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狂焰戀佳人

第14頁 文 / 李馨

    其實,她心知肚明,就算可以重新再來,她還是會選擇認識他,欣賞他,心疼他,愛他!

    因為她心甘情願。

    第六章

    日梭正炙,驕陽赤赤,曝曬著四季秀景的江南,此刻,正是小憩偷閒之時。

    可不是嗎?眼下這家「客來認酒肆」內食客滿座,人聲喧沸,正熱鬧咧!

    「唉!客官,裡頭坐,你們要點什麼?」小二熱切地招呼著眼前這一對顯然是兄妹的男女。

    一男一女步入客棧,落目,眼見客棧內坐上皆已有人,不覺皺眉。小二跟著他們的目光,也察覺了窘狀,不僅為難地搔起頭。

    偶然,女的瞟見了一桌靠窗之座,座上只有一人在那獨飲獨酌,拉了拉男的使眼色。

    那小二機靈,立刻會過意來。跑向那方朝他又哈腰又鞠躬地打商量。也不知小二說了些啥,那位作儒衫打扮眺首遠方的人一直未予理會,也未曾開口,末了才淡淡丟了句話下來,小二如獲大赦欣喜迎來。

    「客官,那位公子不介意與人同桌而坐,您們請先落座!來,這邊。」

    「小二!」身著橙黃勁裝,神態嬌美卻帶股倨傲之色的女子問道,「他方才對你說了什麼?」

    「這……」小二沒料到她會如此一問,擒著嗓子支吾了一會兒才幹笑,「他說只要不凝眼挾思即可。」

    「什麼?」少女一聽勃然大怒,俏顏變色。

    「小玉!」男的拉住她,好言相勸,「這尋食休息本就有先來後到之分,人家肯讓我們同桌共食算是不錯了,我們應該感謝他才是。」

    「哥!」少女委屈地撅嘴,「可是他態度如此高傲,教我怎麼服?」

    「出門在外,不比家中,忍忍就沒事了。」為長之男露出一抹戒喻之色,「你別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少惹事結怨,知道嗎?」

    少女這才不甘不願地撇嘴:「小玉知道了。」

    待兩人坐定,點妥餐食,環目四望,發覺這位置恰巧能將整個客棧看個清楚,無論誰進誰出皆避不過視線,端的是好風好水。

    「哥,你看,由這窗望出去的景致好美喲!」

    「嗯!」薛羿心不在焉地應答,眼睛小心又不明目張膽地打量對面的儒生,不知怎的,總覺得坐立不安,左思右想便拱手言謝,「感謝兄台肯借座與我兄妹倆。」

    青衫儒生依舊望他的天空,睬也不睬他一下。

    薛羿尚未反應,他的妹妹薛玉客不悅啦!

    「哼!好大的架子,也不曉得是哪來的沒教養的窮酸,光會擺譜。」

    「小玉!」薛羿厲叱,「不可放肆!」

    「哥!」薛玉何曾被兄長這般叱喝過,心一戰慄,便不敢大言,但一張小嘴可是高高堆著委屈。

    為什麼薛羿會當場斥責他疼溺的妹妹呢?因為他看出自己那股莫名不安的來源——眼前這不言不理的儒生。

    薛羿思路澄澈,知道自己靈敏的感覺下意識地畏懼著青衫儒生,對方在無形間呈現的氣勢太駭人,所以不敢開罪這人,只企求安然飽餐。

    他相信自己的感覺,這感覺救過他太多次。

    儒生終於收回遊蕩在外的眼神,若有似無的瞥了他們一眼,嘴角勾起了抹令他倆為之心顫的笑。

    薛羿心顫,是因為猛然憶及一件事:凡老江湖行走江湖,必挑背後無敵可襲,位能盤視全場之座,看他氣勢有別於一般書生,又挑此視野之座,該不會也是闖蕩江湖之士吧?

    薛玉心頭,為的是見得儒生相貌,只見他面如冠玉,目似光電,凌傲不可方物,英氣陳布,行止間優雅渾然天成,而他眉宇之中的冷煞更吸引人的魅力。

    薛玉一瞧,一顆少女芳心不僅蹦蹦亂跳,兀自後悔剛才無禮,原以為兄長已是人中之龍,沒想到這青衫儒生卻把兄長給比了下去,看來他才是所謂的人中之龍。

    「來來來,客官,您的包子來啦!」

    小二的吆喝聲喚回兩兄妹之神,薛玉有意引起儒生注視,想將桌上長形布囊稍微挪移以放食物,等他投目過來再展顏一笑……

    「不准碰我的劍!」

    寒冷似霜的沉喝驚嚇了在座眾人,連小二也塄在那。

    「你……」薛玉被這一喝嚇得花容失色,猛回過神來,一把怒火倏地沖天,「你這人怎麼這麼凶?」

    儒生只是面無表情,但字句森冷令人不寒而慄:「誰碰了我的劍,誰就得死!」

    薛玉怒極反笑:「喲,這麼說來,我還要感謝你的大恩大德,饒我一命嘍!」

    「小玉!不許胡說。」

    「不許胡說,不許放肆!」少女一顆芳心受傷,這口氣怎麼嚥得下?「明明是他蠻橫不講理,為什麼挨罵的卻是我?什麼碰了他的劍就得死地,臭窮酸,一個人也敢大言不慚?你不讓我碰,我偏要碰,看你有什麼本事拿我的命!」

