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宋語桐(宋雨桐)
「啊……」她發出了細微的呻吟,在她再也站不住腳的下一秒鐘,身子巳讓他攔腰抱起。
想不了這麼多了!
她現在眼裡只有他,心裡只有他,身體也只想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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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呢?才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土英竟然重蹈她當年的覆轍,愛上了冰川家的少爺?藍夢華憂傷不已的看著跪在老夫人跟前的兩個人,好像看到了十幾年前的自己。
都怪她,她該提高警覺的,在她飛到巴黎,發現老夫人根本沒有傳喚她的那一刻,她就該飛回京都,守著她。
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
冰川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在這,看著一場十幾年前就曾經出現過的鬧劇重演,只不過那場鬧劇最後成了一場永遠也無法挽回的悲劇,而她,承受著這樣的罪責,打算死守在冰川家了卻一生。
「老奶奶,我是認真的。」
長原芳子氣得拿著枴杖的手隱隱發抖,差點一口氣都提不上來,只是死瞪著跪在跟前的兩個人,一會,犀利的眸子轉而掃向一旁的藍夢華,長長的枴杖一提,想也不想的重重敲上她的肩頭。
「啊!」藍夢華吃痛的整個人跪了下去,半邊的身子歪向一旁,痛得她咬著唇直抽氣,卻不敢哭出聲來。
「奶奶!」驚覺時出聲已然來不及,冰川介夫只能上前緊緊扯住長原芳子的枴杖,不再讓它有第二次揮出的機會。
「媽!」冰川湯雄也沒想到那支枴杖會落到藍夢華身上,微皺起眉。
「姑姑——」藍士英在同一時間撲到藍夢華身邊,慌得眼淚直掉,「姑姑,你怎麼樣了?啊?你現在覺得怎麼樣?姑姑你說話啊!」
「士英,你現在就走,不要留在這裡了。」藍夢華緊緊扯著她的衣服,哀傷的眸寫著濃濃的企求。
「姑姑——」
「聽話好嗎?我早對你說過,大少爺不是你高攀得起的,你現在走還來得及,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夠了!你們這兩個女人根本就是串通好了,要來勾引我冰川家的男人!先是我兒子,現在是我孫子,好啊,藍夢華,你的心是被狗吃了嗎?虧我這十年來待你也算不薄,原來我是在養虎為患!」
「不是這樣的,老夫人,真的不是這樣的。」藍夢華急著想為自己辯解,可是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因為事實擺在眼前,她根本無話可說。
「你們兩個女人都給我馬上滾出這裡!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們!永遠都不要再看到!聽見了沒有?」長原芳子氣得大喝,抖啊抖的枴杖要不是讓冰川介夫緊緊扯著,怕早就往那姑侄倆揮去。
「奶奶,這不關阿姨和士英的事,是我強要了士英,是我逼她非嫁我不可,你要打要罵就針對孫兒來就好了,我求你不要再說了!」冰川介夫穩穩地跪著,用身體護在她們面前,放開了長原芳子的枴杖,
「老奶奶,我知道你很生氣,可是這是我終生的幸福,我希望這一次可以由我來決定自己的未來。」
「你——你一向乖巧懂事又聽話,要不是被這個狐狸精纏上了,絕對不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來;她們今日若不走,我這把枴杖就非把她們活活打死不可!讓開!讓我打死她們!」
長原芳子枴杖一提,又要往那姑侄倆揮去,冰川介夫這一回已有準備,直接用自己的身體擋下,悶聲吃了她一棍。
「介夫!」站在一旁的方小婉再也看不下去,哭著衝上前去抱住自己的兒子,「我求求你不要這樣,介夫,快答應老奶奶,說婚禮照常舉行,好嗎?我求求你,不要再惹老奶奶生氣了。」
「藍士英這女孩,我勢在必得。」直挺挺的跪在那裡,冰川介夫沒有半點妥協與動搖。
「我不准!」長原芳子又是一聲斥喝,凶狠的眸於對上了跪在地上的藍士英,「你過來!」
藍士英身形一動,冰川介夫便伸手擋住了她,「你不要過去,帶著阿姨走開。」
這一回,要不是老奶奶出乎意料之外的突然回到日本,又出乎意料之外的知道了一切,他不會來不及把她送走就讓她跟他跪在這裡跟著受罪。
「可是……」她怎麼可以丟下他一個人?
