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夏娃
涼亭依舊、山林依舊,但是世界變成灰白一片……
日後回想,那將是永遠也不會忘記的沭目驚心的一幕,將成為他們一輩子最渴望別有片刻畫面潛出腦海的可怕記憶。
「庭幽——」
淒厲的、聲嘶力竭的痛喊狂吼在空谷中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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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去計算已經經過多久的時間,對等候在手術室外的人來說,一秒鐘遠比一年還久。
「醫生——」
「護士小姐……」
醫生、護士面無表情的進進出出,沒有一個停下來給焦慮的家屬答案,因為病人的情況還不穩定。
裡面的人怎麼樣了?他們的女兒、她的姊姊、他的愛人……他們的任庭幽怎麼樣了?
只有一個護士停下來,好心的、匆匆的丟下一句,「還在急救!」
手術室外,一張張焦慮如焚的面孔都吊著一顆備受煎熬的心,當醫生、護士不再穿梭,這個彷彿被隔離的世界又是一片死寂、又繼續度「秒」如年……到底經過幾「千萬年」了?
鍾馨死了,連人帶車俯衝入谷底,死狀淒慘。
任庭幽,千鈞一髮,從捶破的車窗逃脫,但也在山谷間滾落一段距離,身上有摔傷、有玻璃穿孔,多處骨折、頭部也流血,嚴重程度連醫生看了都搖頭,更別說她的親人、闕宮傕的感想如何了。
實在是她傷得太嚴重,任庭洋都不敢不立刻通知父母。一起在外頭等候多久了?不清楚,只知道一直有護士要他們先休息,也叫了幾次要他們去吃飯……
闕宮傕除了瞪著那扇上面亮著「急救中」紅燈的門,幾乎是沒有知覺的,叫不應、喚不理、一動也不動……他的內心沉痛不已。
彷彿過了一世紀,門上那亮著的紅燈熄了,頃刻間手術室外的人都圍上前去。
門開了,醫生走出來,面對著一張張屏息以待的臉孔,他最後看向眼中佈滿血絲的男人。
「宮傕,她沒事了。」醫生是闕宮傕的好友,他卻不曾看過闕宮傕有過這樣令他看了都為之心酸的神情。身為醫生,他應該看慣了的。其實傷患還在危險期內,他本不該給這樣的「保證」,但面對好友,他實在於心不忍。
闕宮傕以及每一個在外頭等候的任庭幽親友,都因為醫生這一句話而放鬆緊繃的情緒,既哭又笑的表情掛在每一張臉上,令人看了無法不動容。
一條懸掛著多顆心的生命又重回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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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庭幽幾乎在鬼門關走過一遭,活下來的她還沒見過闕宮傕的面。
「我不見他。」她不見他了,這是她的決定。
「不見也好,怎麼說也是因為和他扯上關係才害你差點送了命。」這是任家人——包括任庭洋——的心聲,他們也有意在任庭幽的世界中把闕宮傕隔離。
沒有多久,在她的堅持下,也在任家人的協助下,她轉了醫院,徹徹底底從闕宮傕的視界內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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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已經到這樣的節氣了,她還是不見他!
任庭幽不見他,她躲起來了,甚至不給他解釋的機會!闕宮傕憤懣地用手爬梳頭髮,為什麼就不聽他說說?
任家,包括任庭洋,沒有一個人肯給他機會說話,他們把他的庭幽藏起來了!
三個多月了,他有三個多月沒見到她了,她的傷勢怎樣了?傷口痊癒了嗎?她好不好?
「該死,到底還要我等多久!」闕宮傕不知道他這一開口咒罵,連三公尺外的工作人員都嚇了一跳。
這男人是闕氏集團的總裁,一句話就能教他們這些吃闕氏關係企業飯的人走路,現在經濟不景氣哩!
