛。
對於這場婚姻,他真的累了,已無力再去改變什麼,現在他只想從這團泥沼中跳出,所以他決定跟她離婚。兩年的婚姻生活,除了驚天動地的爭吵外,再沒有什麼值得他留戀,對於這一切,他倦了也累了。
進到屋內見不到於璃裳,詢問過傭人後,知道她下午就出門打牌去了。他果然是太高估於璃裳了,以為她會如約赴會,現在想想,自己還真不瞭解她。
癱坐在舒適的牛皮沙發上,顧映延疲憊地捏捏眉間。
最近,他將所有的精力用在對付東興上,在瓦解他們黑白兩道通吃的勢力後,又接連不斷地搶了他們許多的生意,執意在一個月之內,讓東興破產。
惹上他的人,他絕對會讓他們萬劫不復,悔不當初。東興勢必得為一個月前暗殺他而付出代價。
回想起一個月前所遭到的暗殺,顧映延不自覺地陷入一陣沉思。
當自己恢復意識的時候,已經在醫院裡了。他四處打聽那個救他的小女孩的消息,卻沒有一個人看過她。
聽身邊的護士說,他是由警察局指派的救護車送來的。於是,他在出院後,便利用關係找上當時在勤務中心值勤的員警及救護人員,
接到報案的警察說,電話裡頭是一個少女的聲音,在說明地點後就匆匆地掛上電話。
救護人員則肯定地表示,當他們到達現場時,四下空無一人,沒有看到任何少女的蹤跡,
為何她在報警後悄悄地離去?顧映延真的很想再一次地向她道謝,她為他所做的一切,是他今生所償還不完的。
他一直在等待,希望那名女孩能來找他,讓他在陽光下見她一面。他不會忘記當晚與她生死與共的那份感覺,他已許久沒有感受到那動人的溫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