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夏蕗
望著自己身上精心打扮過的穿著,她有點自我嫌惡的撇撇嘴角。
都是家裡那群嫂嫂,一聽見她要上英親王府,就比自己回娘家還要開心的把她抓過去梳妝打扮,還不停囑咐她要記得代她們向納日宇熙問好,她平日跟嫂嫂們感情不錯,也無法回絕此刻看起來像是雞婆的好意,只得默默的任她們擺佈了。
轎子晃啊晃、搖啊搖,轎夫們輕快平穩的腳步穿過了一條條街弄巷道,冉凝香坐著無聊,外頭的景色又沒什麼好看的,於是便決定練習幾句道歉的話,好在待會兒充充場面。
「對不起……」不對,她幹麼這麼直接啊?
「呃……昨天是我說話太沖了一點……」這樣似乎又太謙卑了?
重點是,她根本不認為自己有錯嘛!
可是父親偏偏在上完早朝回來之後,就拚命催促她出門道歉,她想躲也躲不掉,不得已,只得被逼上梁山。
「你要知道,雖說王爺與咱們是兒女親家,不過也別太抬舉自己了,該顧的禮節還是要顧,聽見沒有?」這是父親對她說的話。
「哎……真麻煩,爹爹真是的,既然王爺都不計較了,做什麼非要多此一舉不可?」冉凝香坐在轎子裡自言自語著,這時,轎子似乎突然被一個很強勁的力道抓住一晃,接著便聽到重物倒地的聲音,只是轎子卻並未落地。
冉凝香在裡頭狠狠地顛了一下,疼得屁股發麻,下意識掀開轎簾想要一探究竟。
「怎麼搞的?」她伸手欲掀轎簾,不料手才剛碰到邊,外頭竟傳來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我要是你,就不會輕舉妄動。」
那女子的聲音來得突然,冉凝香下意識手一縮,怔愣了會兒。「這是怎麼回事?阿根?阿山?阿海?阿樹?」她試探性地叫著抬轎家丁的名字,然而卻沒有人回答她。
那女子的聲音再度從外頭傳來。「不用喊,轎夫已經被我們的人接手了。」
「什麼?」冉凝香不敢置信,湊到小窗旁一瞧,雖然因為角度問題而看不到與她對話的那女人,只能看見左前方轎夫的背影,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那人所著服色的確並非冉家家丁所穿的衣服。這一下起落非常,冉凝香也不曉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直覺想跳下轎子逃跑,然而外頭的女子卻彷彿洞悉她的意圖。
「想逃走嗎?」
冉凝香一愕,苦笑。「你有讀心術嗎?」
「我勸你最好不要。」那女子道:「要取你的性命是易如反掌之事,如果你乖乖配合,也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冉凝香咬了咬下唇,呆了半晌後發問:「你們到底是什麼路數?」既然她的一舉一動都已被猜到,顯然對方必定早已策劃周詳,她要逃跑無異於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既然此時此刻尚無性命之憂,她暫且決定乘機打探一下敵人的虛實。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那女子輕笑兩聲,銀鈴般清脆。「從現在起別再說話了,我暫時沒空和你閒嗑牙。」語畢,她說話的音量遽降,跟週遭的轎夫似乎開始商量起什麼事情來,冉凝香窮盡耳力想要聽個清楚,卻無論如何聽不明白。
轎子搖搖晃晃的被抬上一個斜坡道,冉凝香被晃得都快吐了,忍不住抱怨起來。
「你找的這些轎夫可真不專業啊!這麼顛來倒去的教人直髮嘔,我都快吐了。」
那女子輕笑一聲,卻不答腔。
冉凝香心裡有氣,又道:「你到底是要銀子,還是要來報仇的?也不讓我心底有個譜,如果是要錢,我身上這堆首飾總該夠你們花用了吧?」
「你就不能安靜點嗎?」那女子終於說話了。
「你不知道被困在這裡有多無聊嗎?」
「那只好讓你睡一會兒了。」那女子語音方落,一隻雪白藕臂忽然從轎外伸進轎內,猛地抓住凝香,將她整個拖出轎外!
