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唐席
「可以。」方彥很堅定的點頭。
「包括過去的約定、愛人、家人、故鄉,甚至興趣、嗜好、習慣,全部都要捨棄,你確定自己做得到?」這就是古人所說的「無慾則剛」。
「為什麼?」他無法捨棄他最愛的方茵。
「唯有如此,敵人才無法以你最在意的人來威脅你,也無法從你的習慣找到偷襲你的空隙。」
方彥似乎有點懂了——樹大招風,愈強的人樹立的敵人愈多,他在意的人也就愈危險。
「真正的強人除了有一身本領外,還有神秘,旁人完全無法掌握、令人不寒而慄的神秘。唯有完全捨棄過去,才能達到這種神秘境界,你辦得到嗎?」
方彥仔細而堅定地思考了一下子,只是一下子而已,即刻說:
「只要能變成世上一流的強人,我什麼都辦得到。」他無比堅定,一心只想變強去保護他愛的那個人。
「那好,我可以教你一切技巧,但條件是你必須成為我的兒子。」雷老爹終於答應,「別忘了,必須斬斷所有過去。」
雷老爹膝下無子,對人中之龍的方彥很是欣賞,於是就收他為乾兒子。
「我答應。」方彥無比堅定。
「很好,你的名字就叫雷焰。」
於是,方彥有了雷焰這個新名字,雷老爹還找來過去一起打拼的夥伴,把經驗傳授給他,並為雷焰聚集了當地頂尖的人手,一起為雷門打拼。
而在這過程中,雷焰也開始經營他以前在地下格鬥會贏來的跨國大企業,短短幾年間,生意遍及歐美各地。
就這樣,在多年的打拼下,雷門成了人人望而生畏的國際性幫派,其下所經營的跨國企業,生意也蒸蒸日上,雷門已經富可敵國,他也擁有億萬身價。
時間流逝得很快,人、事也瞬間即逝,唯一不變的是唇間發燙的觸感。
雷焰醒在十年前那柔柔軟軟的觸感中,似真似假、似夢似幻,唯一確定的是眼前的總統套房,和掛在胸前的月亮。
相隔十年,他終於回到了這裡,這裡跟十年前全然不同,但給他的感覺卻沒變,依然讓他自在、親切。
把勢力拓展到台灣是遲早的事,他並不是那麼想跟湯銘合作,但看到方茵後,他的耐心受到嚴重考驗,他想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台灣的黑道,甚至將企業拓展到台灣來,實現十年前那個保護她的承諾。
只是……她記得他嗎?還把他當作太陽嗎?她眼中有他難以解讀的情緒,他對什麼都不確定。
而且,他已經不可能再變回方彥,也決定絕口不提那個名字,這樣的他能不能再求得她的信賴和溫柔?又該如何將她擁入懷中?
擁有她、保護她,是他這輩子唯一的信念,這個信念有實現的可能嗎?鎖在心底最深處的想望掙脫而出,在熱騰騰的血液中蠢動不安。
方茵,他心心唸唸的方茵,他沒有一刻不想見到她。
雷焰翻身下床,開車往夢萊茵而去。
他隱身在最不易察覺的角落,不想驚動任何人,直到方茵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那顆長久不安的心才安定下來。
他的心安定了,同時他也意識到自己再也無法自長年累積的思念中脫身。
「咦?今天你的黑人跟班沒來?湯幫主也沒來?」
等他回過神,方茵的容顏已經出現在眼前,讓他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雷焰不敢露出太大的表情,深怕這一切只是夢,太大的反應會使夢像氣泡般消失。
「做人要和氣,別老是板著一張臉。你其實很像我一位朋友,如果你笑一笑,跟他就幾乎一模一樣了。」雷焰的出現著實讓她煩惱,但又給她一種暖暖的熟悉感,尤其他每晚默默坐在這裡,好像暗暗在守護她。
雷焰心中一驚,難道她還記得他?「繼續說。」
「就跟你說做人要和氣,你這種口氣只是嚇死人,好在我是女惡棍,膽量比別人大。」他身邊那個嚇人的黑人護法不在,她就敢多說幾句話。
「然後呢?」他改變口吻,只為符合她的要求。
「沒有然後了,我們要打烊了,有意下回請早。」方茵留下一句,便像只蝴蝶般飛舞而去。
她不敢逗留太久,怕她真的像那幾個沒良心的姊妹說的,移情別戀。
只是她又忍不住偷偷把眼光投向他。如果方彥回來就好了……他可要在她移情別戀之前回來啊!
