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浪潮王子

第19頁 文 / 席晴

    「怎麼扯到她身上!」紀霍然不自然地笑答。他老婆是那種可以在須臾現性烈如火或是絕冷淡然,一旦發飆,可是銳不可擋。她……唉!他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山口嘗君心照不宣地朗笑。

    「對不起,大少爺。」大廳中忽然傳來男僕的聲音。

    山口嘗君倏地斂去愉悅的笑容,一本肅穆地望著報信的僕人。

    「大少爺,紀小姐已在廳外候著。」男僕仍舊低首恭敬地說著。

    「快請。」山口嘗君聲音持冷,神情封鎖。

    紀霍然也抿去先前只屬於男人間的邪笑,眺向門邊。

    紀香緹衣袂飄飄地走進大廳,那一襲水藍色和服外還罩著一件薄紗,予人一種縹緲而陌生的疏離感。

    山口嘗君對於她的美早巳驚艷知髓,但如今面對已撤去嬌柔姿態的她,反倒更是勾引著他幾度壓抑狂熾的心。

    他不禁懷疑將她逐出自己的生命,究竟是對還是錯?

    紀霍然從未見香緹穿過和服,僅管她多次旅居日本,但始終以奶白色系的套裝出現,乍見她身著雲錦剪裁的和服,幾乎被她獨出於外的身姿所惑。

    「香緹……」他期期艾艾地輕喚她的名字。

    紀香緹凝視著這一張陽剛至極又俊逸迷人的臉,迷惑了好一會兒……

    「我是你二哥,你……還記得嗎?」紀霍然不免擔心她的失億症,是否會影響接她回去的任務。

    「記不記得都不會影響我必須回去的事實,不是嗎?」紀香緹冷若秋霜地回答,同時似有若無地瞥了一眼蒂她閃了神的山口嘗君,「誰教這裡的主人為了避嫌而不再收留我。」

    「避嫌?」紀霍然敏銳地聞到他們之中神秘的張力。

    山口嘗君卻悶不作聲,因為說什麼只會徒增誤解罷了。

    「既然二哥已經來了,我想自己該準備一下回紐約了。」才一轉身,忽而戲劇性地低笑睨看兩個啞口無言的俊美男子,「我忘了,我全身上下全為山口家所賜,而今是該還給人家的時候了。不知二哥是否帶有足夠的現金,或是信用卡?」

    「做什麼?」紀霍然突為紀香緹眼中幻彩般的波澤所惑。

    「我想買些新衣物,好將這一身和服褪下,還給人家啊!」紀香緹面帶微笑,卻說得冰冷絕情,存心與山口家劃清界線。

    「夠了!」山口嘗君突然止不住騷動的心緒,失控地山口。

    這「反常」的舉止更令紀霍然證實心中的疑慮,看來這兩個人都「陷入」了。

    再眺向香緹,只見那光彩奪目的雙瞳,隱約閃爍著勝利的光芒……

    她是故意的!故意激怒這個決意將她送走的男人。

    他們之間絕對產生了化學變化!

    他是過來人,深知只有動情、動念的兩性,才會為對方的一言一行或嗔或喜。只是,若真如此……山口嘗君論何又急於將香緹送回紐約?

    深愛一個人,不是盼望能將對方牢牢地扣在自己懷中嗎?又怎會將她推得遠遠的呢?這其中?定有隱情!

    紀霍然不再沉默,端出兄長的威嚴,「香緹,你先下去核裝,待會兒我再帶你上街置裝。」

    「好。香緹先行告退。」仗已打完,她不再眷戀沙場,提著和服的羅裙,刻意漠視一切地退了出去。

    紀霍然就在香緹離開後,才將視線移至山口嘗君再度平靜無波的俊顏上,語破天驚地問:「你對她動了心,是嗎?」

    他知道自己該一口否認,卻為紀霍然敏銳的觀察力而無法說謊。

    「是嗎?」紀霍然執意要山口嘗君親口吐實,才能作下一步的安排。

    山口嘗君卻因不能兌現的情、未知的境遇,而不能道明心意,「霍然,今妹的確是個水靈秀致的女子,可惜我早已有紅粉知己,無法再分心了。」

    「山口,明眼人不說暗話。如果你真的無意於香緹就別打攪她;如果你曾心動、也曾挑動情弦,最後卻始亂終棄,以她哥哥的立場,我絕不會輕饒你,不論你是否曾是我紀家的恩人!」紀堆然那張燒紅的的俊容寫盡了護短的情緒。