冉凝香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甚至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整個人就被一股巨大的拉力給往前拖了出去,然而由於轎簾蒙住了她的頭臉,一時間也沒看清抓她的人究竟是誰,還在驚慌的當兒,一股力道便往她頸後赫然擊下,冉凝香不堪這一擊,悶哼一聲便立即昏死了過去。
「哎呀呀……」那女子放開了手,將疑香推回轎子裡頭,語帶惋惜的說:「不是早叫你別太多話了嗎?逼得我得用這麼粗魯的方式叫你住口……」她檢視著自己的手腕,輕描淡寫地自言自語著,爾後抬起頭,望向來時方向,艷麗的面容浮出一朵燦爛如花的微笑。
「這個時候,納日宇熙那裡,應該已經雞飛狗跳了吧……」
沒錯,正如那神秘女子所預言的一樣,當納日宇熙發現冉家的四個轎夫被打昏在英親王府門口時,所引發的騷動可想而知。
「這不是冉大人府中的家丁嗎?」納日宇熙看到那些橫七豎八倒在大門口的轎夫們,心底挾M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我聽到外頭有騷動,才剛剛打開大門,就發現他們倒在門口了。」英親王府的門房道。
「把他們弄醒後帶來見我。」納日宇熙丟下這句話後便往回走,後又頓住了腳步。「還有,這件事先別讓冉家的人知道。」
「是!」
半晌後,好不容易清醒的阿根等四人,很快地便被帶入英親王府中,納日宇熙所專用的書房裡頭,只見他斜著身子坐在書案後的太師椅上,手持折扇抵著自己的下巴,似乎陷入思考。
「公子,人帶來了。」那門房出聲提醒他。
納日宇熙醒過神來,將視線轉向那四個跪在地上、一臉惶恐模樣的冉家家丁身上。
「你們是扛轎子來的吧?裡頭乘坐的人是誰?」
阿根和阿山、阿海、阿樹四人面面相覷,其中阿海顯然已控制不住情緒,竟突然伏地咚略咚咚地磕了好幾個響頭。
「四公子,求求您救救我們家小姐吧!」
納日宇熙眼光一凜。「救誰?」
「我們家六小姐啊!」阿根接下去道:「方纔我們奉老爺之命送小姐前來,沒想到才一到了門口,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就不省人事,等回過神來,小姐早不見啦……」
「說清楚一點。」納日宇熙站起身來,走到四人面前。「你們是怎麼不省人事的?」
阿山道:「好像後頭有人拿什麼東西蒙住了我們的口鼻,那味道一衝進鼻子裡,立時就暈了……」
「迷藥?」納日宇熙自言自語了一句。「不以棍棒敲昏,而是用不會引起旁人注意的迷藥下手,看來這是早有預謀的行動啊……」
「我看八九不離十,肯定是有人把我家小姐當成英親王府的人了……」
「也許。」納日宇熙道:「也許對方是把凝香當成回娘家省親的女眷,例如你家的三位夫人……只是他們沒想到,轎子裡頭並不是她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左思右想,又覺不對。「三位姊姊都已經出嫁了,就算遭擄,首當其衝的還是冉家,若說是衝著英親王府來的,也不該是綁架她們才對啊……」
「四公子……」阿根吶吶的插進話來。「六小姐不見了……我們該怎麼回去跟老爺交代?」
納日宇熙以折扇輕敲桌面,沉吟了一會兒後,道:「你們還是照常回去,就說我父王留她小住幾日,千萬別把事情鬧大了,這件事,由我來解決。」
「這……」阿根等四人互相看了看對方,已經是無計可施,只得先聽納日宇熙的話了。「那轎子呢?轎子不見了怎麼辦?我們總得把轎子抬回去吧?」
「就說我留下了。」納日宇熙道:「別亂了套,教人看出馬腳,知道吧?」
「是……」阿根等四人答應過後,便魚貫退下。
納日宇熙站在原地,腦中不斷飛快的思考著最近到底曾得罪過哪些人,就在這個時候,王府的管家榮發急速走了進來。
「公子。」他輕喚了一聲。
「什麼事?」納日宇熙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沒瞧見他正在心煩嗎?
「剛剛外頭有人送來了一封信。」榮發道。
「送信的人呢?有沒有攔下?」納日宇熙若有所覺。
「那是個小孩,說是有人叫他拿來的,問不出個什麼東西。」榮發邊說邊把信交到主子手上,便自動地退了下去。
納日宇熙迫不及待的將信拆開,掏出裡頭的字條詳讀,只見內容卻只有一行字。
明晚亥時,至棲鳳嶺山神廟。
「棲鳳嶺?山神廟?」那不是出了皇城之後的山嶺嗎?
納日宇熙捏緊了手中的字條,表情不動聲色,然而心中卻泛起一股無以名之的焦灼,但他畢竟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在等待赴約的時刻來臨之前,他至少要查出一些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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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冉凝香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她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嘴巴則被布團緊緊塞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