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忻彤
從以前開始,就幾乎都是敏華在付出,她付出關懷和時間,每當他需要她時,她總會出現在他身邊。
他當兵兩年,在最孤寂、最需要人安慰的時候,她每星期固定不間斷的信,是他最大的慰藉。
當他為了追求理想而出國時,若不是她從台灣不斷傳來鼓勵和支持,也不會有現在的wing!
她畢業後搬來這間屋子住,又將它命名為「克洛卡斯」,而他竟也沒去深思「克洛卡斯」的另一層涵義。
直到現在,看著庭園中所栽種的花,他才突然想起她曾說過的話——克洛卡斯就是紅番花!花語是「等待著你」。
原來她一直都在默默地等待他,一直都在默默地跟他訴衷倩。是他自己太遲鈍,將這一切視為理所當然,才會遲遲沒有發覺她的心意,讓她平白受這幾年的苦。
父親罵的對,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伯父,你先別生氣,陸風一定會盡全力去找他們母子的。」杜雋臣只能盡量安撫陸曜光,別讓陸風又雪上加霜。
他看得出來陸風的心裡絕對不好受,他相信不需要任何叮囑,陸風都會盡全力去找尋他們,因為他們是他的最愛啊!
第十章
在台灣中部,一個不算落後但也稱不上繁榮的市鎮,來了一個穿著全身黑,還戴著墨鏡的男人,他的氣質與樸拙的鄉民明顯不同。
那人的氣勢看起來像是黑道大哥,讓人不敢逼視。
只見他筆直地走向才搬來沒兩個月的女子家中,那果決的步伐,象徵著他的執著。
男子按下門鈴,在等待開門的時刻,他的心情忐忑不安,不知道住在屋裡頭的人,是不是他正在找尋的人兒?
「誰呀?」屋裡的人問道。
一聽到聲音,男子明顯地鬆口氣。
總算讓他找到了!
沒錯,那男子是陸風;而那個女子就是李敏華。
「是我。」陸風激動地應著。
原本準備開門的手縮回,李敏華立刻退後一大步,宛若外面有食人猛獸。
「你來幹什麼?」她驚慌地問道。在她想忘記他、試圖重新開始的時候!他為什麼又出現?
「讓我進去,我們當面談。」他要求道。
「你走!我們沒什麼好談的。」才不過聽到他的聲音,她就忍不住心跳狂亂加速,這樣還談什麼想要忘了他!
她不想也不能再見他,否則她好不容易下的決心,又將功虧一簣。
「我不走!沒告訴你心裡話以前,我絕不走!」他已經學乖了,若不看好她,她一定馬上溜走。
李敏華氣極,不想再跟他耗,索性將門打開。「你到底想怎麼樣?」他的未婚妻不是已經替他將話都說完了嗎?他還有什麼忘了說,要補充的嗎?
門一開,陸風的眼睛就緊緊地盯著她看。「敏華,你瘦多了。」
「不關你的事。」她拒絕聽進他的關心話語。「你有什麼事?快說吧!」
「敏華……」他實在不會應付這樣子的李敏華,正感到一籌莫展之時,正巧在看電視的安安看到了他,立刻興奮地衝過去要他抱,解除了他的尷尬。
「爸爸—」安安好高興,終於有人來找他玩了。
搬到這裡後好無聊,都沒有人,不像以前,有好多人。
「安安。」陸風一把將他抱起,緊緊擁抱他,還不住地吻他,逗得他哈哈大笑。
「爸爸,好癢!呵……呵……」
李敏華看到他們父子倆的親熱勁.嚇了一大跳。「你什麼時候跟安安相認的?」
「你去會場找我那一天,之後我不是上山找你嗎?你一看到我就躲回房裡,我只好自己跟安安相認。」他一五一十地報告。
「還我。」她一把抱過兒子,不願讓安安跟他太親近,免得以後安安動不動就要找爸爸,她上哪找人?
