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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文 / 黃翊

    這句台語廣告詞,嚇壞了兩人。

    他在幹什麼?席武突然感激起這付人厭的廣告來得正是時候。

    而身為主動一方的湯美兒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麼,撫著紅燙的臉,她一句話也沒敢多說的,便奔回房去。

    「湯美兒……」

    本想用些什麼道歉的話來安慰她,但話到了嘴邊他也說不出來了,只好讓情況悄悄的隨著一覺到天明而消逝無蹤。

    *****

    「席武、席武,起來了。」

    他揮了揮手,說:「別吵,我快天亮才睡。」

    「不行,起來,你今天不上班嗎?」

    「沒關係,我遲到才會被炒魷魚的。」

    「席武!」

    這最後一次叫喊,可是嚴厲式的吼聲。不得已,席武強力的睜開眼睛,睡眼朦朧中,那個人影好像是湯美兒。

    「哎呀,湯美兒,你要幹麼?」

    她動手拉他,說:「起來啦,我懷孕了。」

    「懷孕?笑死人了,懷什麼孕?跟誰呀?」席武不以為意的笑說,眼睛又再度閉上。

    「跟你呀!是你害我懷孕的。」她耍賴著。

    「跟我?別逗了,我們又沒怎樣?」他說著翻了個身。

    湯美兒語氣肯定的說:「有哇,你吻了我,並且令我有了小孩。」

    「拜託,一個吻會有什麼小孩。」席武沒好氣的說。

    「是真的,你要負責。」

    她又繼續耍賴,「不管,你要負責。」

    席武的眼睛不再緊閉了,反而是緊張的張大,「可是我們……」

    「不管、不管、不管……」

    拗不過湯美兒拉拉扯扯的哭喊,席武只好大叫,「我負責就是了。」

    然後,他這次真的醒了。

    「幹麼?叫得這麼大聲。」湯美兒奇怪的問。

    她的臉一湊近,席武又大叫,「我會負責。」

    「負責?」湯美兒不但十分不解,還萬分不明白,「負什麼責?你在發燒嗎?」這次換她撫觸他的額頭,「你在作惡夢嗎?」

    惡夢?他在作惡夢嗎?剛才那一種近乎真實的感覺,是夢嗎?「我說了什麼?」他試探的問,心想如果是夢,那麼他不該讓湯美兒知道,他作了什麼愚蠢的夢!

    「要負責任之類的話,怎麼,一個吻讓你一夜不成眠?」她一副無關痛癢的表情。

    湯美兒,你這該死的小夜叉,居然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那樣的話?這個時代是怎麼了,女人說起感情的事竟甚於男人?

    他眨眨眼,明顯的在她臉龐上找到了三個字,不要臉。

    「我又沒強姦你,你不用太傷心,如果要我負責……」她聳聳肩,臉上的表情是席武這輩子看到最盛氣凌人的一張,「我會負責的,看你要錢還是要名分,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然後,在這句話之後,是她一連串的爆笑聲。

    這女孩簡直得寸進尺,欺負他欺負慣了,一點也不知道饒人,他可是堂堂六尺之軀的大男人。

    「愈說愈不像話。」

    看著席武氣呼呼的樣子,湯美兒不覺竊笑幾聲,天知道昨天是誰沒睡。

    「一大清早的,幹麼?」他看了看手錶,天呀,才七點,她想幹麼?

    「練車呀,你這個教練太不守時了吧?」湯美兒雙手叉腰。

    他一臉納悶的問:「練車?什麼時候我說要練車?」

    「不是你說,是我說。」

    「你說的?不對呀,我們又沒約好。」

    「喏,我現在不正跟你約了。」指了指手錶,湯美兒吃定了席武。

    他氣呼呼的睨了她一眼,心想早知如此,她昨晚就不該心軟的等著替她開門,導致她有機可趁。

    「真不知社會是不是變了,這年頭的女人都跟你一樣嗎?」

    湯美兒只管笑,話都沒回一句。

    他仍繼續自語著,「不知席文會不會也這樣……」

    「夠了吧,這年頭的男人都像你一樣嘮叨嗎?」

    推著席武去盥洗室,湯美兒可不想再聽他囉唆,很多時候她都將感情隱藏得好好的,包括對席武一點一滴所累積的好感。

    「乾杯!」

    這個慶祝會很是龐大,席上非但有個席文,連帶席家的父母也蒞臨慶祝,為的是湯美兒如願的考上駕照。

    這晚,每個人喝的酒比吃的飯多,也許是難得聚會,也許是太過高興,更也許是湯美兒一直勸酒,所以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飯局,五個人已經有些微醺,說起訴來也就放肆而盡興了。

