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紅杏
「唉!」楚御人不禁再次歎息,心中完全不知自己該拿千春如何是好。
「算了,」他揮一揮手,「都下去吧!」在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心知罪魁禍首根本就是那頑皮的丫頭,他又怎能對這群老是被千春騙得團團轉的奴僕們發錮呢!
「那……少爺不罰了嗎?」老管家大著膽的問。
「怎麼罰?」楚御人的火是熄了,但心底其實還有點小不滿,是以,他忍不住抱怨幾句,「就告訴過你們別將她的話當真,怎麼你們還是學不乖。」
好管家的臉上立刻換上一副好委屈的模樣,「少爺,我們也想不理她啊,可你明知道千春小姐那委屈的模樣……」
沒錯,他們就是忍受不了千春姑娘每次為了騙得他們的信任,總會裝出一副像是常年受氣的可憐小媳婦的樣子,讓他們明知道她根本心底就在嘲笑他們,卻還是無法對著她說出個「不」字來。
楚御人哪會不知道千春的招數啊!
每次當他氣得牙癢癢的,好想行使她娘親賜予他的管教權,將她好好的海扁一頓前,她卻永遠會先發制人,兩隻大眼睛才眨沒兩下,那仿如決堤般淚便止不住的流淌下來,讓他熱燙得根本下一不了重手。
而她,早在她娘將她親手送到他的手中的那一刻起,似乎就知道她是吃定他了。
楚御人的思緒不禁輾轉回到十年前,他結識花氏一家人的時候……
「御人,從今天起,這位花師父就是負責指導你武術的人,你要好好的跟他學習。」楚父一見到惟一的獨子,便欣喜的交代。
在江南的楚家因為是三代單傳,為了讓楚家後代能順利管理偌大的家產,因此,凡是楚家人,自十歲起便得專心習武,以練就強健的體魄。
那是個炎熱的夏天,年方十歲的楚御人在乍見到花氏一家人時,也不知是什麼原因,當下便覺得與他們十分投緣。
「你就是楚御人啊?」花母十分親切的將自己的香帕取出,溫柔的替跑得滿身大汗的楚御人拭著汗。
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溫暖感覺,頓時讓年幼喪母的楚御對她產生了一股依戀的好感。
她讓他思念起自己那無緣見面的娘親。
就在這一刻,楚御人心裡產生了移情作用,年幼的他,忍不住將花夫人當作是自己的娘新在看待。
「來!御人,這是千春。」花母隨即將自己的女兒抓到楚御人的面前,「從今天起,你要像對待自己妹妹般的照顧她,如果她不聽話,做錯了事,你就要管她、訓她;如果她乖巧懂事,那你就要疼她、寵她,知道嗎?」
當時,年幼的花千春長得粉雕玉琢,像個可愛的娃娃,她完全不認生的扯著楚御人的手,直哥哥長、哥哥短的嚷嚷,一臉甜蜜樣。
楚御人從來沒和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孩童相處過,當下便開心的點頭承諾,「嗯——」他好高興喔!從此以後,自己就可以有個小跟班了。
可他當時並不知道的是,自己竟笨笨的跳進千春她娘所設的陷阱中,造成他這輩子莫大的困擾。
楚父眼見自己的獨子與習武一家能相處和樂,便放心的將兒子交給花氏一家人。
從此,楚御人平凡且平靜的生命就開始被改寫了——
「御人啊!你快帶千春卻躲好,千萬別讓你師父輕易就找到你,免得你師父到時沒了玩興,又找借口不教你新的把式了。」花夫人常常會想出一匹新鮮的花招來引誘楚御人練功。
「哦——」
楚御人立刻興致勃勃的領著千春玩起捉迷藏,因為,每次被花師父找到,花師父就會很認真的教他一手獨門絕活,讓他覺得自己的功夫日益精進。
但楚御人所不知道的是,花夫人所想出的那匹藉口,其實全都不是要拐他學新招式的方法,而是要拐他師父來找酒伴的!