雷焰也把眼光投向她。只要她說她想念那個人,他就不顧一切的把她擁入懷裡,不顧一切地帶她遠走高飛。
真的,只要她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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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色無膽的錢公子在夢萊茵受驚嚇,左思右想覺得以惡治惡才是上上之策,於是氣呼呼的跑來找湯銘。
「夢萊茵在你的地盤、受你掌管,你湯家幫受我大力資助,那夢萊茵的茵茵是怎麼回事?本大爺想娶她為妻,她卻不知好歹!?」錢公子氣焰高漲,跟前幾日在夢萊茵落荒而逃的德性相去甚遠。
「錢公子……」湯銘思索著與錢家劃清界線,以投入雷門的說詞。
「我想要茵茵,不管用搶的、用綁的、用騙的,限你三天內不擇手段把她送到我的別墅!」與黑道掛勾就是有這點好處。
那個該死的茵茵,敬酒不吃吃罰酒,等她落到他手裡,看她拿什麼囂張!
「茵茵?」湯銘想起那天在夢萊茵的事,又看錢公子說話的樣子,彷彿以為他不知情似的,難不成錢公子沒看到他也在現場?
是了,因為雷焰行事低調的關係,他那天沒有帶人。
「事成後,我再撥一筆鉅款到你湯家的戶頭。」錢公子趾高氣揚,好像這是天大的恩賜。
「錢公子,我恐怕很難照做,我們湯家幫正在計畫加入雷門,無法再收你一分錢,也不能替你做任何事。」湯銘據實以告,對錢公子那種氣焰忍耐已久。
錢公子顯然大吃一驚,想不到自己養的狗,居然有一天會要求換主人。
看錢公子吃驚,湯銘心中很樂,向來是錢多多給他臉色看,自己終於有揚眉吐氣的一天了。
「哦?看樣子我只好請警方多到你的地盤上關照關照了。」錢公子露出賊笑,要起無賴,「一夜臨檢五次,不知湯幫主意下如何?你幫上的兄弟主要是靠這營生吧?」
湯銘的嘴角抖了抖,一把火在心頭無法發作。
「你考慮考慮,看是要把茵茵捉來,還是跟我劃清界線。」
湯銘瞪了他好半晌,最後只好歎口氣。誰數他搭上這隻老狐狸?
「夢萊茵是我手下開的,又在我的地盤內,我無法監守自盜,頂多借你兩名兄弟。」為了幫上弟兄,他只好妥協。
「四名。」錢公子討價還價。
「只能給你生面孔,你也別說和湯家幫有關。」黑道與企業向來只有檯面下的往來,誰也不敢攤在陽光下。
「識實務者為俊傑,湯銘,你是個中翹楚。」錢公子對湯銘豎起大拇指,說是誇讚,還不如說是羞辱。
湯銘忍辱負重,只是委屈的陪笑。
如果他有本事一點,別仰賴這無恥好色之徒就好了,如果他有雷焰的一半本事,就不用看這賊人的嘴臉。
「事成後,我會把錢匯人湯家幫的戶頭,希望那筆數字夠讓幫主眷戀,不再動離家出走的念頭,畢竟錢家才是你真正的衣食父母。」錢公子戳戳湯銘的肩窩,大笑著走出去。
湯銘捶胸頓足,只恨自己無能。
第三章
錢公子領了四名彪形大漢,當晚就來夢萊茵鬧。
「茵茵呢?茵茵在哪裡?把她叫出來!」錢公子這回扮起了流氓,一到夢萊茵耽大聲嚷嚷。
「哎呀,我說是誰,原來是錢公子。錢公子要找茵茵,茵茵豈有不見之理,何必這樣勞師動眾呢?」芳姨見外頭有動靜,連忙出來看看。
「叫她出來,這次我一定要把她帶走!」錢公子繼續喳呼,就是要耍無賴。
雷焰依然靜坐在暗處,隨行的護法不敢鬆懈地注意屋內所有動靜。
「錢公子,不是茵茵不想見你,而是她今天已經被包下,不能轉台了。」不只是今天,她每天都被包下了,只有打烊前出來打聲招呼、賠個禮。
「沒見過流氓嗎?流氓才不管什麼轉台不轉台,反正我今天非帶她走不可。」錢公子發起狠來,翻桌倒椅,把客人驚得四處逃逸。
方茵聞聲走出來,姿態妖嬈。錢公子的把戲她早已掌握七八分,這種流氓行徑當然也在她意料之中。
小露一下香肩,就把錢公子迷得口水直流,小露一下大腿,就讓他兩眼發直,當她再偎近他,他就已經不知今夕是何夕。
「錢公子,你上回說要把茵茵放在手掌心呵疼,還說茵茵是全世界你最愛護的人,你現在卻找這些兇惡的人來,要是嚇壞茵茵,你捨得嗎?你的心不會疼嗎?」方茵的聲音嗲得酥人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