    「哥,你跟湯美兒的感情,怎麼瞬間變好了?」

    首先發飆的是不用酒力的席文,她看起來有七分醉了。兩腮酡紅、兩眼迷醉、口齒不清,但說起話來不慍不火的正中要害,教人心跳加速。

    「少囉唆,我只是稍稍照顧她,又不是……」

    「他是很照顧我,一個吻算不算照顧呢?」

    席武正想對醉得東倒本耷的席文解釋,湯美兒倒一起與席文咬文嚼字了起來。

    席文聞言瞪大眼道。「什麼?當真?」

    「好姐妹,我會騙你嗎?」湯美兒酒後有些意識不清。

    「大哥會這麼大膽?」

    湯美兒話裡有怨的道:「反正又不用負責的。」

    這些話聽在席家兩老耳裡,根本不算什麼,反正他們也醉得一塌糊塗,今晚說的這些話,說不準誰明天還會記得。

    其中較為清醒的席武,心中得意的盤算著,今晚的話大家鐵認為是瘋話,他大可不用急著去解釋。

    「還有呢、還有呢?孤男寡女的,一定不止這樣的韻事。」

    席文的話才說著,席武便狠狠的給她後腦一個響記。「女孩家,說話文雅點!」

    挨揍的席文可沒把痛放在心上,這節骨眼下,湯美兒與大哥的進展,才是她最感到興趣的事。

    「本來就是,我哪句話說錯了,對不對?爸……媽……」

    席文原本打算借由父母的盾牌令此事更為公開,不料席家兩老早醉倒在桌,這頓飯真把席家人請得酒足飯飽。

    「好了,別鬧了,趁你還會胡言亂語的時候,趕快滾回去吧!」席武開始準備解放動作。

    席文不甘願,「什麼?我才喝得起勁呢!」

    「像你這麼會喝,誰娶了你誰倒楣!」

    硬把席文給架起身,席武可不會任由她胡說下去,因為再加個醉酒的湯美兒,難保兩人待會兒還要上演哪部名戲,還不如先將兩人送回去,省得他耳根不清淨。

    「不,不用了……我不嫁……我只想讀書……讀萬卷書勝走萬里路……我還要喝下去……」席文醉得語無倫次。

    「喝你個鬼,我叫計程車送你們回去吧!」席武翻翻白眼,覺得真拿席文沒轍。

    「不……不回去……你還要跟湯美兒做什麼?」

    「沒做什麼,我要送她回去。你們這些女人,平常不是壓抑太久了,一喝起酒來沒分沒寸的……還好爸跟媽醉得不省人事,不然看到你這樣……」為了攙扶起席文,席武也費了不少力。

    「亂講,他們壓抑才久哩,你看,喝到不省人事……」

    湯美兒忽然嚷上這麼一句,直教席文樂得拍手叫好。

    「好耶,湯美兒站在我這邊……」

    一個醉鬼已經不得了,何況是碰到這四個酒鬼,席武不禁搖頭歎氣,懷疑平常大家的好修養全跑哪去了?

    「你幹麼送我走?」席文睜著迷醉的眼說。

    「你該回去的。」

    席文又嚷嚷,「那你呢?」

    「眾人皆醉我獨醒,我把湯美兒送回去呀。」他捺著性子安撫她。

    「那你為什麼不送我回去?」

    席武好笑的說:「人太多,擠不下。」

    「那誰教你買兩人座的跑車……」

    醉昏了反而好,不會有這麼多的問題,席武先安頓好父母上車,最後把多嘴的席文送至計程車前時,她還囉哩巴唆了一大堆,他還真擔心,那計程車司機回得了家嗎?

    「好了,別囉唆了,回頭我會回家一趟。」

    席文還是語無倫次。「回家幹麼?」

    「看你還活著嗎?傻瓜。」

    用力的把車門關上,對著司機說了住址,席武才安心的送走這三個酒鬼。然而,除了這三人之外,餐桌那兒還有一個頭號酒鬼。

    「湯美兒……」

    一進門,席武知道自己可以輕鬆了。沒想到沒有酒伴後,她倒自己乖乖的趴在桌上睡覺,可能喝多了,所以也醉倒了,不過,想到要背這麼大個人下樓,他今天可是苦慘了。

    好不容易終於安頓好一切,湯美兒像個死豬一樣,動也不動的仰躺在車上。席武現在唯一要擔心的,是她會不會坐車坐到一半,就吐得他的車亂七八糟,想到那時光要清理的費用,再加上今天晚上本來要由湯美兒買單的費用,席武下定決心等她清醒時,一定要向她索討這筆龐大的費用,沒事還挑這麼高級的飯店,隨便路邊攤就夠了。

    他現在只希望,一、她不會吐。二、她明天會還清所有費用。畢竟,她也是個有知名度的演員,最近應該有些收入,而如果他不把她的錢拿來,恐怕她也留不過幾天。

    當席武這麼打算時,他的確得意了一下子。不過,事情並不像他所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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