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紅杏
他簡直是太賴皮了,娘明明只說要他管教她,他卻拿著雞毛當令箭,每天上上下下各派兩組人馬跟在她的屁股後頭打她的小報告,害她做什麼事都不順心。
而現在他居然每半天還要再加兩個人,他……簡直是罔顧她的人身自由嘛!
「我拒絕接受!」她很大聲的告訴他,「御人哥哥,你別想再處處的管著我了。」
楚御人倒是一點沒跟她生氣,依舊好言以對,「那你就乖一點,聽話的在屋裡學那些你該學的女紅,我就保證不再派人跟著你。」
呸啦!她就是坐不住,才會動不動就往外跑啊!
「我不喜歡那些玩意兒!」她直言道:「那些針啊線的,弄得我的頭很大。」所以,她拒絕再跟針線打仗。
「那你可以學學彈琴……」他試著告訴她,她還有別的選擇。
「不要——」她卻仿如聽到什麼可怕的訊息似的趕緊捂著耳朵,「御人哥哥,我討厭那些怪怪的吵鬧聲!」
楚御人很有耐心的解釋道:「那是因為你太心急,才會彈出不好聽的噪音,如果你肯捺下性子好好的學習,久而久之,你一定會彈出恍如天籟般的絕妙音律。」
千春卻做出一個「你饒了我吧」的淘氣樣,搖頭晃腦的說:「我天生就沒長耐心。」
「那你可以學學吟詩啊!」楚御人又提出新的建議。
「我才不要學人家淨講那種花不花、鳥不鳥的怪詞呢!」反正她就是不喜歡待在屋裡,「御人哥哥,我喜歡的是……」
可楚御人卻立刻變了臉,「都快一年多了,你還是沒長進,就跟你說過了女孩子家一定要學些琴棋書畫……」
「我、不、會!」千春卻毫不給面子的一口拒絕。
「你……你這樣要我怎麼替你找門當互對的婆家啊?」她這麼不受教,要他怎麼完成師娘托負給他的重責大任呢?
「哼!誰不知道你還不是想趕快卸下我這個大包袱!」她扁扁小嘴,兩眼的眼眶已經紅通通的了,面容也變得好委屈的模樣,「既然你這麼討厭我,幹嘛不把我送回我爹那兒?」
又來了、又來了!眾奴僕都明白千春姑娘又要演戲了。
楚御人好脾氣的說:「傻丫頭,你難道不知道御人哥哥一向是言出必行的嗎?我答應師娘的事,我就一定會做到!再說,你也不是什麼包袱,你是我最喜歡的小妹啊!」
「是嗎?」千春本想藉機大鬧一番,讓楚御人因為受不了她而遂了她的心願,卻在聽到他的溫言相勸後,一時之間又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御人哥哥——你有好久沒說我是你最喜愛的小妹了耶!」
如果他能三不五時告訴眾奴僕她是他最疼愛的小妹,她深信,那些下人就不敢隨便管她了。
楚御人看了眾奴僕一眼,頓時,所有親雜人等全都迅速離開了大廳。
他這才好整以暇的解說道:「你還說!每次只要我的一提及這點,你就會連著好幾天仗恃著我的名號去逼迫那些下人不得管你,害他們沒一個能做到我規定的事,這樣教我怎麼能常常提醒你呢?」
「哦——」千春發現自己的奸計沒有得逞,只得轉達個話題問:「那……御人哥哥,我什麼時候才能跟我爹一起住呢?」
「總得幫你打到夫家後吧!」他決定替她打個深諳人情世故的好人家,到時候,他會讓她,連同她爹一起嫁過去的。
「那你就快點幫人家找嘛!御人哥哥。」這樣一來,她就能跟爹天天住在一起,也不必再受他的管束了。
「我也想啊!」楚御人沒好氣的說:「可你自己說,有哪個好人家肯娶個沒事淨愛喝酒、發酒瘋的姑娘家啊?」
他順手捏起她的小下巴,「請問,你現在為何又是滿嘴的酒味?我不是已經下令不准你再踏進灶房一步嗎?」
啊——糟糕,被抓包了!
「嗯——」她很用力的轉著小腦袋,「就……就……」
「你今天跑哪去了?」楚御人突然像想到什麼似的,目光徒地轉為嚴厲,「你該不會是跑回家了吧?」
哇——他怎麼這麼厲害,一猜就中?
「哪、哪可能啊?」她趕快打哈哈,「御人哥哥,我家那麼遠,我怎麼可能回去又再跑回來呢?」
是不太可能啦!不過……如果她這一年多來,沒事淨在那練腳力的話,就有可能哆!
