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方蝶心
球場竟有半座小山頭遠耶,這女人真會挑地方。
「我若喪命,我的全額保險夠讓大家有信心幫我抓出歹徒的,你甭操心。」她仍一徑的高傲。
「最好是。」瞧她驕傲得不可一世,真令人受不了。
今天又見識到這女人恐怖的一面,比她哥哥還要讓人受不了,平常安安靜靜的還好,一開始有動作就讓人聯想到毒蜘蛛之最——黑寡婦,果然是名副其實的蜘蛛精,只是她明顯缺乏蜘蛛精那該有的旖旎風情。
但是,她那身網球服下的美腿……
還真是叫人垂涎三尺呢!
「你在幹嗎?」范景涓忽地轉身面對他那色老頭的嘴臉。
「沒啊,怕人看幹嗎穿成這樣?」有人欣賞還拿喬,哪天沒人欣賞你就知道慘。
「再亂看當心我挖出你眼珠子。」她笑容可掬下是包藏禍心的威脅。
撂下恐嚇,她宛若驕傲的天鵝,即便是大太陽下登上漫長階梯,她依然走得優雅從容,然而身後的侯競語可就慘了,上氣不接下氣的與她逐漸拉開距離,果然是老化的前兆。
翁翁鐐
當所有的人都離開這白天喧嘩的辦公室,新式的玻璃帷幕大樓,只剩下黑暗,透露著它的孤寂。
十三樓的私人辦公室裡,那僅剩的光芒,彷彿是大樓心窩惟一的溫暖,那樣單薄。
范景涓鬆開長髮,戴上眼鏡,那一貫專注在屏幕、鍵盤的眼睛與雙手忙碌著,儘管夜已深沉,她依然孤軍奮鬥著。
曾經她這小丫頭在商場上輕而易舉的扳倒蓮娜的父親,如今他們有備而來,積極的阻撓海棠企業,一向自視甚高的她不會讓自己處於挨打的位置,她要更謹慎小心的迎戰,讓蓮娜與她的父親永遠不敢小覷她的存在。
嗟、嚏、噴……辦公室裡傳真機努力的工作著,美國公司的資料固定的在這時間傳來,等候她取閱。
當助理與秘書都下班後,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來,范景涓起身走向傳真機,撕下那已然墜落地面的長串資料,轉過身,她在玻璃帷幕上看見孤單的自己,突然感到一陣無助,雙肩垮下,步伐緩緩的走向前去。
資料被她擱在桌上,她人佇立在玻璃帷幕前,望著底下的車水馬龍,孤單是她成功的代價,她不後悔,但是,她也渴望愛情的滋養。
羨慕著大哥那執著不渝的感情,她渴望有個人能在她疲憊之後給一個倚靠的肩膀,不需要任何的呵護,只是讓她短暫休憩的一靠,就足夠她心滿意足了。
忽地,玻璃帷幕上竟依稀出現一張不莊重的笑臉,讓人想揮掌而去的笑臉。
是侯競語!
范景涓吃驚的倒抽一口氣,她怎會莫名其妙的想到這張老是令人氣惱的臉呢?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不要認識這傢伙。
一個男人活到一把歲數,卻還是這樣浪蕩不羈的,真是一隻名副其實的大猴子,成天老是跟她過不去,想想從他們認識開始,哪一次是心平氣和的對話的,哪一次不是弄到劍拔弩張的叫囂場面。
不過……撇開他那有瑕疵的個性不說,他這人至少不會作奸犯科,至少在她需要他的專業的時候還派得上用場,雖然嘴巴會碎碎念的抱怨,還算有點用處。
忽地,她笑了,因為想到侯競語那天在網球場的蠢樣。
但隨即她斂起了笑容,她是怎麼了?竟會想起那個傢伙,糊塗!真是糊塗!
發現自己的心有了些微的波蕩,范景涓倉皇的收拾著桌上的凌亂文件,關上電腦跟十三樓最後一盞燈,她有些狠狠的離開辦公室。
已經午夜十二點了,她一定是太累,才會這樣胡思亂想,還是早點回家上床睡覺,剛剛的思緒就好好打包,別再想起了。
讓工作沁入感情,是最不明智的舉動。
翁需需
那天被那死丫頭抓到網球場修理一頓,到現在還腰酸背疼,害他現在一想到都還餘悸猶存,幸虧她這幾天也安分許多,沒又三更牛夜的丟工作給他,也沒七早八早的叫他去開會,真是祖上積德喔!
「競語,幹嗎老是垂頭喪氣的?」侯父坐在餐桌上威嚴的問。
「沒啊,只是四肢有點酸疼。」他稍稍坐正身體。
「你又去哪玩?」侯父直覺的問。
威嚴的雙眸投射給對面的大兒子,心裡納悶,競琰不是說只要把海棠這客戶交給競語,這小子就會安分的沒時間去玩,怎麼事情看來似乎有出入?
