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方蝶心
白紹卿依舊率性的不搭腔。
向來沒跟人吵架的經驗,司徒玄霜只能兀目瞪著眼睛,臉染紅霞氣惱的喘息著,一遇上這無禮至極的傢伙,她修養多年的好脾氣也要消失殆盡。
密閉的空間只有兩人的呼吸聲在迴繞著。
電梯在一樓打開,司徒玄霜迫不及待的要踏出步伐,卻叫他霸道的拉了回來,那樣子好像在持小雞似的,只見門再度關上,電梯繼續往下。
「放開我,我說我自己會走。」她掙扎著甩開扣住她衣袖的手,退至角落,眉頭深鎖。司徒玄霜不知道自己哪裡招惹了他,為何會受到這種不尊重的對待!
「當——」
地下二樓,電梯門三度開啟,白紹卿率先走出去,見她動也不動的站在電梯角落,他伸手一把將她扯出來,「不出來是想住在裡面嗎?」
「白先生……」她雖是自小習武,但這傢伙像是八爪章魚似的架住她,即便有一身好武藝也是束手無策,只能任由他隨意的扯著她。
司徒玄霜漲紅了臉,巴不得將這男人大卸八塊,使出所有的套路拳法來懲罰他的無禮。
「白紹卿。」醇厚的聲音說著自己的名字,「我可以容許女人指名道姓叫我,但不要叫我白先生。」持著她來到黑色的車子旁,「上車。」她又被塞進車子。
「白先生……」她想抗議。
白紹卿湊近她的臉,嚴肅的臉突兀的露出警告的笑容,隨即發動車子,駛離陰暗的地下停車場。
司徒玄霜一張臉全漲紅了,深潭似的眼睛因為慍火而熠熠生輝,不同她慣有的恬靜『幽深』他以為他是誰?這分明是挾持嘛!
像是在睹氣,一路上兩人都不肯先開口,白紹卿專心的開著車,時而興起超個小車要耍車技,而司徒玄霜則抿緊雙唇,別過臉去。
利用停紅綠燈的空檔,白紹卿用眼角輕瞥了她一眼,先前漲紅的臉蛋已經恢復粉色,只是那唇抿得死緊,顯然還在試圖緩和瀕臨爆發的脾氣。
他不動聲色的笑了,對嘛!這才像個人,別以為她是什麼太極女,就成天擺著一副脫離塵世、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
反正他這人是出了名的霸道、蠻橫,她越造作,他就越非要把她的假面具一寸一寸剝下不可!
車子開了一久,司徒玄霜抬起眼看看車窗外四周的景象,剎時驚覺他們並不是往司徒太極學院的方向前進,而是朝著不知名的地方!
「白先……白紹卿,你要去哪裡?」她回過臉問。
「我開車的時候,不喜歡女人說話。」
「白紹卿——」她急得抓住他的右手,下一秒準備發動更凌厲的攻擊。
突然一個緊急煞車,未系安全帶的司徒玄霜,順著衝力往前方的擋風玻璃撞去,然後又被彈了回來。
「好痛!」她蹙眉摀住發疼的前額,眼淚在眼眶四周打轉。
「就叫你別囉嗦了,難道沒人教你車子行進中不可以攻擊駕駛嗎?竟然還敢拉我的手,想死也不用趁現在!」白紹卿刻薄的說著,逕自將車子重新駛回車道,繼續朝他既定的方向前進。
「你開錯方向了,這不是太極學院的方向。」
「我有說我要去太極學院嗎?」他反問。
「你——」司徒玄霜畏懼的看著那如惡魔般的男人,吸吸鼻子,忍住疼痛的眼淚,思忖,她一定要小心,不知道這人面獸心的男人還會不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來!她防備的往車門邊靠去,努力想厘出思緒拯救自己……
驀地,車子在山區的一處平台上停住。
司徒玄霜機警的打量著四周的情況,發現這地方偏僻得嚇人,萬一真出了事,那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白紹卿譏誚的睨了她一眼,那明明惶恐卻又力圖表定的表情真是生動有趣,他得意的調整椅背角度,好整以暇的躺平身子。
「白紹卿,你到這裡做什麼?」
「睡覺。」瞇著眼睛,雙手枕在腦後。
車內又陷入一陣寂靜,司徒玄霜看著天色漸暗,她心裡開始著急了。她沒有帶手機的習慣,如果被扔在這荒郊野外,也沒有求救的方法!
