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葉霓
昝晃氣得躍起身站直身子,臉色潮紅地看著練身房的大門。
這該死的傢伙究竟想幹嗎?考驗他的慈悲心啊!
偏偏他已是個無心之人了……
想著,他又回到舉重機前坐定,開始訓練臂力。
一下、兩下、三下他這該死的腦子怎麼全浮上一個弱小的女人在海上求救又孤立無援的模樣,甚至還會將她幻想成是「她」!
你有病呀,昝晃!
累得半死不就是要忘了她?這下可好,隨便一句話你就亂了心情,還真是個讓大家牽著鼻子走的笨牛!
算了算了,去瞧瞧啊,好久沒游泳了,乘機泡泡水也不錯。
於是他拿起毛巾擦拭了下滿是汗水的身體,而後換上一件乾淨上衣便快步走出了練身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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昝晃一到岸邊,立刻拿起設在架上的望遠鏡一瞧。
不看還好,這一看竟讓他看見綦連夢攸一個人坐在汽艇上隨波逐流的無助樣。
媽的!這女人無聊開著汽艇閒兜風嗎?她知不知道接近傍晚潮夕起落有多大,這是很危險的!
不再猶豫,他迅速躍進海裡,以潛泳的方式快速朝她游近。
就在接近汽艇時,昝晃撐住汽艇躍出水面,輕巧地坐上船,這個突然冒出頭的動作讓綦連夢攸嚇了一大跳。
「啊!」她尖叫了聲,往後一退,差點倒栽進海裡。
昝晃迅速拉住她的手,忍不住罵道:「你不是膽子忒大?一個人敢跑到詭異多變、危機四伏的海上,還會怕我這個窩囊廢?」心底依舊有著埋怨,他話中帶著強烈譏刺。
「我……」一見是他,綦連夢攸心底又驚又喜,可再聽見他口出惡語,那疼又緩緩在心窩擴散了。
他一把搶過她面前的操縱桿,「你學過怎麼開汽艇嗎?」
她搖搖頭,「沒有。」
「沒有!」他回頭對她大叫了聲,「那你幹嗎開著它到大海上?原來現在出自殺的招數又多了一種,就是餵魚!」
昝晃氣呼呼地喊著,拿她那笨腦筋沒轍。
「我是為了來找你。」咬著下唇,她自知理虧,所以連話都不敢頂。
他倏然張大眼,「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頓了下,他恍然大悟,「一定是韋應玦那傢伙洩的底!」
「你別生氣好嗎?我來是想向你道歉的。」她委曲求全地說,只希望能博得他的原諒。
「我沒生氣,你也沒必要向我道歉,是我不對搶了你的婚、奪了你的身,是你該氣我才是。」
他的雙眼直望著眼前的海面,冰冷的語氣凍住了綦連夢攸熾熱的心。
「你騙人,光聽你這麼說我就知道你有多恨我了。」她的心束緊著,望著他冷凝的表情似乎比傍晚驟降的氣溫還冷。
昝晃深吸了口氣,「你除了道歉外就沒其他事了嗎?」
「我還想向你道謝,謝謝你幫我找到殺害我阿姨的兇手,我怎麼也沒想到會是費洋,他居然那麼可惡!」
「是啊,但是你寧可相信他,卻污蔑我是個兇手,還是個——媽的!」他耙耙頭髮,懊惱得說不出口。
「對不起,你別這樣嘛!」她想說什麼,可看著他孤寂的背影,只能吐出道歉的話。
「我沒怎樣——」頓了頓,他繼續說:「我還是先送你回去吧。」方向一轉,汽艇便往回駛去。
「你要帶我回哪兒?」綦連夢攸緊張了。
「夏威夷。」他淡淡地說。
「不,我不回去!」
「你的道歉與道謝我都接受了,還有別的事嗎?」不是他心地狹隘不肯原諒她,而是他要的不是她的原諒而是愛。
如果她只是因為良心不安來找他,這可是比誤解他更令他痛苦。
誤解或許有愛的存在,可道歉與道謝這算什麼?