「爸,不要說得我好像是個紈褲子弟,我也是知道努力工作的耶,要不怎麼會弄來這一身酸痛。」
「工作跟酸痛沒多大關聯吧?你又不是水泥工,少在那裡裝可憐。」剛剛進門的別恩渲馬上打了一槍給正唉聲歎氣的侯競語。
那傢伙腦子在打啥歪主意她會不知道?她好歹認識他十多年了,他有幾分能耐,愛耍啥詭計她都瞭若指掌。
「媽,我幫你把衣服拿回來了,待會吃過飯試穿看看。」
「好,你快來吃飯,才在想你怎麼還沒到呢!」
侯母喚。
「爸、大哥,」別恩渲親切的喚著,目光對上侯競語,卻只是輕蔑的一笑,「小猴子啊!呵呵……」
那日輾轉聽景涓的秘書說,景涓給他取了個猴子的綽號,她就巴不得親自到侯家來稱呼稱呼他。
「妖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回來幹嗎?」
侯競語回她一句。
別恩渲才要開罵,侯競琰連忙問:「恩渲,怎麼這麼晚!」岔開話題好阻止這兩個傢伙湊在一起就要來上一回的唇槍舌戰。
「景棠跟小君棠呢?」侯父也跟著問。
十年的生活經驗,大家已經學會用適當的對話,緩去侯競語和別恩渲兩人的怒火,就算不為耳根子清淨著想,也要為了家裡的傢俱完整性著想。
「父女倆說要去約會。」說到這對寶貝父女,別恩渲露出甜甜的笑容。
風波總算暫告平歇。
侯競琰氣定神閒的吃著晚餐,有件事他實在好奇,不免冒點風險的問:「競語,海棠的案子還好吧?」
侯競語看看父親又看看大哥,不禁搖搖頭,這兩個始作俑者,若不是他們,他也不會這樣疲累,想想他最愛的PUB,他都已經多久沒去光顧啦!這種生活會好嗎?
「你覺得呢?」侯競語扒了一大口飯,哀怨的看著父親跟大哥,「爸,大哥,不是我愛說你們,海棠這刁鑽客戶是誰找的啊?」
「我找的。」侯競琰笑答。
「海棠不錯啊,巴著大客戶,對事務所的業績、名聲都是一種提升耶!」別恩渲插嘴說。
婆家的事業,她怎能說不好?私心竊笑。
「不好,簡直是非常糟……」侯競語塞入一塊雞肉用力的咀嚼著,眉宇散發著一股怒火,顯然對這客戶頗有微詞。
「怎麼,發生什麼事了嗎?說來聽聽啊!」
「可是有個叛徒坐在這裡。」剛剛別恩渲叫他小猴子的仇他還銘記在心,現在他也不讓她好過。
「當我是賊啊!」別恩渲不怒反笑,「唉,我老公跟海棠現在可是沒啥關係了耶,主事的是我小姑,就算有啥事,我也插不上手啊!還是你擔心我去告密?」她又低低竊笑,「小鼻子、小眼睛的,隨你愛說不說。」
侯競語這個傢伙藏不住話啦!她別恩渲就是吃定他,才能這樣有恃無恐。
「快說啊!」侯父催促。
「唉喲,那個范景涓分明是個工作狂,還有點虐待傾向,爸,你簽那啥合約,害我被她操個要死不活的,還有大哥你真不夠意思,這種客戶你就這樣丟給我了事,一點都不把我當兄弟。」
「別說你這身酸痛是因為那位年輕的范總經理。」
狡詐的侯競琰意有所指的笑。
「景涓有這樣大膽喔?」別恩渲明顯是想歪了。
「唉,你們想到哪裡去了!」侯競語沒好氣的掃了這些名為家人的傢伙一眼,「那死丫頭每次看到我不是對我鬼吼鬼叫,就是命令我工作,那天還要我陪她去打網球,她大小姐也不知道是哪條神經搭錯線,室內球場不挑,非得頂著大太陽爬過半個山頭,走到最遙遠的球場她才高興,走到我腿都酸軟了,要不是看在她照付我錢的分上,老子鳥都不鳥那死丫頭一回。」
「這也讓你這樣生氣,范總經理只是做事比較積極而已,我覺得這樣可以鍛煉你的意志力,很好!」
侯父不以為意的說。
「競語,我之前交代你請范總經理吃飯,你有嗎?」
「有啊!」不說還好,說到這件事,他還真是一肚子火,「那大小姐讓我在餐廳對著一桌好菜空等一晚,然後姍姍來遲的她只喝了一杯酒就告辭了,筷子連動都沒動,靠,把我當白癡耍喔!我差點沒餓死在滿桌的菜餚面前。」他又夾了一口青菜送進嘴巴,「如果我真死在一整桌豐盛的美食麵前,這話傳出去能聽嗎?人家當我是餓死鬼ㄌ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