    「霍然,帶她回去,我不會再打攪她的。」山口嘗君的雙眼彷彿蒙上一層陰霾,為模糊不清的答案劃下句點。

    「那好,你別忘了今天所作過的承諾。」紀霍然對他的答案透著強烈的不滿與失望,卻又無從使力。

    第十章

    次日

    日本朝日報社會新聞版報導著一則駭人聽聞,卻又神秘弔詭的訊息。

    流川風子與數十名手下,失蹤於日本外海一百海哩處,百至今晨仍未有一人生還,據悉,這一行人原本打算在海深五十公尺處進行走私交易。

    根據最後逃回岸上的目擊者死前透露,他看見一名不戴氧氣罩的神秘人,在海底與流川風予搏鬥十數分鐘,並臆測他就是除惡務盡、行蹤縹緲的「浪潮」。

    至於這次行動是否為:浪潮」所為,沒有生還者可以證實。

    此刻坐在山口家大廳的紀氏兄妹,也正看著由CNN播出的這則新聞,紀香緹不禁悲從中來……

    思緒再次回到八年前的初次交會,他倨傲不領她的救命之恩,反而達給她一條項鏈作為酬禮,以期兩不相欠的原則。

    她只能苦笑,下意識地撫著胸口那條從不離身的「紀念品」。她一直有個預感,他們會再相遇,果不其然,真的再次交會!

    她記得……那次他是在三哥婚禮前去看三嫂,可惜當時她沒有認出他,只是對他有股說不出的莫名悸動。

    最令她扼腕的,要算是那次日本海的再次相遇,只是角色互換,她成了受難者,而他卻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教她痛心的莫過於,山口嘗君一直盼望醫好她的「失憶症」,卻久久未能見效,只是沒想到,沒想到……

    她的記憶終於如他所願——找回來了,而他……卻永遠都將埋藏於深海底。

    紀香緹那張猶如天使所鑲嵌的明眸,此刻全沒了焦距,彷彿像個被人掏了心的木偶,不能笑、不能哭,原本就纖盈的身子,在這一刻似乎只要一觸,就會頹然傾倒。

    「香緹,別再折磨自己了。」紀霍然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安慰她,「他若有靈,會心疼的。」

    她就是要他心疼啊!她不要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獨活於世上啊!

    淚水在眼眶不住地打轉,多少次瀕臨滑落邊緣,卻又被她硬逼了回去。

    不哭,她不可以哭。因為山口嘗君不喜歡珠淚漣漣的女人。

    她不哭,再痛苦也不能哭!

    山口父子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偌大的正堂上四人相對無語,因為任何安慰的言語,都無法化開天人永隔的激痛。

    糾結的氛圍就在新聞播報完後到達最高點,電視也在這時被山口賀夫切斷,大堂上登時鴉雀無聲.只聽見庭院楓紅被秋風刮掃的聲音,嘶嘶的摩擦聲聽了更教人心寒。

    就在這時,死寂的大廳傳來大伙這輩子最盼望聽見的天籟之音:

    「希望我趕得上阻止你們慕我舉辦喪禮。」山口嘗君的雙臂上抱著一個人,深潭般的雙眼寫滿疲憊。

    「大哥?!」山口資夫立時擺脫原先淒然的神情,大步向仍舊身著黑色潛水衣的山口嘗君。

    「嘗君——」山口冶夫終於解放最深的情感,任涕淚縱橫。

    「父親,我盡力了,但渡邊大伯已無氣息,請原諒我。」山口嘗君捧著冰涼的屍體走向山口冶夫,「我想,你可能希望親手葬了渡邊大伯。」他虔敬地將渡邊相一的遺體安放在父親面前。

    激慟的淚水再次浸濕山口冶夫的老臉,哽咽地無法成聲,只能一徑點著頭表達對兒子最深的感激。

    山口嘗君憶及自己在幾乎滅頂那一刻,腦中想到紀香緹那張泣淚的臉,一種萬般的不捨再三鼓勵自己振作,意念終於得以戰勝死亡,所以他回來了。

    他毫不猶豫地走向紀香緹,再也不顧忌他人的眼光,緊緊的擁住她,「我差點失去你!你是對的,我怎可以放棄——分情,香緹,讓我們重新來過吧。」

    她又哭了,但這次卻是喜極而泣的淚水。

    潤濕的黑亮眸子與他坦率的眼波交纏,空氣中蕩漾著熾熱的情愫,一掃所有的陰霾。

    她認真地凝視著他,即使全身濕減、雙瞳泛著血絲、手臂與胸口傷痕斑跡,依舊是這麼瀟灑奇偉、獨特冠世。

    她知道沒有了他,她將不再是昔日的紀香緹,而只是一具行屍走肉。紀香緹再度向他厚實的胸膛靠雲……

    此時山口賀夫惡作劇的尖叫著,「哦!小美人,我的心碎了。」

    「山口賀夫,叫大嫂!否則我會敲斷你所有的牙齒!」山口嘗君令喝著。不言而喻的求婚也在這時提出。

    紀香緹霍地笑了,幸福地笑了。

    紀香緹由山口嘗君的懷抱抽身,眉宇之間透著慎重。「我得和二哥先回紐約,你記得來我家向我爸媽提親哦!結婚這等大事,在他二老心中比璀璨王朝的基業還要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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