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夏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段祥恩怯怯的開口，「事情……全因為交友不慎，他捲走了店裡的周轉金，不得已才去借錢，沒想到生意不如預期，銀行外包的討債公司就找上店來，砸爛了店面。整件事情，就是這樣。」

    段爸老眼精明的瞇了瞇，「是這樣的嗎？」

    老爸這話看似是在問段祥恩，但，就在段祥瑀想偷瞄他一眼時，發現爸根本沒有看哥，而是看著她。

    難不成……他猜到什麼了？

    「祥瑀，這件事，你有份嗎？」

    「啊……沒……沒……」

    被老爸一喊，她結巴的說不出完整句子。

    「爸，這件事，全是我一個人搞出來的，跟祥瑀一點關係也沒有。」

    段家老爸高深莫測的一頓，然後問：「現在差多少？」

    「大概十五萬。爸，對不起，這筆錢我會盡快還給您的。」

    十五萬？

    不只吧！

    她壓根不敢算出自己欠了多少錢，但，討債公司都找上門了，怎麼可能只有十五萬？

    忍不住，她悄悄瞅了哥哥一眼。

    段爸雷厲的聲音劈來——「你們在說謊對不對？」

    段祥恩就知道妹妹肯定會幫倒忙，沒事看他做什麼？

    他們的老爸精明到連狐狸都怕了，以兩兄妹這麼駑鈍的資質，想瞞他還得要有點狗屎運才行。

    「沒有，爸，我說的全是真的，這件事祥瑀並不很清楚，我怕她擔心，所以告訴她只有十萬塊左右。」

    幸好段祥恩夠冷靜，看著老爸高大的身材像棵樹一般的杵在兩人上頭，段祥瑀早已經嚇到冷汗直流、全身發抖。

    「爸，真的是我一手搞出來的，你別再嚇妹妹了。」

    好不容易，段爸似乎有點相信他的話，然後，逕自往椅子坐下。「起來吧！」

    談何容易？

    段祥瑀腿都嚇軟了，最後靠著哥哥幫忙才站得起來。

    「聽著，有困難一定要跟爸講，不要老是畏畏縮縮的沒有一點擔當，這裡是十五萬，立刻拿去還人家。」

    段祥恩走上前，將錢收妥。

    「爸，你吃飯了沒？」

    段爸的眼神還是沒轉栘開過段祥瑀身上，她這一身高貴打扮，十分起人疑竇。

    「吃過了，等一下要去幾個老友那裡聚聚。」

    「搭今晚的火車嗎？」

    「嗯，一會兒就走。」

    聽到老爸不會久待，段祥瑀死去的細胞好像又再生似的。

    「祥瑀，過來。」

    「是……爸、爸爸。」

    段祥瑀用她覺得最緩慢的速動，來到父親身邊，然後，鼓起最大的勇氣抬起重重的頭，看著父親。

    「最近好嗎？」

    「款……好……」

    「說話有力氣一點，不要以為自己是女生就嗲聲嗲氣的，站直、挺胸，兩手併攏放在腿邊。」

    她照做了嘛，可是就是挺不了胸，站不直腰……又不是在當兵，她始終不懂，為什麼老媽都任由著父親這麼的管教她？

    「乖，比上次看到時瘦了，要多吃點，不要學人家減肥，知道嗎？」

    「知……知、知道。」

    舌頭不自覺的打結，沒辦法，父威真的深植她的心中，直到現在，她還是沒法勇敢的看著父親。

    「好了，去做你的事吧，我得去老朋友那裡了。對了，有空回去看看你媽，她最近迷上太極拳了。」

    看著老爸難得的露出笑容，她這才鬆了口氣。

    等他走了之後——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他要來的事？」

    「拜託，你很不會演戲耶，我若先告訴你，你敢回來嗎？」

    也對。

    「可是……十五萬怎麼夠還？」

    「笨蛋，被討債的先還，其他多少也還一點最低金額不就得了。對了，應勳奇的事你辦得怎麼樣了？我可先警告你喔，萬一你失敗了，我是不再替你隱瞞下去。」

    「你敢！」她齜牙咧嘴的看著他。

    「你看我敢不敢？！」

    他是真的敢。哥是那種敢做敢當的人，而他今天沒把她給抖出來，應該是還覺得她有殘餘的利用價值吧！

    那所謂的利用價值，就是應勳奇。

    「事情進展到哪裡了？應勳奇已經認識你了嗎？」

    雖然有點不願意告訴他，但她還是點點頭。「哥，反正已經有錢了，不如……」

    「想都別想。段祥瑀，我警告你喔，這件事你敢再給我拖下去，我立刻打電話給老爸，叫他來修理你。」

    什麼嘛！挾天子以令諸侯嘛他！

    她陰惻惻的說：「只會出賣妹妹色相的哥哥，早晚會有報應。」

    「呵，謝謝你提醒我，我覺得有你這個妹妹，就是我今世最大的罪孽。」

    看來，想要說服哥放棄應勳奇那條線，恐怕很難。

    只是，想到要三度面對那個老愛對她毛手毛腳的男人，而且還要把咪咪搓成波霸時……唉、唉、唉……她忍不住開始咳聲歎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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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覺得這麼一來，真的可行嗎？」

