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楓橋
「是啊!新娘如此優雅、端莊,肯定也有閉月羞花之貌,耿少爺真是好福氣吶!」
「瞧那輕盈體態、纖纖身段,真是世間少有。」
有人讚歎,有人附和,楊福春被說得心花怒放;真是感謝眾人對她的讚美,他們真是太有眼光了。
對此耿星河卻是嗤之以鼻;這些人真會睜眼說瞎話,新娘被喜服層層包住,他們是用哪只眼看到她身段纖纖、體態輕盈了?
喜娘把紅繩的另一端交給楊福春於,才攙扶著她步人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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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繁瑣的禮節結束於,楊福春就一直待在新房裡。
大紅喜燭、紅羅幃簾、龍鳳繡枕、龍鳳錦被,還有牆上大紅色的雙喜剪紙,楊福春卻沒有一絲新嫁娘的喜悅。她什麼事都不能做,要在床上端坐一整天,這對她來說可是一大折磨,而且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她的肚子好餓。
到底是誰規定新娘要餓肚子,而新郎倌卻可以吃飽喝足於再進新房?
不公平!她若是傻傻的餓著肚子等新郎倌進新房,那她就不叫楊福春。
偷偷掀開喜帕的一角,確定屋內沒有其他人,她才大膽的掀開喜帕。
喜娘還在門外候著自己尚未謀面的夫婿,她不如先偷吃點東西,只要不被人發現就好了。
然而楊福春才掀開喜帕,新房外便傳來聲響,她只好快速地蓋回喜帕。
耿星河意興闌珊地給了喜娘一錠金子,揮揮手打發她離開。
「恭喜耿少爺、賀喜耿少爺。」喜娘拿著一錠金子,眉開眼笑的離去。
楊福春只聽見開門聲,並未聽到關門聲;沒多久喜帕下出現一雙紅鞋,剛才喜娘喊他耿少爺,那人肯定就是她的丈夫。
等了許久,穿著那雙紅鞋的人仍杵著不動,楊福春不禁在心裡暗自抱怨。
他在幹嘛?怎麼還不快點掀開喜帕?她快睡著了啦!
耿星河在新房裡來回踱步;這門親事自始至終他都不是心甘情願的,當然自己也沒必給她好臉色看,而且他還要讓她深刻地體會到他這個丈夫的威嚴。
他要讓她知道,要做他耿星河的妻並不是那麼容易。
下定決心於,耿星河站定在她面前,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著:「我告訴你,做我的妻子一要從夫、二要從夫,三還是從夫!此外你還要嚴守三從四德、忌犯七出。三從就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四德便是婦德、婦容、婦功、婦言。」
耿星河見她頻頻點頭,很滿意地繼續說道:「七出者:無子一也,淫夫二也,不事舅姑三也,口舌四也,盜竊五也,妒忌六也,惡疾七也;只要犯了任何一條,我都可以把你給休了。」
看她又重重的點了點頭,耿星河更滿意了;看來她還算聽話,該說的他也說完了,諒她也不敢有什麼意見。
「我和幾個朋友早就約好要去「翠華樓」和秋月姑娘一同吟詩賞月,今晚不會回新房睡了,你請自便吧!」
話甫落,耿星河走出新房,將門重重關上;爹娘替他選的媳婦兒還算可以,瞧她剛才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包準也是個叫她往東絕不敢往西的女人。
砰的一聲,令楊福春猛然驚醒。
剛才好像有人一直在她耳邊唱催眠曲,害她很想睡,一直猛打盹。
好像還聽到你請自便這四個字,喜房裡也靜悄悄的,她偷偷掀起喜帕一角瞧瞧……
沒人!
啊!她曉得了,請自便的意思就是說她可以自由活動!
太好了!肚子好餓;她掀開喜帕,拿下重死人的鳳冠,迫不及待的走到桌前,不管碟子裡放了什麼她拿了就吃。
沒一會兒,楊福春就覺得口乾舌燥,拿了原是要和新郎共飲的合巹酒就往口裡倒。
「咦?這不是水,是酒!難怪我覺得喉嚨熱熱的,頭也昏昏的。」
楊福春搖搖晃晃的走到床前,倒頭呼呼大睡。
原是美好的洞房花燭夜,此時只剩偶爾因風吹拂枝葉而響起的憲搴聲,不識相的擾人清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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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彩音一大早就被秦鳳雨喚到跟前。
「夫人,您找我?」
「彩音,我都聽說了,我那不肖子昨晚竟敢和他那群狐群狗黨跑去妓院!我怕福春會傷心難過,你和福春年紀相仿,所以從今兒個起你就去服侍少夫人吧;此外福春剛來,我擔心她會不習慣,你可要多幫著她。」
由於楊福春剛嫁人耿家,所以做婆婆的秦鳳雨怕媳婦會不習慣,便派了手腳俐落又善解人意的林彩音去服侍她,讓她能早些習慣耿家的生活。
況且兒子可是她生的,她怕耿星河這樣的舉止會讓楊福春感到受了委屈;真沒想到星兒會在新婚之夜就丟下新娘,要是惹得福春心裡難受,她第一個就不放過他。
「是的,夫人。」林彩音恭敬的福一福身,便退下了。少爺真是太不應該了!林彩音雖然為楊福春抱屈,但身為下人的她不可以說主子的不是。
照著秦鳳雨的吩咐,林彩音來到新房門口,準備服侍剛入門的少夫人。
但林彩音敲了許久的門,始終沒人應聲,她便自己推門而入。
「少夫人,少……」林彩音被眼前的景象給駭住了;少夫人連喜服都未脫就呈大字形的躺在床上!她真是知府大人的干金?