「阿姨得去醫院,你只要記住答應過我的事,還有我對你說過的每一句話,就算對得起我了。」
「介夫……」她不想走啊,就算要被打到死,她也寧可留下來陪他死。
今天,是她一次發現他對她的愛竟那麼、那麼的濃烈,濃烈到高高在上的他寧可為了她挨打、挨罵,承受一切的罪責。
她不知道會是這樣,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且意外,原本晚上兩個人還好好的吃了一頓飯,他照常霸道的要了她,照常熱情的需索,照常不對她說一個愛字,直到家裡面突然跑回來一堆人……
「聽我的話,我不在你身邊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他這話,像是訣別似的。
扶著姑姑離開冰川家的那一刻,她彷彿還可以聽見老夫人不斷揮著枴杖,打在冰川介夫身上的聲響,與他吃痛發出的悶哼聲。
心,好痛好痛,要不是姑姑一上車就昏了過去,她就算跳車也會馬上奔回他的身邊……
第十章
十天後。
「你真的要去?」藍夢華伸手拉住了正要離開的藍士英。
「姑姑,我答應過介夫一定要當上他的新娘,所以這場比試我一定得去,我不能讓他為我白白挨打。」
她臉上的神情是天塌下來也義無反顧的堅決,這十天來,她想著他的傷勢想到幾乎要白了發,每天食不下嚥,孤魂般的身影轉啊轉地,總會不由自主地飄到冰川家的大門前,希望可以找機會看一看他、摸一摸他。
當然,她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回,連冰川家的大門她都進不去,遑論見得到躺在床上養傷的冰川介夫。
老夫人很狠,那一頓打,打得他遍體鱗傷,全家都跪下來替他求情也得不到她的心慈赦免。
介夫很傻,死守著日本傳統的愚孝,明知自己沒錯,也心甘情願的跪在地上,承受那一棍又一棍的責罰,直到母親方小婉再也忍無可忍,一頭撞上屋內的一根石柱,額頭上汩汩流出血來昏迷不醒,這場酷刑才在冰川湯雄氣急敗壞的喝怒之下,得以劃上休止符。
這一切,都是姑姑打從武田夫婦的口中探聽來的。
她那天聽了一直哭,哭到眼睛都快要看不見,哭到整個人無力的癱在床上足足睡了三天,不吃不喝,瘦了好大一圈,急得姑姑再也捨不得說她一句,怪她一分,只是拚命的送上一碗又一碗的補湯,希望可以把她養得胖些。
就算,這場比試到最後她還是會輸,她也得走這一道。
就算,她終究還是無法當上冰川介夫的新娘,她也得走這一趟。
因為,她不能對不起他的真心與用心,她也不能對不起自己的愛情。
「你去了,只有受罪受辱的分。」
藍士英輕輕一笑,「就算是這樣,我也得受。」
雖然,她寧可冰川介夫是為愛不顧一切帶她私奔的那種男人;雖然,她希望冰川介夫把她擺在生命中的第一位,寧可叛離眾人只為了愛她一個……但,他畢竟不是這種男人。
他要一個顧全大局的愛,他希望他的婚姻、他的愛情可以得到親人的成全與祝福,所以才會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來爭取,她既然愛的是這樣的他,就得一併愛上他所有的忠孝節義,不是嗎?
這一場老夫人親口允諾的比試,將決定著她與他的未來,這是他用他的身體爭取而來的機會,她如何能辜負?
此刻,就算前頭擺著的是刀山火海,她也得去受它一受。
「如果……你受了之後才發現,這其實只是老天爺的一場騙局呢?一切的苦都是白受的,你最終還是得不到你想要的,這樣,你還是要去嗎?」
「姑姑……」
「當年,我愛上了冰川家的二少爺,也就是現在老爺的弟弟冰川欲二,我們愛得轟轟烈烈、欲罷不能,愛到天地變色,兩個人的眼裡只有彼此,明知冰川家容不下我這個當時在家裡半工半讀幫傭的小傭人,他還是執意要娶我為妻。
「欲二和介夫不同,他對我的愛是激狂、不顧一切的,就算要背離所有,他也要帶我走,他說……天涯海角都無所謂,只要跟我在一起……」藍夢華的淚撲簌簌地落下,想起往事,她還是難過得不可自抑。
十多年了,這份情依然消逝不去,午夜夢迴,常悶得她胸口發痛。
藍士英聞言鼻酸,上前緊緊的抱住她。這是姑姑第一次在她面前說起她從來都不曾聽聞過的往事。
「他向我求婚的時候,我真的好高興,雖然冰川家沒有一個人容得下我們的愛情,但我只要他的愛就夠了,真的!失去一切都無所謂,我只要他一人。他怕我受委屈,一丁點的苦都不讓我受,我們打算偷偷的去結婚,他寧可捨去冰川家的一切,只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