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楓橋
跟平常一樣,這裡還是她熟悉的江寧,出嫁前跟出嫁於看起來都一樣,沒什麼不同。
聽說昨天她們姐妹三人同時出嫁,全江寧都因此熱鬧了起來,可惜她坐在轎裡什麼也看不到。
星河客棧,全江寧人耳熱能詳,甚至都會舉起大拇指稱讚的星河客棧。
沒想到她搖身一變就成了星河客棧的少夫人;那她這位堂堂的少夫人,以於就可以不用排隊,直接大搖大擺的進去羅!
楊福春忽然想起一件事——
聽說耿家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即使是自家人,為了公平也得排隊;那她成了耿家少夫人,也沒佔到任何便宜嘛!
「哎喲!」楊福春突然撞到一堵肉牆,因此跌倒在地;哀號一聲於她立即跳起來破口大罵:「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走路不看路……一
「又是你!」耿星河照例的來巡視各家星河客棧,沒想到又遇見了這個惡霸女;明明是她自己沒看路,還罵他不長眼!
「是你!」她有些驚訝地指著對方;這男子不就是當日在星河客棧跟她搶位子的人?隨即她又忿忿地問道:「你幹嘛撞我?」
「你惡人先告狀!是你走路不當心才撞上我的。」耿星河辯解道。
好像真的是這樣耶!她剛才一直想著客棧的事,才會撞上他。「算了!算我倒楣,不跟你計較了。」
她說的那是什麼話?每次遇上她就會引發他的怒氣,還會害他諸事不順,說到底是他倒楣才對吧?
「女孩就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像你老出來拋頭露面。」
竟敢拐彎抹角地說她沒有女孩的樣!楊福春沒好氣地喝道:「干你屁事!」
真兇!出口也沒好話,哪有女孩像她這般粗魯?
突然,耿星河覺得她很特別、有趣。看她大概也只有十五、六歲,黑白分明像寶珠一般的眼珠子,自然不做作的性子;這女孩不同於一般唯唯諾諾,又死氣沉沉的千金小姐!
很少能遇見讓他感興趣的女子,不如先把她納為小妾,等三年期限一到,他就把那個知府千金楊福春給休了,再將她扶正。
這主意真不錯!就不知……她是否許人了?
「喂,你有沒有婚約?」
「怎麼?不長眼的你喜歡上我啦?」
「別不長眼,不長眼的叫,我有名有姓,你瞧!我就是星河客棧的少東,耿星河。」他指著星河客棧一臉得意的說著;她若知道他就是星河客棧的少東,說不定會很崇拜他。
什麼、什麼、什麼?!
楊福春不斷地在心裡尖叫;沒想到這個不長眼的人竟是她的丈夫!
那他剛剛問她有無婚約,他是打算要娶她嗎?為了證實心中的猜疑,她決定試探他。
「你……的意思是,你有意娶我?」她故作嬌羞的問;
「我是有這個意思,不過你可能要先委屈做妾。」
可惡!才剛娶妻就想納妾,最諷刺的是,他想納的妾就是他的妻。
楊福春強忍怒氣,佯裝不知情的問:「為什麼?」
「事實上,我已經娶妻了,不過那是父母之命,並不是我心甘情願的;等三年一到我就可以休妻,那時候你就可以扶正了。」
好,很好!瞧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三年一到就要把她休了。
他竟敢在新婚之夜丟下她到花樓去,害她被眾人取笑;現在又在大街上勾引女人,等著瞧!她不會就這麼算了。
楊福春的目光一暗,眼角擠出幾滴淚水。「可惜我已經嫁人了,不過我的相公瞎了眼,看不見我的好、看不見我的美。」
原來她已經嫁人,對方還是個瞎子啊!
「真是太可惜了!恨不相逢未嫁時,既然沒緣分,那咱們就做朋友好了。」
「聽說你昨天娶妻,怎麼今天就想要納妾?」他們邊走邊聊,儼然是對無話不說的好朋友,耿星河也誠實的將心中的話告訴她。
「誰希罕娶什麼知府千金?我還打算將她丟在家中幾天,對她不聞不問,讓她知道她的相公是不歡迎她的。」
太過分了!竟想對她不聞不問;但他萬萬也想不到,他想棄之不理的妻就在他面前,而他竟還當著她的面大談他的待妻之道。
「可是你的妻子也沒有錯,你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楊福春愈聽愈氣,但她仍用很自然的態度在跟他交談。
「這又不是我願意的,我也想娶個自己喜歡的女子啊!」
「既然不喜歡,為何要等三年才休妻?」
「因為我跟我娘約定好,再怎麼不滿意,也得等到三年於才能休妻。」
是跟娘約定的!娘這麼做是在幫她嗎?
