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夏娃
一直到剩下一扇門了,她仍然感到不解,仍然在想,總覺得這一切不太對勁,好像有什麼事瞞著她……
任庭幽正低著頭沉思,那扇一直讓她感到厚重的門突然開了,又像算準了她到來的時間。
她的心陡然一跳,他站在門前像一尊俊美而偉大的希臘神祇……為什麼會覺得他已經等她很久了?
「進來。」
他低沉的嗓音深入她的心,幾天前她才從這扇門跑出去。
「我……我是為了……啊——」冷不防她被一隻大掌拖了進去。
闕宮傕關上門,把她從玄關帶進客廳,他沒有放開她,而任庭幽已經羞得滿臉通紅,著急地把手從他的掌握中抽出來。
他瞇起眼仔細地觀望了她好一會兒,雖然是兩張幾乎一樣的臉,他卻獨被這張容顏吸引,在任庭洋身上看不到的,在她身上看到了,一股教男人不自覺總想呵護、疼惜她的柔弱特質。
看愈久,愈能發現她們大大的不同,她總是低垂著眼瞼,不讓人看見那雙星子般迷人的黑瞳,而任庭洋則隨時昂著下巴,不介意讓人看見她的美,甚至她懂得炫耀自己的美。
任庭幽,她的舉止比較謙和、優雅,任庭洋則是率性而豪放的。
的確,從她的身上找不到一點自信。闕宮傕皺起眉頭,他相當不高興,她居然會認為他弄錯對象。
「啊,我……我是為了廣告的事來的。」任庭幽緊緊交握著兩隻小手,始終不敢去看那雙黑炯的眼睛。
「那種事交給任庭洋去煩惱,你別再管她。」他坐進沙發,眼神裡掠過一絲不悅。
任庭幽一下子怔住了。她驚訝而不確定地看向他,在這時候她才看見他似乎剛洗完澡,他的短髮潮濕而凌亂,身上穿著深藍的浴袍……她的臉一陣熱,心跳加速。
「你難道已經知道我們……」她輕細的聲音必須非常用心才聽得清楚。
「我看起來像很好騙嗎?」闕宮傕瞅著那張嬌紅的臉蛋,想著待會兒要好好的吻她。
任庭幽在他的注視下變得呼吸困難,她甚至不由自主地往後挪步,「我們……我和洋不是故意要這麼做……洋她……真的很重視這次的機會,只是她……她的背……過去因為我而受傷,有疤痕……請你不要換掉她,洋一定可以幫你拍一支很成功的廣告。」
「我不想談她的事,你過來。」他手撐著下巴,深邃的眼眸落在她鮮艷欲滴如沾露花瓣的櫻唇。
任庭幽反而往後退,他總是讓她緊張,讓她不由自主的心臟猛跳,讓她手足無措。
闕宮傕深深的鎖緊眉心,在她的面前他總是一再受挫,「我到底是像猛獸還是毒蛇?」他站起來。
任庭幽愣了一下才聽懂他的話,她隨即搖頭想表示不是,但看見他接近自己卻又往後縮了。
闕宮傕伸手攬住她纖細的腰,在她倒抽一口氣的同時攫住她的唇。
他的動作迅速得教她來不及反應,她驚訝、慌亂地張著黑瞳,他長長的睫毛和額際濕亂的發佔據她全部的視野,她的鼻息間全是他身上的刮鬍水和不知是香皂還是洗髮精的味道,他的舌頭伸入她……彷彿一道電流通過全身,彷彿烈火灼燒了她,她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他滿意於品嚐她甜蜜的味道,同時用一隻手脫去她的外套,他的手指遊走在她V字型的衣領間,揉撫她細白的玉頸,手指慢慢地往下……
他僅是向她索取了一個深切而綿長的吻,然後暫時放了她。任庭幽已經天旋地轉、世界昏暗了,他的放手差點讓她跌倒。
闕宮傕抱住她的腰,火熱的眼神注視她紅通通的嬌顏,嘴角滿意地上揚。
「你現在還會以為我搞錯人了嗎?」他近乎嘲弄的語氣聽起來又似挺愉悅的。
任庭幽的臉更熱,心底莫名地躁動,他的話是否是一種證明?證明他要的人始終是她,不是洋?她不敢相信,像一場夢!