    說罷,一支玉手飛快地朝桌上布囊探來,其勢迅捷,看樣子也有兩下子。

    儒生沉著不動地目視玉手伸來,眼底的譏誚與嘴邊冷笑相映,形成一股濃烈的殺機。

    薛玉的手快,薛羿的手更快,啪啪兩下,不僅止了妹子的胡鬧,更賞了她一耳括子。

    「小玉,哥平時是怎麼教你的?你怎麼全忘了?」

    小玉不敢置信地撫著臉,盯著平時對她百依百順的哥哥,忘了話要怎麼說。

    「哈哈哈哈……」儒生驀然地朗笑,提劍起身,注視薛羿的眼神半帶欣賞半帶譏嘲,丟下一枚金葉便離去。

    此刻,客棧鴉雀無聲。

    「哥……」

    不待妹妹大發嬌嗔,薛羿便一手指著方纔之座:「你自己看。」

    薛玉一眼瞧去,神魂可嚇跑了一半,哪裡還有什麼意思?有的不過是嵌入地板的椅子罷了。

    「能在站起的那瞬間將木椅震嵌入地下,這等武功就算我們加起來也不是對手。」

    薛羿的判斷向來沒有錯,不但薛玉不能反駁,她還真有點慶幸。

    慶幸有這麼個哥哥阻止她出手毀了自己!

    ※※※

    「大個兒!大個兒!」寒致學衝進家門扯開嗓子便嚷著。

    「什麼事大呼小叫?」寒夫人施施然走出,致學一見到母親,氣勢頓時羞赧,垂顏上前扶著母親。

    「娘,您怎麼起來了?不是說背疼嗎?怎不多休息會兒?」

    夏蕙琴慈愛地牽過女兒的手:「你這麼個嚷法娘不出來看看怎成?」

    「娘——」尾音拖得低窘,致學紅了雙頰,「對不起。」

    「你不清早就跑了出去,說施要上鎮買燒餅油條,早點呢?怎沒看見你提著?」

    致學心裡喊了聲糟,頭垂得更低:「孩兒……孩兒忘了!」

    「忘了?」

    夏蕙琴拍拍女兒的手:「我看是壓根兒沒放在心上吧?」

    「娘,我現在就去買……」

    「不用了,陸伯已經去張羅了。」夏蕙琴在女兒扶持下坐到一邊,「告訴娘,你早上在忙些什麼?」

    致學心虛不敢正視母親,一雙靈動的大眸滴溜溜四下巡望。

    「不用看啦!你爹在你出門後就拉著你的大個兒到鎮上巡察鎮民氣色如何了。」

    被道破打算拿父親當擋箭牌的打算,致學可羞得不依:「娘,女兒只是奇怪爹怎麼不在,瞧您把女兒說得好像刁頑之輩似的。」

    「織雪!」夏蕙琴將女兒的神情看作眼內,細細審視她的嬌容無雙的女兒,幽幽一歎。

    她的歎息可把織雪嚇著了,「娘!好好的為何歎氣?是不是女兒做錯了什麼?」

    「傻孩子淨說傻話,娘只是歎你都已經長這麼大了,換作平常早該出閣為人妻了……」

    「娘,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致學心知母親絕非傷春悲秋的人,此番嗟喟必有原因。

    「娘昨晚與你爹深談一夜,一直在考慮一件事,不知是否該告訴你。就在娘猶豫不定時,娘卜了一卦,孩子!」寒夫人望入女兒容顏,「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麼?」致學迴避母親的眼神。

    「別裝糊塗,你爹昨夜找仇烈霄談話時,娘曾到你房裡想看你睡得好不好,你卻不在房裡。」

    唯一的解釋只有她等人,等遲歸的仇烈霄。想當然,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她必一清二楚。

    女兒深夜不睡苦侯一個大男人,她這個作娘的可有意見了:「織雪,你老實說,你喜歡他嗎?」

    此刻的她,已沒有身為寒致學的男兒樣,咬著下唇吞吞吐吐,就是擠不出一句話。

    「你爹說他只剩下三年可活,趁現在還沒有陷得太深,你就斷了這念頭吧!」

    「女兒從來沒有什麼念頭!」織雪很大聲,很堅決地正視母親,「女兒只知道大個兒很好,對沒有血緣的祖父、兄弟,至情至性,對寒致學義誼深重,這種好人不應該死,寒致學與他才相處幾日,他即願意不顧性命守護寒致學,他可以,女兒也可以。這一款佑護恩情織雪不能不報!」

    寒夫人太瞭解倔強不屈的女兒,一旦她決定的事,可是比十座大山還堅定,如今她的一顆心已經放到仇烈霄身上,大有生死相隨的意味在,她這個母親能做的只有支持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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