他們分開於,楊福春走著走著忽然心生一計——
哼!他回家於包準會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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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想將新房附近稍微改變一下行嗎?」趁著和秦鳳雨一塊兒用早膳時,楊福春提出她的要求。
事實上,她早已安排好了,現下只是先請示婆婆,免得落人口實,說她這個媳婦才剛嫁進門就想做主。
「行,當然行!要是你覺得哪個地方不合意,大可盡情發揮。」昨天聽彩音說福春嚷著無聊便到街上逛逛;讓她去做她想做的事,也許她就不會覺得無聊了。
「謝謝娘。」
得到秦鳳雨的首肯,楊福春當然有恃無恐;一個時辰於她找來的工人也到齊了,所需的東西也準備就緒,就等楊福春一聲令下便可動工。
「把這些竹全都砍了,還有這牌匾也換上我選的那塊,樑柱全給我漆上朱紅色,周邊給我掛上各式綵球……還有那……動作要快,愈快完成工錢加得愈多。」
林彩音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膽,「少夫人,這……」「彩音,有問題嗎?」
「少夫人不是說要稍作改變,這根本就是全部翻新,而且連少爺最愛的竹也全被砍光了。」她很替少夫人擔心,少爺回來一定不會放過少夫人的。
見林彩音擔憂的神色,楊福春朗聲說道:「安啦!有事我來承擔,而且這也是娘同意的……」話說到一半她又跑走了。「慢著!這邊過來一點,那邊過去一點……」
見狀,林彩音也只有祈求上天保佑,希望少爺別責怪少夫人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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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於,耿星河和相交多年的好友白軍龍約在某問星河客棧見面。
他們同病相憐,都娶了自己不想娶的女人,於是相約喝酒排遣心中不快。
「軍龍兄,聽說你也娶了楊家的干金?」耿星河放下酒懷問道。
「咱們的父母不約而同地向知府大人求親,巧的是咱們都娶了楊家的千金。」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你更勝一籌,你還納了妾,娶了自己喜歡的女人。」
說到這件婚事,白軍龍冷冷地說著:「那是我娶楊祿夏的附帶條件,否則我當然想讓自己喜歡的女人做正室。」
「湘湘是個艷若桃李、我見猶憐的女子,雖是清倌卻仍是青樓出身。」耿星河替湘湘感歎道。
當初他拉著白軍龍到翠華樓一探花魁的容貌,結果白軍龍就被湘湘不凡的氣質所吸引;聽說當時還有個自命不凡、恃才傲物的人也熱烈地追求湘湘,當然那種紈褲子弟是比不過白軍龍的。
說到自己喜歡的女人,白軍龍冷然的表情浮現一絲笑意;「知府千金只能坐著她的正室之位,卻別想我去碰她;聽說你也是在新婚之夜就丟下妻子不管?」
「我是要先給她一個下馬威,讓她知道她是不受丈夫歡迎的;說起來你的運氣比我好太多,前幾日我也遇見想娶的女人,沒想到她卻已成了親。」
「恨不相逢未嫁時啊!」白軍龍替他惋惜,自己的確幸運多了。
「說起來我也好幾天沒回去了,我猜回去於一定會先挨爹的一頓罵。」不過他也習慣了,反正爹每次都嘴上罵罵,也不會真的拿他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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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幾天的楊福春終於可以和秦鳳雨一起優閒的品茗,還好她的相公沒在這期間回來,哼!待他回來一定會有大大的「驚喜」。
「福春,這幾日你好像很忙,都沒空來陪娘。」秦鳳雨並不是真的抱怨,她都聽說了,福春在他們的住所「大興土木」;她慶幸自己的眼光,選對了這房兒媳,肯定只有福春才能對抗得了她放蕩不羈的兒子。
她都可以想像兒子回來於那張鐵青的臉,一定很有趣。
「真對不起,娘,這幾日福春都忙著整修新房,請娘別見怪。」楊福春用甜甜的嗓音撒嬌地說道。
「我知道,娘是說著玩的,不會真的怪你。」秦鳳雨慈愛的一笑。
娘對她很好,就算娘生氣了,只要她撒撒嬌娘就會不氣了!待娘看過她的精心佈置於,一定也會稱讚她!思及此,楊福春問道:「娘,你要不要去看看?」
「娘已經看過了,之前我那不肖子學什麼文人雅士,種那些什麼竹子;經過你的翻修於,比先前好多了,看起來也生氣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