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葉雙
原本房雲華挺直的背在風尚揚話落之時微微一震,那抹在乎已顯露無遺。
但他依然還是不發一語地走人。因為他得好好想想,「公平」這兩字,他寫得出來嗎?
第八章
一年後
隨意地踢去腳上那雙折磨人的高跟鞋,甩掉手中那個精緻的CD皮包,在外頭亂晃了一天的雨晴,整個人累癱在柔軟的沙發上。
「呼,好累!」忍不住重重地呼了口氣,她累得幾乎眼皮都快睜不開了。
但她仍是拿出筆,重重地在早已被她揉爛的日曆上多畫去一天。
已經三百八十天了,他依然沒有來。
她是不是該死心了呢?
或許她真的不該再折磨自己了。
也許他對自己真的無情,少去了長髮的自己壓根就吸引不了他。
甩了甩頭,企圖甩去心頭的沮喪,雨晴拒絕讓自己的思緒就這麼蕩到谷底。
他不來就算了,憑她西門雨晴的條件,要娶她的人怕不擠破了門檻,他房雲華算什麼?
可是……淚卻又這麼悄然無聲地淌下。
為了不吵醒家人,她哭得壓抑,可是突然間卻有一方帕子被塞進了她的手心。她訝然地抬頭,就這麼望進大哥那雙漾滿關懷的眸子裡。
「傻丫頭,哭什麼?」
「沒什麼!」被發現了!
這樣的認知讓雨晴慌亂地以手背拭去頰上的淚痕,卻發現那淚怎麼拭也拭不完,她索性撲進她大哥的懷裡哭得七葷八素的。
「別哭了,我們明天飛去巴黎!」
「不去!」想都沒想的,雨晴猛然搖頭。
當她飛回來的那一刻,就已經下定決心,除非身旁伴著他,否則今生不再踏上法國一步。
「可是你二哥在那兒等著我們會合呢。」
「二哥?他去那幹嘛?」她皺眉不解地問。
「他昨天啟程護送小妹去參加烹飪比賽,順便去教訓某人。」
某人?凝著大哥意有所指的目光,雨晴的心一驚。大哥指的某人,該不會就是……他吧?
「某人是誰?」她緊張地揪著西門端的手臂,心中祈禱著自己的猜測千萬不要成真。
要知道二哥西門瑞可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武術高手,凡被他揍到的人,就算不死也只能剩下半條命。
「你說他該是誰?」笑看著雨晴的緊張,西門端就是兜著圈子打著啞謎,不肯給她一個痛快。
「我……我……」雨晴一時語塞。不能說不能說,瞞了一年多,現在說出來豈不全都破功。
就是因為她有這兩個對她關心過度的兄長,所以當初她從巴黎回來的時候,才用想要休息一陣於當成借口。
她怕的就是這兩個哥哥會義無反顧地飛去巴黎,找房雲華算賬。
可問題是,這事誰也沒錯!房雲華若是真的不能給她一個「公平」,那也是他的自由,她憑什麼強索他人的愛呢?
看著閉口不語的妹妹,一股心疼漫上了西門端的胸口。他愛憐地探手揉了揉她那短得能扎人的三分頭。
「其實你不說,大哥也知道那個人是誰!本來感情的事,你若不說,我們是不會插手的,可是我們實在看不過你這像是遊魂的模樣,所以……」
「大哥,讓二哥回來吧!」他的話還沒說完,雨晴便匆匆打斷,那模樣活像是怕說遲了,自己會後悔似的。「順便請你幫我安排,我要相親。」
「相親?」現在是什麼情況?
明明心裡有人,卻要求相親,他這個妹子是傷心過了頭嗎?
「我給了他一年時間,他沒出現便是自動放棄,所以我不想再想他了,也不願逼他,我要開始相親,找一個順眼的男人把自己嫁了。」
「你是認真的嗎?」皺起了濃眉,他有些不能理解自家妹子的想法。
「當然!」帥氣地一揚頭,雨晴肯定萬分地說道:「而且我想明天就開始。」
是該放下了!
連同隱藏在心中準備許久的禮物,也該一同放下,她不要再折磨自己也折磨別人了。
「還有,我想知道二哥在法國的電活,我有事想要拜託他。」
看著自家妹子的一臉堅持,西門端心知她是傷心過了頭,一切只是在賭氣。
順著她嗎?他無言地凝視她好一會兒,終於還是點點頭,並且念出一串數字。
還是順其自然吧!就算那個遠在巴黎姓房的男人真像尚揚口中的那樣在乎且猶豫,那又怎樣?
