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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文 / 葉起舞

    大約又過了一、二十分鐘,子亨才慢慢放開雙臂,以大掌捧著悅子漲紅的小臉,仔細的審視一番。

    「你的眼睛好腫,你哭過了?」不只哭過,到現在還在哭呢!

    悅子搖搖頭,直說沒什麼。

    她暗笑自己是個愛胡思亂想的傻丫頭,只因看見子亨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就變得患得患失、要死不活的。她該對這段感情重新建立信心了。

    「頭髮變短了,有精神多了。」子亨又說。

    他將額頭靠在悅子的額頭上,激昂的說著——

    「哦!悅子,我以為今生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好高興你沒事,你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

    「我弄丟了你的電話。」悅子淚中帶笑的說。

    子亨給的電話及地址還在她去瑞士時用的隨身包內,她可以戴著他送的手錶及金鏈睡覺,但不可能拿著一張便條紙睡覺啊!姐姐更不可能將它翻出來和悅子的屍體一起丟棄山野。如今撥雲見日,她已經很滿足了。

    「我連續登了一個禮拜的報紙找你,後來每隔一個禮拜會再登一次,你都沒看見嗎?」子亨奇怪的問。

    「沒有。」悅子簡單的回答。她重新踏人人群已經一個月了,可是什麼消息都沒看到,可能是陰錯陽差吧!

    「老天爺真是愛捉弄人。」子亨歎口氣。

    「我們進去吧!這裡是一位崗田阿姨的家,她人很好,很照顧我。」

    悅子邊掏出鑰匙邊往門口走去,這時才看見坐在門口許久的萬子峰。

    「子亨?」她求助似的回頭看子亨。

    「這是我三弟萬子峰,你不用怕他,他不會咬你的。」子亨牽起她的手,將信心傳給她。

    萬子峰見兩人戲劇化的表演已經完畢,立刻起—身,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見笑了,未來大嫂,我就是老三萬子峰。」萬子峰朝她做個散手禮,笑著露出一口白牙,給人一種親切感。

    悅子羞紅著雙頰,只好以開門來轉移往意力。

    「請不要那樣叫我,我和子亨還沒有談到這個問題。」她打開門,並將鑰匙掛在門邊牆上的掛勾上。兩個男人跟著她屁股後面進門。

    「是嗎?可是大哥很篤定的說他早在五個月前就該娶你了。」萬子峰續道。

    悅子更加羞澀的看了子亨一眼,轉而問:「你們要喝什麼?果汁好嗎?還是我來燒開水泡茶?」子亨怎麼都不說話?真是羞死人了!難道他學她玩默認的遊戲?

    「果汁就好了,謝謝!」萬子峰感激的說。在外面蹲了那麼久,就快成人干了,越快上飲料越好。

    兄弟倆隨意的坐在綠色的皮沙發上後,萬子峰開口又問:「我不知道你有個叫崗田光子的親戚。」基於偵探的職業本能,他想知道為什麼自己沒有查到這號人物。

    「我沒說我們是親戚。」悅子小心的回答。她倒好果汁,用托盤端到客人面前。

    「哦?那你怎麼會住在她家?」

    「呃……呃……」老實的悅子還端著托盤,呃了半天也呃不出什麼理由來回答他,何況她天生就不會說謊。

    子亨見她這麼為難,接過她的托盤,拉她坐在他身邊,溫柔的撫著她的短髮道:「我知道早繪一定對你做了什麼,否則你不會失蹤那麼久。你老實告訴我們不用怕,早繪已經不能再傷害你了。」

    「對呀!」萬子峰端起果汁一口仰盡,才道:「早繪已經進了精神病院,我看連你都認不得。」

    「早繪進了精神病院?」悅子詫異的問。

    「你知道她殺了人吧?」萬子峰以不在意的口吻說:好像殺人對他來說每天都會碰上一樣。

    「我的天!」悅子一陣啞然,最後決定,「我想見見她。」

    第九章

    瘋了的仲間早繪對悅子沒什麼好說的,仍然用她奇異而弔詭的微笑直勾勾的看著她,好像隨時要取她性命一樣。

    悅子雖然見到了她,但也不知該說什麼,只想趕快結束這次會面,速速逃離她的目光。

    那晚恐怖的記憶還深深刻在悅子的腦海,真不知道她怎麼會有勇氣來見仲間早繪。但是她必須確認姐姐真的瘋了,而不是暫時性的失常。

    悅子想起小時候曾見過的一位親戚,聽說是媽媽的表姐的兒子——他被關在一間雜物房裡,全身又髒又臭的像從一出生就沒洗過澡一樣。

    他和姐姐一樣有著弔詭的微笑及瘋狂的眼神——他是個瘋子!