「嘻嘻……好好玩!」安安還以為父母在玩搶人遊戲哩,
「我還要爸爸抱。」他朝陸風伸出手。
「不行。」她一口回絕。
「嗚……媽咪……凶凶……」安安被李敏華的口氣嚇哭。
「不許哭!」她煩躁地喝止,她才是最想哭的人好不好,「鳴……嗚……爸爸……」安安開始扭動著身子想找陸風,卻被李敏華抱得更緊。
才見過沒幾次面,孩子的心就向著他,讓她覺得好悲哀。
「別這樣,會嚇到孩子。」陸風強制抱過安安,柔聲安撫他。「乖乖,不哭,沒事了。」
「都是你!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麻煩?」李敏華積壓已久的怨懟當場爆發,淚水也開始發飄。「你已經有未婚妻了,而我只剩下安安,你連他都要搶走嗎?」
「我沒有未婚妻,我也沒有要搶走安安,我要的是你們母子兩人,一個都不能少。」陸風連忙掏出手帕遞給她,並迅速一口氣將話說完。
她自然地接過手帕拭淚。「你胡說什麼?你那天明明自己介紹說她是你未婚妻的!」
「我是故意那麼說的,因為我誤以為你和雋臣結婚,所以故意扯上胡凱麗想要撐面子,結果才會惹出這麼多是非。」他解釋事情始末和當時的心情。
「我不相信。這全都是你在自導自演,我怎麼知道你下次的台詞會不會又換了。」這叫做「一朝被蛇咬,終年怕草繩」。
「我今天說的才是真的!」陸風終於瞭解到何謂「悔不當初」。
「我不相信!!那天你未婚妻也來跟我示威並傳達你的『聖旨』,難道你也想否認!」說到這裡,她內心又升起一團無名火。
「你是說胡凱麗去找過你?」可是胡凱麗怎麼會知道她住哪裡?
李敏華憤憤不平地說:「是你自己叫她來的.你叫她跟我說別再打擾你,擋在你們中間。難道你都忘了嗎?」
「原來是她在暗中搞鬼!」陸風總算抓住一些頭緒。難怪敏華會一聲不響地離開。
「敏華,你聽我說,我根本沒跟她提過你,更不可能叫她去找你。」他正色地跟她解釋。
「你的意思是連提都不屑提?!」他的說法讓她誤解更深。
「不是的,你又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我不想跟她提起你,哎……也不對。應該是說,我不想讓任何外人知道你的存在。」陸風急得頭冒冷汗,第一次痛恨自己沒將國文學好,才會辭不達意。
「那麼,你是認為我帶不出場?」對於他的說詞,李敏華又有她自己的解讀方式。
「不是!是因為你對我而言太重要了,所以我將你放在我心裡最底層!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陸風從沒說過這麼浪漫的情話!說完後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
「我說的都是真的!」看到李敏華滿臉不相信的表懵,他乾脆將她拉到沙發坐下,打算一股腦將心底話說出。
「其實在大學時,我就發覺自己對你有種特別的感情,不只是朋友間的友情,似乎像是情人之間的愛情,又像是家人間的親情。我那時不知該如何去定位自己和你之間的關係,因為女朋友不足以形容我對你的感情,你也知道,我換女朋友的速度是很快的。女朋友對我而言是可有可無,隨時可替換的,但你不同!我希望跟你有著長長久久的關係。所以我以『知己好友』來稱呼你,起碼朋友是不會分手的。」
李敏華這才知道「知己好友」定義的由來,原來是她誤會了這個名詞!以為他是覺得她不夠格當他女朋友,所以才用「知己好友」代替。
陸風頓了一下又接著問:「你知道我為什麼當兵回來後,立即緊接著出國?」
李敏華搖頭。
「那是因為在當兵那兩年,我已經瞭解你對我的重要性,但我看你對我似乎並沒有男女之情,我怕再跟你繼續朝夕相處,我會忍不住對你表達愛意,那麼我們之間可能連朋友都做不成,所以才選擇避走他鄉。」
李敏華這才知道,原來他們倆都是因為將感情隱瞞得太深,彼此都沒發覺對方的情意,才會陰錯陽差地造成這麼多誤解。
陸風沒發覺李敏華的內心因他的告白已軟化,還是繼續陳情。「在我第一次回國時,原想跟你表白,倘若發現你對我也有感情存在,我還打算從此長留你身邊,不再出國。結果當我問你我們之間的關係究竟是如何時,你卻回答我是知己好友,我頓時心灰意冷。後來又碰到那個雜誌社記者告訴我你已心有所屬時!我簡直快瘋了,所以才會藉酒澆愁,鑄成大錯。當我醒來,發現自己做的好事,我差點沒殺了我自己。我覺得沒臉見你,才會選擇不告而別,一走了之。原本打算從此不再回台灣,可是又耐不住心底對你的思念,於是藉著巡迴展的名義回來。我在展覽前一天偷偷跑上山看你,結果又看到你和雋臣還有安安在一起的畫面。我以為你愛的人是他,而且已經跟他結婚、並生下安安。所以當你來會場找我時,我才會說出那麼多難聽的話,還試圖用胡凱麗充當未婚妻來扳回一城,結果搞得一團糟!」陸風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也非常惱怒和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