如果趁天色未暗之前走下山的話……
這念頭一起,她屏息探手摸著車門開關,企圖要開門離去。
「喀嗦。」
車門還未推開分毫,那陽光膚色的手臂早先一步扣住司徒玄霜,嚇得她揪緊衣襟低呼,「晤——」
「我有說你可以出去嗎?」他緩緩睜開眼睛,冷冷的看著她。
「白紹卿,請你不要這樣……」即使是到現在,她仍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他了,「我不知道我什麼地方得罪你了,可是,請你理智些好嗎?」要不是一直恪守習武乃修養強身,不作逞兇鬥狠之事的準則,她真想好好跟他打一場。
「你的確是得罪我了。」伸手在椅座下一拉,他和椅背同時迅速的起身。
「啊?」她錯愕的微啟著唇。
「因為你亂了我工作的計劃,亂了我員工的情緒。」他節節逼近,可那一雙眼卻凌厲得像刀似的。
「我沒有,我只是代替阿爹到你們公司上課而已,況且這是白先生親自邀約的。」她堅定的辯駁,力求平靜。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單純的受邀上課,可從沒想過打擾他人的生活,他這麼指責,實在不公平!
「在我面前不用那麼虛假做作。」兩人的距離已經只剩兩指之遙,「我不喜歡你氣定神閒、恬適自得的模樣!」
他的氣息拂著她的臉,壓迫著她的思考,雖然她極力要躲避,然而當背脊貼上來不及推開的車門後,她發現一切只是徒勞。
「可是……」她懾於他氣勢逼人的身形,畏懼他詭譎的性情,牙齒不由得失控的直打顫。
接連兩聲「喀喀」,白紹卿伸出另一隻手,拉上車門,鬆開對她的鉗制,手在儀表板附近一摸,將所有的車門一併鎖上。
「你要做什麼?」司徒玄霜機警的問,一方面暗自思忖,估量自己的拳術能有幾分勝算。
像是察覺了她的念頭,白紹卿不在意的一哂,「或許你對太極拳有高深的造詣,各家拳法也都專精,但是男人天生在力氣上佔了優勢。」訕訕的奚落她。
「白紹卿,你究竟想做什麼?」她揚高了音調。
「不做什麼,只是讓你晚點回家而已。」他邪氣的笑,「讓名聞遐邇的司徒玄露消失個幾個小時,應該挺有趣的!」
「你別太過分了!」她深知那將會是怎樣雞飛狗跳的情況,因為她今天晚上還有一堂太極導引課。
白紹卿不理會她微慍的表情,反而為此感到一絲竊喜,左手瀟灑的靠著方向盤支著下顆,眼睛欣賞著山下華燈初上的夜景。
司徒玄霜的惱怒已經到達最高點,手迅速的探向他的右手腕,使勁扣住再翻轉,另一隻隨即探向他的咽喉。
白紹卿在空中截住她的手,握得死緊,原先受制的右手反手抓著她,見她一臉驚愕的神情,他得意的笑了。就在此時,白紹卿雙手同時使勁把她拉向自己,利用數秒鐘的時間再度放下椅背,兩人同時往後座翻滾過去。
一陣暈眩後,司徒玄霜坐在後座靠窗的位置上,而那可惡的白紹卿扣住她雙手的自由,逕自將頭枕在她雙腿上,安穩的躺著。
「白紹卿……」她瞪大眼睛,僵住身子。
「安靜,如果你想早點回家的話,讓我養足精神,我自會送你回去,現在,請保持安靜。」
「可是……」她還想爭取些什麼。
白紹卿不說話,只是凜冽的眼睛瞅了她一秒,隨即又闔上眼睡覺。
司徒玄霜已經讓一連串的不合理亂了心情,這算什麼?他怎麼可以堂而皇之的枕在她腿上睡覺?他怎麼可以任意影響她上課的時間?
她像個囚犯似的,被這自大、無禮的傢伙囚禁在這兒!
漸漸的,黑暗包圍了這山腰平台的四周,包括車內的一切,黑暗讓山下的燈火明滅閃耀如星辰。
俊朗的臉埋在女性軀體的腰腹上,鼻腔內是她身上散發的淡雅檀香味兒,給人很平靜、舒適的感覺,維持坐姿的身軀斜靠在車窗上,沉沉的睡著,司徒玄霜不再小心翼翼的防備著枕在她腿上的傢伙,只是全然的放鬆進入夢鄉,一雙結實的手圈住她的腰,全然的佔有。
車內一深一淺的呼吸聲規律而平和,這是最和平的一刻。
因為腿略微酸疼,她不舒服的動了動,伸起重獲自由的手枕在臉側繼續睡著,然而,枕著她雙腿的禍首卻已甦醒……
闐黑的空間裡,他的眼睛明亮得如鑽石,直瞅著上方沉睡的臉,每一次呼吸,他都能深深感受到身體的起伏,嗅到那淡淡的香氣。
她髮髻微亂,那長髮披散在椅座上,很美麗,有一種不同於她打拳時的嫵媚、柔美,那淡得幾乎讓人忽略的香氣,似乎無預警的薰亂了他霸道、狂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