沒錯,就是因為共師父老覺得自己生不逢時,任憑自己空有一身高強的武藝,卻不為朝廷所重用,便日漸開始自暴自棄,到最後甚至開始借酒澆愁。
但他一向不喜歡一個獨飲的孤獨感,便情商妻子能與他相伴,兩個人一起在花前月下品酒,但沒想到花夫人對酒半點興趣都沒有,以到花師父老是悶悶不樂的喝悶酒。
直到他倆中年得女,在一次無心插柳的情況下,花師父誤將老酒餵入幼女千春的口中,而她似乎也喝上了癮,不但一口接一口的不停的討酒喝,甚至還很給面子的發起酒瘋來。
這讓花師父大為感動,因為,他之所以那麼愛借酒澆愁,就是期望自己能遁逃到無意識的世界,忘卻世俗上所有不滿的對待,只是,他始終愈喝愈清醒。
直到他瞧見愛女喝得醉醺醺的,開始又笑又叫的胡鬧起來,那種開心的程序甚至比正常時還多上千百倍,他才當下決定,自己要當愛女一輩子的酒伴。
可花夫人哪肯如此糟蹋愛女未來的一生,所以,她行會立刻拋棄過往,開始學習孟母三遷的偉大精神,四處找適合「托孤」的環境。
會來楚家擔任武師的職務,是因為花夫人突然發覺自己和身體似乎大不如前,如果她不速速將愛女的將來安排妥當,恐怕千春的這一生就會是黑白的了。
但她也無法保證自己的夫君是否能盡責的將所才全數教給楚御人,而為了不辜負楚家托負,她只得拚命將千春交到楚御人的手中,要他倆趕緊找地方藏起來,再在自己的夫君找到人時,先強逼著他指導楚御人幾招,再找時機將愛女藏到別的地方去。
換言之,楚御人一直都認為花氏一家都很愛玩躲貓貓;而他,則是因為老帶著千春東躲西藏的,讓他嘗盡了做哥哥癮頭。
這樣的感覺在他以為還不錯,既可以有個小跟班,生活又過得比較有趣。
直到匆匆幾年過去,就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楚御突然被花夫人喚到她在楚家的閨房中。
「御人……」花夫人似乎身體不舒服的顫抖著嗓音喚道:「師娘平日待你如何?」
楚御人乍見花夫人不適的模樣,心底的擔憂全都溢言表,「師娘待御人恩重如山,我會一輩子孝順師娘的。」這可是他的肺腑之言。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師娘,您是否身體不適?我立刻為您去請大夫。」
才說完,他人已經走到房門口了,可見他是多麼憂心如焚。
花夫人向來是生氣蓬勃的扮演著師父與他之間溝通的橋樑,所以,他很不習慣看到她如此虛弱的模樣。
「慢著,御人,你別管那些小事!」花夫人急忙叫住楚御人。
小事?!楚御人不敢置信的叫起來,「師娘,您是怎麼了?您不是向來告誡御人說,身體健康才是一切的根本嗎?」
花夫人勉強笑了一下,像是連強顏歡笑都很困難似的。「御人,你先過來。」她淺淺的呼吸著,似乎正隱著身體的不適。
楚御人世不解的急奔到花夫人的身畔,「到底是怎麼了?師娘,我才不過跟爹出門一趟,也不過個把月的時間,您怎麼就病成這樣了呢?」
他不懂家中的下人是怎麼照顧人的,難道他師娘病了,卻沒有半個發覺嗎?
「我非好好問問管家,看他在我跟爹不在家時,是如何管理這個家的!」年滿十七的楚御人已逐漸接手家中的事業,偶爾還會隨著你爹一起出門去視察楚家在外地的產業。
為回是楚御人出門最久的一次,主要的原因是,一來,他爹年紀已大,是到了交棒的時刻了;二來,他的拳腳功夫早已出類拔萃,即使獨自一人行走於險惡的外地,亦足以自保,是以,他爹便趁此機會將他正式介紹給位天各地產業的負責人。
至於花氏一家人,目前則幾乎算是在楚家養老了。
「御人……」花夫人怕他太過衝動,趕緊制止他,「你別想太多,師娘只是年紀大了,身體不像以往那般硬朗罷了。」
是嗎?那他為何有種不好的預感?似乎、似乎……師娘現在是在交代遺言。
「師娘,」楚御人趕緊安慰道:「您別想太多,我會好好照顧您和師父的……」
「我一點都不擔心你師父!」花夫人立刻打斷楚御人的話語,「他只要有酒喝,什麼都不在意,我擔心的是千春那丫頭啊!」
楚御人立刻承諾道:「師娘放心,千春就像是我的親妹妹,我一定會照顧得妥妥當當,絕不讓您操心。」
「唉!」花夫人忍不住長歎一聲,「御人,你……難道對千春就沒一點……」心動嗎?但她說不出口,誰教千春的爹老是哄騙女兒跟他一起在月下共飲,而每回飲完酒,女兒便會不時的發酒瘋,鬧出笑話。
沒錯,千春的酒品簡直不好到了極點,事實上,她一喝酒,不論喝多喝少,都會發發酒瘋的。
而這不好聽的名聲已傳遍楚家上上下下,甚至是偶爾出入楚家的花匠,或是食行夥計,都曾耳聞千春的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