    悅子啼笑皆非的想——

    怎麼會這樣?她的體內潛藏著瘋狂的基因!誰能保證有一天她不會像姐姐及那位表哥一樣發瘋!

    這麼一來,她還能和子亨在一起嗎?

    悅子完全無法接受這種事實。

    「悅子,你怎麼了?」看完仲間早繪,在計程車上,子亨關心的問。

    悅子無法藏任何心事,喜怒哀樂都會表現在臉上看見發了瘋的姐姐,又得知父母被殺後,她也只能要求自己接受事實,畢竟已無法挽回。

    「我覺得早繪好可憐。」悅子避重就輕的回答。更可憐的是她自己吧!她神志清楚,可是卻不能和子亨在一起。她不能害了子亨,她必須和子亨分手!

    「悅子,」子亨心疼的擁緊她,「你別這麼善良,這種情操會讓我羞愧的無地自容。」

    她偎進他寬闊的胸膛裡,輕輕的喚著他的名。

    「什麼事?」

    「你會帶我去台灣嗎?」她問。

    「當然。」

    「立刻嗎?」

    「如果你這麼希望,我們立刻回台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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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以悅子的能力,想到台灣來,大概要花很多年才能達成心願吧!

    不過憑著子亨的財力及呵護,她可以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小時候,她有個夢想,就是有一天能到她的前世去看看,看看那裡的尼姑過著什麼樣的生活,看看自己的前世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但是她後來打消這個念頭了,因為她是個膽小鬼,而中國大陸是個廣大的國家。最好是成群結隊,一個人旅遊並不安全。

    有誰會願意和她去住在寺廟裡體驗尼姑的生活呢?就算有也不可能一大群人吧!

    既然如此,那就退而求其次吧!

    台灣曾是中國的一部份,這裡的寺廟和尼姑應該和中國大陸差不多,不如就到子亨的故鄉看看,讓自己和他在這裡共處最後的時光。

    到了台灣,子亨的母親安排她住進客房,也就是仲間早繪曾經住過的房間。因為萬家只有這麼一間客房。

    在萬家住了兩天,黃昏時,天色已經微暗,兩人坐在院子的前廊,悅子向子亨提出自己的心願——

    「子亨,你能不能安排我住進廟裡?」

    「住進廟裡?看來你還是很喜歡你的佛祖嘛!」子亨有點吃味的說,「我和佛祖你比較喜歡誰?』』

    「我選佛祖。」她難得調皮的笑道。

    「你要不要先選選我們訂婚的日子?」子亨轉而說。

    「不要!」悅子將頭搖得像波浪鼓。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她不能和他訂婚。

    「為什麼不要?你不是為了嫁給我才來台灣的哦?」

    「你又沒求婚,我幹麼要嫁給你?」

    「那我現在就……」

    「不要!」悅子再次搖頭,「你是因為我提了才求婚,我不要。」

    「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我是個生意人,有投資就要有回收,想坑完我後跑去當尼姑,我可是會翻臉不認人哦!」

    子亨捧著她搖晃的小腦袋,不管會不會被人看見,半懲罰性的吻住她。

    這個吻並不纏綿,只是一個可以在公眾面前表現的情人之吻。

    待子亨輕輕放開她之後,悅子哭了。

    想到她再也無法感受他的溫柔,想到無法實現子亨的期待,悅子難過的掉下淚來。

    「你哭什麼?信不信我吻到你不哭為止?」子亨溫柔的拭去她的淚珠,像初識時那樣威脅著她。

    「那就吻我吧!吻到我的淚水干了為止。」悅子不顧害羞的說。

    子亨雖然感到困惑,但是他還是順了她的心願,深情的吻住她。

    當子亨不疾不徐的吻著她的唇,悅子像在大海中撈到一根浮木一樣緊緊摟住他的脖子,主動加深這個吻。她的胸也緊緊貼著他,夏天的薄衫根本無法阻擋他感覺那最真實的弧度。

    瞬間,子亨已經血脈賁張到不能自己。

    一來他沒料到悅子會突然那麼熱情,二來他已經好幾個月沒碰女人了,是本能抬頭,理智消褪的時候。

    子亨忽然拉下她的手臂,看著她的眼睛,氣喘吁吁的道:「悅子,如果你不確定,不要這樣吻我。」雖然他實在很喜歡。

    悅子不說話,只是重新摟住他,任性的吻著他的唇這已經是她最大程度的默認了。

    多餘的言語已是浪費,子亨抱起她嬌小的身軀,直接往客房走去。因為那裡比較近,也較不容易受打擾。

    一進入房裡,子亨想要開燈,但是悅子阻止他。

    雖然天色已經暗了,但是有了子亨的呵護,她並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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