「可你今天失蹤了一整天啊!」他指出不容否認的事實。
「呃——」她拚命的轉動著腦筋,「我玩躲貓貓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咩!」
「那你口中酒味又是打哪來的呢?」他追根究底的問。
「就、就……」啊——她想到了!「就是……」她假裝懺悔的小聲說:「我不小心偷看到你的櫥櫃裡有一瓶酒……」
楚御人立刻皺起濃眉,「你又偷偷摸進我的房間!」
「御人哥哥,偶爾讓人家進去看看又不會怎樣,你幹嘛那麼小氣啊?人家以前還不是有事沒事就在那裡進進出出的。」千春不服氣的提醒他。
「那是你小時候,」他沒好氣的勸說著,「千春,你現在快十三了,該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就算你跟我再親,我們也不能再像兒時那般親密的膩在一塊兒,你該注意禮教的。」這就是他為何想盡辦法想讓她接受詩書禮教薰陶的原因。
「又來了!」千春趕緊用手掩住自己的小耳朵,「人家不想聽啦!」
「唉——你喔!」楚御人沒轍的直搖頭,口中無奈的喃念著,「看來,不把你早早嫁出去是不行了!」
千春卻只是站在他的背後直做鬼臉,「誰怕誰啊!你最好趕快把人家嫁掉,這樣的才能早日跟我爹住在一起。」
此時的她,一心認為只要她嫁人,她就能跟她爹長想廝守了,其他的,她什麼也沒多想,也想不到!
倒是楚御人,不知為何,當他聽到她是這行迫不及待的想嫁人的話,心……莫名的揪了一下,但他並未深思這是什麼原因。
在他此刻的想法是,只要她不闖禍就行了,其他的他才沒空閒的時間多想呢!
違心之論
就這樣,時光荏苒、歲月如梭,轉眼又是兩年過去了。
在這段說長不長、說短也不能算短的期間內,要說是楚御人忙於接手楚家的家業也好,要說是他無意將千春那麼早嫁出去也罷,反正他就是沒有很積極的替她尋覓適當的人家。
甚至更過分的是,他對千春的行為簡直可說是采放任制。
明明他對她有千百種限制,但每當下人來打小報告時,他總是眼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打馬虎眼,從來沒有真正的給任何處罰。
就算她是做錯事當場被抓包,在看到她淚眼汪汪的可憐樣時,楚御人多半是虛張聲勢的罵個兩句,隨後就會因為心疼她而不再提及。
她因此,千簡直就變本加厲的在楚家胡作非為。
由於楚御人初初手家業,是以,他常常得到外地去視察楚家產業的經營狀況,家裡的大小事便很自然的交到老管家的手中。
而老管家深知楚御人對千春的疼惜,以致每每他家少爺不在時,他便不會對千春做出太多的管束。
就因為這樣,千春當然自然而然的開始在楚家做起小霸王來,她甚至會在楚御人前腳剛走,她便立刻私自跑回自己家,陪著她那「本能」已被喚起的爹一起飲酒作樂。
而千春最常做出的發酒瘋行為就是一個人奔馳在偌大的草原上,大聲的笑鬧,並適時扮演出「放牛吃草」的行為。
而這每每都讓她爹笑著嘲弄她沒長進,連發酒瘋的行為都是一路走來,始終如一的。
而這些,楚御人一直都沒發現。
至於那些原本該監看千春的楚家下人們則是因為主子太過忙於公事,再加上管家的放任行徑,各個皆誤以為自己已不再需要繼續對千春姑娘做出寸步不離的監看;便將當初那嚴格監管的程序偷偷的省略個一二。
也就是說,如果他們覺得自己閒閒沒事做時,便會跟跟千春;否則,她去哪做啥,他們全都莫宰羊。
直到最近一陣子,楚御人終於將楚家的家業搞走,他才決定去看看千春的親爹,也就是他的師父。
可當他一看到花師父正滿嘴胡說八道的坐在亡妻墳前又哭又笑的訴說著自己滿腔的壯志時,楚御人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他明明記得他曾經在師娘剛過世時,與花師父做過一番男人間的懇談,並取得花師父的親口承諾,說他要戒除嗜酒如命的壞習慣,怎麼如今又故態復萌了?
難道說……
楚御人不敢置信的衝到屋外,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漫無天際的廣大草原,而在那片青綠的草叢間,果然有一個小小的黃色身影。
可惡!她竟然這麼罔顧他的命令。
楚御人氣得一下子飛身至千春的身邊,毫不憐香惜玉的拎她回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