    一應俱全工作室位於西街，公司規模逐年增長，尤其是應勳奇開拓了歐洲市場之後。只是，隨著工作夥伴越來越多，大夥兒的意見，也就越分歧。

    這會兒，較資深的小石，似乎有說不完的意見，已經耗在這裡超過三個小時的應勳奇，也已經按捺不住的想走了。

    「這樣吧，你們繼續討論，有什麼結果，再打電話告訴我，我有事要先走。」

    他才說完就起身要走人，這讓小石更有話說。

    「奇怪了，一應俱全又不是都屬於他的，他到底在跩個什麼勁？連個會議都不好好開完再走，居然當場放咱們的鴿子！」

    「哎呀，小石，你就別太在意了，勳奇一定是有什麼事才會先離開，我們就繼續討論下去吧！」

    呂浩中連忙打圓場，可惜沒什麼用，小石越想越不爽，所以沒多久，也跟著離開。

    呂浩中打手機給應勳奇要告訴他討論的結果，但，他的手機始終打不進去。

    應勳奇的手機正是被貝淇占線中。

    「開會？你怎麼老是有會要開？你曉不曉得你多久沒來找我了？你怎麼可以像對別的女人一樣的敷衍我？我可是鼎鼎有名的女明星……」

    不管貝淇在電話裡咆哮什麼，他一點也不惱怒，因為他把手機擱得老遠，反正貝淇一罵就可以罵個十幾二十分，他沒老實到把手機放在耳邊受罪。

    好不容易她罵累了，收了線，他漫無目的的在東區的街頭開車閒逛，就在停紅燈的時候，他眼尖的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突然之間，他不再悶了，是那個七年級生！他的心情，神奇的忽然好轉。

    立刻將車停在路邊，他根本不在意車子會被拖吊，連手機都還放在前座，就這麼追上前去。

    在S百貨的一樓大門前——

    「喂……嗯……好……我知道……知道……我說我知道了嘛……」

    陳萊欣與段祥瑀正準備開始逛街呢，沒想到店裡突然有緊急狀況，害得陳萊欣得先走。

    「對不起，我下次請你吃飯啦！」

    雙手合十，陳萊欣真的對段祥瑀很過意不去，因為她最近的心情特差，自己這麼掃興的要趕去店裡，對她的心情無異是雪上加霜。

    「好啦，你趕快去啦，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逛，反正卡刷爆了，也只能乾瞪眼純散步。」

    帶著歉意，陳萊欣走了。

    段祥瑀原本也想離開，但看到那些五花十色的服飾皮包，她那敗家的毛病又突然發作。

    想到反正試穿不用錢，她立刻樂了起來，然後一層一層的逛了起來。

    半小時後……

    逛完百貨公司的段祥瑀，歎口氣的到賣場買杯冷飲，準備結束今天雙手空空之血拼，沒想到在走出大門時，竟撞見了應勳奇。

    起初，她驚訝的露出笑容，不過，看到他冷酷的表情時，她以為他忘了她，所以識相的想離開，沒想到他卻冷不防地攔住了她。

    「我說過我會記得你，祥瑀！」

    段祥瑀真的太吃驚了。

    據傳聞，應勳奇對女人的記憶，就像她對金錢的概念一樣，買太多了根本就記不清楚。

    他居然還記得她……那表示，528房的事，他也記得。

    「你幹麼假裝不認得我？」

    「沒、沒有哇……我只是……有點意外罷了。」

    幸好今天的打扮還可以……更令她鬆口氣的是，為了讓她習慣波霸的形象，她今天仍「重裝」上陣，算是演習，要不然可就真的穿幫了。

    應勳奇拉著她的手，走到一樓服務台那裡，地上一大堆的包裝紙袋，讓她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你帶我來看什麼？」

    「你自己去看。」

    段祥瑀遲疑的走上前，拆開其中一件紙袋，拿起一件漂亮的洋裝時，她驚訝得差點闔不攏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繼續拆第二件、第三件……直到確定了所有東西全是她剛才逛街不買的試穿品時，她看向應勳奇，不明白的問：「你一直跟著我嗎？」

    他笑而不答。

    他也不曉得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總之，在看到她光試穿試戴卻不買時，他竟衝動的替她全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