這一年,雨晴明的暗的不知為他掉了多少淚,如果她決心忘了他,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人呢?」揪著風尚揚衣領的修長十指蠢蠢欲動,西門瑞一雙飽含殺氣的眼則怒瞪著他。
「他……誰啊?」風尚揚裝傻地問,但心中忍不住懷疑:為了那個頑固的雲華命喪此手,真的值得嗎?
「你還給我裝,就那個該死的膽敢惹哭雨晴的男人!」
忍了一年的怒氣終於全數爆發,此刻的西門瑞就像是一頭躁怒的獅子,極欲置人於死地。
「他……他……」怎麼,這個對妹妹疼之逾命的男人,終於要替雨晴討公道了,可是他能說嗎?
瞧他這怒氣勃發的模樣,若是說了,只怕雲華連小命都保不了。
「你不說,我也查得出來,可是知情不報的你,就……」西門瑞的話聲隱去,但其中的威脅卻明顯得讓人冒冷汗。
「瑞,這男女感情的事,我們旁人本就不該插手太多,你又何必硬是湊上一腳呢?」
瞧他的情操多麼的偉大,明明自己也被雲華這縮頭烏龜氣得半死,可卻仍以德報怨地冒著生命危險替他說話。
唉,還真應該頒個十大傑出青年獎章給他。
只是……他望著西門瑞那氣紅了臉的模樣,還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命去領獎呢!
「廢話少說,我今天非要去揍他一頓不可。」固執得像條牛,西門瑞是吃了秤坨鐵了心要替雨晴出氣。
「這……不是我不說,是雨晴不讓我說的,你也同情同情我好嗎?」風尚揚討饒地說道。
哦!夾在他們兄妹之間真是痛苦,他發誓:下次他再也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了。
「她現在遠在家鄉不能讓你死,可是我卻可以,你自己好好衡量吧!」瞇起了眼,西門瑞下了最後通牒。
「這……」為難啊!三方夾攻,他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尚揚哥,你也就別為難了,姐姐那兒我會去同她說,讓她不會惡整你,我們真的很關心她的。」
西門雨陽細細嫩嫩的聲音響起,夾雜著淡淡的請求和憂心,讓風尚揚聽得心都軟了。
「你都不知道,這一年來,她就像個遊魂似的,每天只是窩在家裡足不出戶,卻連覺也睡得少,而且我還常常可以看見她眼睛腫腫的,彷彿偷哭過似的。」
「啊!」一番話聽得風尚揚目瞪口呆,張目結舌的。
那妮子真有那麼慘嗎?那每次她都還佯裝無事地打電話給他,說她很好,要他不要給雲華太多的壓力。
原來這一切都是在騙他安心的啊!
「尚揚哥,我拜託你,你就告訴我們吧!我保證我們只是去找他談一談,不會傷害他的。」
「這……」風尚揚瞥了西門瑞一眼,充分說明了他可不相信雨陽那「談一談」的保證。
他敢打賭,要是雲華讓瑞瞧見了,沒被揍個十拳八拳地去掉半條命才怪。
風尚揚還在猶豫,就在幾乎脫口之際,這時他辦公室的電話突然響起。
他投給西門兩兄妹一個歉然的眼神後,立即接起話筒。
「咦!雨晴?」
在聽到風尚揚的低喊後,西門兄妹的四隻眼全投射在他的身上。
「嗯!我知道了,好,我抄下來……」只見他電話愈聽臉色愈沉,一隻手在白紙上飛舞著。「嗯!我會轉告你二哥的。」
掛了電話,風尚揚一改方才猶豫不決的態度,一張臉陰沉得可以。
「走吧!」抄起方才自己寫下的紙張,他對著西門家的兩兄妹說道。
「去哪?你怎麼了?」兩兄妹為他這突如其來的改變不解地問。方纔他不是還嘻嘻笑笑地勸他們嗎?怎麼這會兒卻……
「這次連我也生氣了!」瞇起了眼,風尚揚怒道。
「尚揚哥氣什麼?」雨陽不解。
「氣那顆不點頭的頑石,寧願就這麼白白地糟蹋了雨晴的感情,守著一個死去的女人,這能讓人不生氣嗎?」
「剛剛那個電話是雨晴打來的?」西門瑞很快地想通了事情,然後準確無誤地問道。
「沒錯,她要我告訴你們,別去找房雲華的麻煩,因為她已經死心了。她從明天起就要開始相親,而且她還準備了一個臨別的禮物要我送給他。」
「什麼?」兩聲驚呼同時響起,迴盪在這間寬廣的辦公室之中。「姐要去相親,怎麼可能?」
「她要你交給他的是什麼?」西門瑞比較有興趣知道的是這個,至於「相親」那件事,想也知道雨晴過不了多久一定會後悔,所以不用太過擔心。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反正你那妹妹真的是該死的惹人心疼就是了,我可是心疼得恨不得掐死房雲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