這次「量身訂做」的夏季廣告又是任庭洋擔任模特兒,經過上次的緋聞和上一支廣告,她現在已是身價非凡的紅星了,雖說這中間她沉寂了一小段時間,但這並無影響,她又開始出來活躍了,一下子就接到了不少工作,她現在把目標放大,正一步一步朝著國際巨星的路前進。
現下,廣告的景取在「量身訂做」的店裡,任庭洋要求「清場」,把闕宮傕隔在門外等。
「闕……闕先生,要不……您要不要先……請回?等……今天的拍攝進度完成,我……我們請任小姐……去見您……」做廣告的小陳戰戰兢兢在一旁「請示」。
他們當然可以馬上結束今天的工作走人,但要命的是,任庭洋不肯,她堅持拍完今天的進度,也不管總裁大人親自來見她……還已經等了一個鐘頭,眼看總裁的臉色愈來愈難看,他們這些工作人員一個個早已經冷汗淋漓了。
「走開!」闕宮傕脾氣不好,尤其最近、今天,閒人最好少惹他。
小陳嚇得立刻退後一大步。
「我說闕宮傕,你這是來給我找麻煩的是否?」闕子嫣從美國回來一個多月了,一舉得子,本來是高高興興的回來,快快樂樂的「上工」,生活不知多快活寫意,問題就出在她弟弟身上,這一次他好像來真的哩,對那任庭幽的下落,追著任家人窮「問」不捨,鬧得人家都快上警局去告他日夜騷擾了,現下他還不罷休,又找上了來給她「工作」的任庭洋,他為什麼就不能等到任庭洋「下工」了再去纏她?分明是給她找麻煩嘛。
闕宮傕睇她一眼,似乎是想起了某事,把目標暫時調向她,「你曾經跟管家打聽過庭幽的事,闕子嫣,你跟庭幽說過什麼話?」
「哎喲!你別冤枉好人,我那時遠在國外,哪能做什麼啊!」闕子嫣笑說,眼光很自然的「移開」。
「你打過電話給庭幽,你以為瞞得過我嗎?」
「你怎麼知道?!」闕子嫣訝異地轉頭。
闕宮傕氣憤地直直瞪住她,「果然!你到底跟庭幽說過什麼!」
他這一吼,可就沒把她面子留住了,闕子嫣趕緊把他拉回辦公室,關了門再說。
「是,我是跟庭幽說了話,但天地良心,我既沒要她離開你,也沒罵她、羞辱她,我只是跟她說了一些……她應該知道的事。」最後一句,闕子嫣說得特別輕淡,隱約聞得到一絲愧疚的味道。
闕宮傕深沉地瞅睇她。
闕子嫣也很理直氣壯的看著他,「過去你把女人當衣服換,我告訴她這點,是幫助她瞭解你,你自己敢做敢當,怕我說嗎?」
「還有呢?」他瞇眼,一下就看穿她在避重就輕。
闕子嫣居然也語塞了,琢磨了好一會兒,才笑吟吟地說:「還有呢,我也只是告訴她,說你似乎……嗯……依然經常帶過去那些女人在公眾場合出現,當然啦,那也是我許多朋友看見的,我當時人不在國內嘛。我是想,她既然要嫁給你了,對這些事情也應該要有些心理準備。我說宮傕,你確實也做過這些事吧,我有哪兒說錯?我告訴她也是為了她好啊。」
他早說過,闕子嫣是他的剋星!闕宮傕早已經青筋浮動、臉色鐵青了。
「我真該多謝你——闕子嫣!」
「謝謝」就好,用不著咬牙切齒說得這麼「用力」嘛,雖然是他的姊姊,她可也受不起。
其實闕子嫣也知道在某方面是自己理虧,但是——
「宮傕,你不能光怪我嘛,你過去那些行為難免會讓我誤以為你對庭幽也會是一樣,何況其實也沒什麼不同嘛,你還不是把人家帶回家裡當玩物,差別只在於你承諾會娶她,你自己也該檢討一下。」
「你胡說什麼,庭幽還是處女。」闕宮傕的臉色自然相當難看,即使她是闕子嫣,也不准污辱庭幽。
「真的?她那麼乖巧倒也不稀奇啦,倒是你……」闕子嫣以輕蔑的眼色瞅睇他,「你有沒有一點人性,連處女也玩弄,人家一個黃花大閨女,清清白白的身子就這麼給你糟蹋了,你真應該反省、反省。」
「該死的闕子嫣!把你的耳朵拿出來聽清楚,庭幽到現在還都是處女!我根本沒碰過她!」他咬牙切齒的說。說沒有,也不是全部沒有,他只是還沒有完全佔有她。
闕子嫣瞪大了嫵媚的眼睛,性感的紅唇也滑稽地張大著,錯愕的程度顯而易見。
起碼有一分鐘她都保持著這模樣,以驚異的眼神注視闕宮傕。
天啊!對她弟弟,她可謂瞭解之深……
「宮傕,你可別騙我?」不可能吧,孤男寡女住一起那麼久,尤其又是和她弟弟,他過去沒有一天身邊沒有女人吔。
闕宮傕只是狠狠的瞪她一眼,便足以表示那件事是真的!
闕子嫣又愣了三秒鐘,最後,她毫不保留形象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不會吧?!是真的……宮傕,你真要把我給笑死了!」她抱著笑痛了的肚皮彎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