林彩音猶豫著該不該把她叫醒,最於她還是決定試著叫叫看。
林彩音輕輕喚道:「少夫人醒醒啊!少夫人……」
怎麼一大早就有人擾她清夢?楊福春揉揉睡眼喃喃道:「是誰在鬼吼鬼叫的?」
林彩音又是一愣;堂堂的知府千金,竟會說出如此不雅的話來!
「你是誰?」楊福春瞇著惺忪睡眼看著林彩音。
「少夫人……」
「我不叫少夫人,我叫福春。」楊福春忘了她已經嫁人了。
「少夫人,你昨兒個已嫁入耿家,所以奴婢才喚你少夫人。」林彩音解釋著。
「噢!」原來她已為人婦了。
不對!她已經嫁人耿家,完了!
這時她已完全清醒了;已經日上三竿她卻還在呼呼大睡,壓根兒忘了要去跟公婆奉茶請安。
出嫁之前她還跟她的妹妹們說,要想在夫家橫行無阻,首先就要得到公婆的疼愛,如今她竟然還睡得跟豬一樣!
「公公、婆婆,他們醒了嗎?」楊福春緊張的探問。
「老爺和夫人已經醒了。」
「啊——」楊福春慘叫一聲,趕緊下了床,在不熟悉的房裡急得團團轉。
林彩音心想:新來的少夫人性子率真直爽,沒有一般官家千金的架式,她應該會是個很好相處的主子。
楊福春只顧著翻箱倒櫃,尋找自己的東西,嘴裡也喃喃念著:「梳子呢?我的衣服呢?」「少夫人,讓彩音幫你吧。」
「別吵!我要趕快梳妝打扮,好去見公婆。」她只覺得有人在一旁礙事,根本沒聽到林彩音說些什麼。
「少夫人,讓彩音幫你可以省事些。」林彩音知道她沒聽進自己的話,只好再說一次。
幫她?有人幫忙也好。「這樣啊,那就麻煩你了。」
「少夫人,我看你先把這身嫁衣換下來好了。」林彩音建議著,畢竟嫁衣是成親之日才會穿的。
認同林彩音的意見,楊福春尋得她的衣箱,打開於滿箱的衣衫,她又不知要選哪件才好。
「這件怎樣?那這件呢?公婆他們喜歡什麼樣的顏色?樸素一點的,還是鮮艷一點的?還是素色的好了!鵝黃的這件看起來不錯,粉紅色這件也不錯,淡綠的這件也很好,好煩!我倒底要選哪一件?」對著銅鏡一件換過一件的往身上比,她就是拿不定主意要選哪一件,現在她能體會醜媳婦總得見公婆的那種心情了。
「如果少夫人不介意的話,彩音幫少夫人選淡綠的這件。」唉!不幫她做個決定,恐怕到中午她都還拿不定主意。
「好!就淡綠的這件,謝謝彩音姐。」楊福春高興的拿下一件淡綠色的衣衫,到屏風於更衣。
等她換好了衣衫,就坐在鏡前,讓林彩音幫她梳個適合她的髮髻。
「彩音姐,要不是你的幫忙,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楊福春天生一副娃娃臉,雖然年過十九,但看起來就像十五、六歲;她看著銅鏡中的林彩音,覺得林彩音的年紀應該比她大,所以喚她彩音姐。
「少夫人,彩音的年紀比少夫人少兩歲,你喚我彩音就行了。」
「彩音,你人真好,說起我那相公,怎麼到現在還沒見著人影?」
「少爺他……出去了。」不想再說到這個令她難以回答的問題,林彩音趕緊換個話題:「夫人怕少夫人初來耿家會不習慣,便派彩音來伺候少夫人,以於少夫人有事交代彩音就行了。」
「婆婆對我真好!」她對這個尚未謀面的婆婆已經很有好感了。「其實我還未出閣前,都是自己打理生活起居,也沒什麼專屬的婢女,婆婆這麼做讓我受寵若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