「我真的不要回去,我已無路可去了!何況我是你的妻子,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她緊抓住他的手,淚流滿腮。
昝晃故作平靜的眼眸閃過一道微妙變化,隨即逸出一絲淺笑,「沒登記,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神父知道!」她激動地喊著。
「如果你擔心的是這個,那倒不必,我有辦法讓他閉嘴,他要敢說出去,我就把他的大嘴巴縫死。」
呵,要是莫炘聽到他這麼說,八成會摀住嘴巴半天不敢說話。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跟著你,一輩子跟著你,你願不願意?」她撲進他懷裡,盡情地哭泣。
昝晃心頭一緊,「你沒地方可去嗎?」
「阿姨死了,我真的不知該去哪兒,回台灣就只有我那花心老爸在,所以我不想回去。」她抬起頭偷覷了他一眼。
「你……唉!」他又將汽艇開回頭,「那就跟我回惡人島吧,等你想到去處再告訴我。」
曾經受過的傷太重,他一時之間無法確信她話裡的真實,以及她心底想的究竟是什麼念頭。
他不是她解決孤單的良藥,只是個想要愛情的傻瓜。
「我要永遠住在這裡。」她嘟起唇,已打算用一輩子來向他道歉,用全心的愛來感動他。
低頭看了她一眼,他瞇起深邃眼瞳,不禁想問上天:忘不了、揮不去,為何還要派這個小魔女再來折磨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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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惡人島,昝晃就將綦連夢攸安排在惡人窟一樓客房內,就此便沒再來看她,就希望給她思考的機會。
畢竟那天她話說得太狠,已重重傷了他的自尊心、揭了他的瘡疤,讓他難以癒合的傷處再遭遇一次重創,那樣的疼讓他不敢再愛,怕自己又一次的付出得到的會是另一次譏諷。
背起背包,他正要前往練身房時,沒想到房門一開就瞧見綦連夢攸站在門口等著他。
「你……你在這裡做什麼?」他凝起眉。
「我在等你。」她怯柔地說。
「這裡三樓以上,一般人是不能上來的,是誰給你這個權利?」刻意壓低嗓,他表現出不滿的模樣。
「你為什麼……」她心一痛。
「說,是誰?」咎晃沉著聲又問。
「是……是憶情姐。」
「憶情,媽的,一定是島主搞的鬼!」他當然知道現在惡人窟裡每個人都在等著看他的好戲。
「你很討厭我?」她哭喪著臉。
「不敢。」轉開臉,他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深吸了口氣,她不讓自己哭出來,「那是不是我走了,你就會覺得舒服些?」
昝晃閉上眼,暗吐了口氣,「小姐,你走或不走我都不會舒服,這樣的答案你滿意嗎?我練身的時間到了,OK?」
繞過她,他直接朝前走去,可她卻不放棄地緊跟在後。
「等等我,我跟你一塊去。」
「夠了!你到底要怎麼樣?」他索性不走了。
「只想跟你聊聊天。」她認真的看著他,顫著聲道:「聊什麼都好,我只想聽聽你說話的聲音。」
「那你先起頭吧!」他扔下練身用的背袋,跳上一旁扶手坐著。
「你們這裡是什麼地方?」她十分好奇這裡究竟是哪兒。
這裡的每個人好像都好忙碌,而且以男人居多,長相又異常帥性瀟灑,對她都微笑打招呼,而女性她只認識憶情姐,聽說她是這座島主人的妻子呢。
「這裡是惡人島,你可曾聽過惡人窟!」昝晃望著她一副好奇的表情。
「惡人窟!嗯,我聽我阿姨提過,好像是以處理各項請托為主,主角是八個男人,大家都稱他們為八邪——啊!該不會你就是其中之一?」綦連夢攸震驚地張大一雙眼。
「沒錯。」他懶懶的回答。
「原來你是這樣的身份!」如此一來,她終於瞭解他怎會有這麼大的本事可以查出費洋殺害阿姨的證據,看來她還真是井底之蛙,低估了他的能力。
「現在你明白我不是個廢物了吧?」他目光如炬地望著她。
「你要我說幾次?我沒那個意思。」含淚以對,她孤寂的身影輕輕顫抖著,多希望他能體會她的心。
「夢攸……」他歎了口氣。
「嗯?」聽他這麼喊著自己,綦連夢攸心底突生喜悅和希望。
「你難道不怕跟了我,讓我得到了拳譜?」瞇起眸子,他噙了抹笑望著眼前他深愛又不敢愛的女人。
逃避不是因為他已不愛她,而是怕他再一次深陷,卻遭到另一次的侮辱,那是種令他承受不住的凌遲之痛!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學得拳法,但我相信你不會的,那時的我耳根太軟,聽了費洋的挑撥,真是對——」
「你不用再對我說對不起、抱歉什麼的,請問……聊完了嗎?」蹙起眉,他直瞅著她怔仲的表情。
「嗯……聊完了。」剛剛才回溫的心又開始龜裂了。
「那我……」見她臉色突變慘白,昝晃舉棋不定,一會兒才道:「那我回練身房了。」
「你去吧。」失神之際她隨意附和。
「你怎麼了?」夢攸那副失意樣讓他看得直放心不下,「要不要我送你回房間休息?」
「不用了。」對他笑了笑,她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