一下子她想到了什麼,「洋……她來找過你?」否則他怎會知道她的心事,是洋告訴他的吧?她覺得自己好透明,有點兒難堪。
闕宮傕撫摸她水嫩的臉蛋,「你哭過了……是表示你很在乎我?」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庭洋居然連這種事都告訴他?!任庭幽羞得一張滾燙的臉都不知道往哪兒擺了。
在只有兩人的寂靜客廳之中,昏黃浪漫的燈光下,窗口的玻璃柔幻一般映出一對儷影。
他托起她的下巴,要她看著他,直到那雙始終低垂的眼瞼掀起,星子般的眸光對上他,他才開口,「庭幽,我要聽你親口說。」
對著那一雙如沉夜的深眸,她的靈魂彷彿被吸了去,知道他的心裡有她、是她,她依然不太敢相信,「你確定……你真的確定……是我?你沒有弄錯嗎?」她的聲音怯怯的,怕是一場夢。
她問得純稚、憨直而且可愛,闕宮傕心裡升起一股疼惜和憐愛,想要娶她做妻子的決心更加堅定。
他俯身吻住她。
是的,他吻的人是她,這份真實感終於讓任庭幽不再懷疑是夢了。
她的心飄起來了,終於敢對自己承認,她其實從第一次見到他就不能自己的深受他吸引了……一股不安默默地爬進心底,在他的懷中、他親密的吻中,她無法思考,她……是否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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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她忘了。
就因為他說了要她做他妻子的話,就因為他的擁抱和甜蜜的吻,所以她忘了第一次看見他時,他正在吻著一個女人……
剛上完課的任庭幽心不在焉地把教本放回架上,只感覺原本愉快的心情緩緩地往下滑,一顆心又變得沉重起來。
「庭幽,你要回去了嗎?」一個年約三十的男人走到她身旁,他的聲音很低沉,教任庭幽總會莫名的臉紅。
「我正要走。」她的課上完了。這男子是這間幼兒雙語學校的大股東兼負責人,從她到這裡任教,他就一直很親切的對待她,偶爾他們會一起出去吃午飯,當然還有其他同事。
「我送你回去好嗎?事實上我想請你幫忙一件事。」姜竹書戴著一副眼鏡,從任何一個角度看都是一個文質彬彬、斯文的男人,他也是很多女老師傾慕的對象,但除了任庭幽本人,沒有一個人不知道他在追求任庭幽,不難想像有多少女人對任庭幽是妒羨交加了。
任庭幽從來不習慣和異性單獨相處,如果說只是單純送她回去,任庭幽便會拒絕他,一方面是她不想麻煩人家,另一方面也因為她會不自在,但人家有事找她幫忙的話,臉皮薄的她無論如何說不出一個「不」字。
任庭幽拿了皮包,他們一起走出辦公室。
「明天是家母的大壽,挺煩惱的是到現在我還想不出應該買什麼送她老人家,你可不可以幫我出主意,陪我去買?」姜竹書說出他要任庭幽幫忙的事。
經他這麼一說,任庭幽才想到再過兩個禮拜也是她母親的生日,她也什麼都還沒買,想著可以順便一起選,幫人又幫己,她便沒有多想地答應了他。
「姜先生可以想想令堂喜歡的東西,或者她有缺什麼?」坐進他的車,任庭幽和他討論。
姜竹書能夠順利成為她的少數異性朋友之一,歸功於他的耐心和笑容,他知道任庭幽是相當內向、害羞的女孩,所以他的追求態度並不明顯,他也擔心操之過急會把她嚇跑,他花了許多時間,現在好不容易才讓他們的相處變得比較自在了,他這才打算找機會慢慢釋放自己的感情讓她知道。
「我倒是知道她缺了一樣,她常掛在嘴邊。」他揚起嘴角。
「哦,是什麼?」任庭幽心想,那不就很容易解決了嗎,為什麼還需要她幫忙?
「一個媳婦。」他從駕駛座轉頭看她一眼,給她一個笑容。
任庭幽微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闕宮傕,他開口說要她做他的妻子,而她居然對他的家庭完全不瞭解。只知道他是一個大集團的總裁……她的笑容漸漸消失,她似乎忽略了太多事。做他的妻子,她是不是太異想天開了?
車子遇到紅燈停下,姜竹書發現那張美麗的容顏變得蒼白了些。
「庭幽,你怎麼了?」
任庭幽一怔,輕輕地搖頭,振作起精神,「不知道令堂喜歡玉嗎?因為過不久也是家母的生日,她倒是很喜歡玉飾品。」
「送玉?我怎麼沒想到,這倒很不錯。」本來請她幫忙選禮物只是約她的借口,但很明顯他是約對人了,對任庭幽的建議,姜竹書真的很高興。
兩人去選玉飾品,又費了一些時間才買到滿意的,外面的天色早已轉暗了,姜竹書又以她幫了一個大忙為借口,要請她吃飯。
任庭幽連忙推辭,畢竟自己只是順便幫忙,她也買到了要送給母親的生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