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明日香
「真是的!啊!你醒啦?」
安奇拓睜開眼,盼盼正關心地望著他,但他的視線卻遊走於室內。
「只有你一個人嗎?」他打量了片刻之後才將視線定在她臉上,「我好像聽見你在跟誰吵架,好像是一個女人。」
「吵架?沒有啊!」盼盼背脊直發涼,「保健室裡除了你就只剩下我了,醫生剛剛替你包紮完傷口才回操場邊的醫療站,你會不會是聽見我跟他說話的聲音?」
如果希薇再多捅幾個婁子讓她扯謊補救,她還真擔心自己早晚被雷劈死。
「醫生?」他伸手摸摸自己頭上包裹的層層紗布,「我想起來了,我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打到頭。」
她猛點頭,「是啊!有一個頑皮的小男生拿顆不小的石頭砸到你,我來不及追,被他給逃了。」
「石頭?」他閉上眼,手握拳輕放在額前,「可是我怎麼覺得好像看見是一隻鞋!」
「是石頭啦!」她說得好心虛,真想把希薇這個「禍害」掐死算了!
他睜開眼坐直身,淺淺一笑,「想想也不太可能,概是我的一時錯覺吧?抱歉,又給你惹麻煩了。」
「別這麼說,我什麼也沒做。」而且還害他三番兩次被人惡整。
「不過,說也奇怪,」他有些自嘲地說:「我最近大概是犯『小人』,每回跟你見面好像都會出狀況,糗態百出,看來我們下次見面,我恐怕得請保安人員把四周淨空才安全了。」
盼盼不曉得該如何回答,笑得有夠勉強。
有希薇那麼「不屈不撓」外加少根筋的搗蛋鬼「附身」,他還有得受的呢!
一轉眼,希薇從大學畢業至今都快四個月了。「臭屁『谷』,竟然恐嚇我再不找工作就要把我嫁掉!虧我為了他未過門的老婆那麼奔波,怕他老婆被人拐跑,結果他還鼓吹老媽替我找人相親,想把我掃地出門,恩將仇報,真是最毒大哥心、相煎何太急、手足相殘。」
「你囉嗦夠了沒有?」暢谷走進她房裡,伸手輕推了她後腦勺一下,「要不要我借個擴音器給你,讓你罵個過癮?」
故意在房裡「哀嚎」給他聽的希薇倏地停下移動鼠標的右手,抬頭瞪了他一眼。
「去追盼盼姊,不然我就到處放風聲說你有愛滋病!」
他瀟灑地斜倚著牆,不疾不徐地回嘴,「請便,本公子可是威武不能屈,到時老爸要宰掉放風聲的小雞婆,你有種就別躲在我後面。」
想起老爸生起氣來的恐怖模樣,希薇承認自己沒種放話,於是很沒氣質地對他伸伸中指出出氣,但腦袋瓜子馬上又挨了一記爆栗。
「快點找工作,免得你太閒就愛管閒事,成天鬼鬼祟祟的不曉得在搞什麼鬼,一個月之內再沒工作,你再不情願也得到公司裡來幫我跟爸做事,不然就找個有錢人把你『賣』掉!」
她撇撇唇,「賣什麼賣?人家那些大富豪都挑些影視紅星,不然就是有救養、有背景的名門閨秀娶,你妹妹我既不溫柔又不會裝模作樣,想靠我攀上豪門,除非那個有錢人又老、又瞎才可能。」
他像是深有同感地頻頻點頭,「不錯,原來你還滿有自知之明的嘛!」
「喂!」
「別餵了!」他握起她的右手按回鼠標,「家裡不欠你賺錢養家,也不需要你攀上豪門,我們家就已經有百億身價了,你想一輩子賴在家裡我也養得起,但是你不踏人社會見見世面就永遠長不大。你不想讀了十幾年的書,最後就只是嫁給某人當黃臉婆,一輩子在家煮飯、帶小孩吧?」
「好啦!知道了!」她嘟起嘴,視線移回計算機屏幕,「你出去看你的晚報,有消息我會告訴你啦!」
把他先推出了房外,希薇才又坐回計算機前,連接上求職網站。「臭屁『谷』,為我著想就說一聲嘛!
幹嘛還拿相親唬我找工作?一點都不可愛!」這回她可是悄聲咕噥,唇畔還掛著笑呢!
連上網站,她一邊想著該怎麼處理安奇拓和學姊之間的事,一邊瀏覽屏幕上的征才內容,有些心不在焉。
驀地,「安豐集團」四個大字閃過了她眼底,可把她的思緒在瞬間全抓回來了。
希薇兩手扳著屏幕,不信地再貼近看清楚些,直到確定自己不是得了妄想症,也並非老眼昏花,安奇拓要應徵女秘書的征才廣告的確就刊在上頭!
打從她一鞋打昏安奇拓之後,學姊就要她發了個再整他便變啞巴的毒誓,為了避免真的生什麼怪病應了誓,她不敢再輕舉妄動,正覺得煩惱呢!
「秘書啊!」她歪著腦袋思索。
電視上不是常演,秘書的工作除了公事,時不時還要幫老闆排排各個女友的約會時間,替他訂花送各個女友,偶爾也得找借口幫他擋掉跑來公司找他的鶯鶯燕燕,好讓他脫身嗎?
「到時候,我偷偷把他跟別的女人打情罵俏的電話錄給盼盼姊聽,甚至乾脆帶她去約會現場『捉姦』,把他的好男人形象破壞殆盡,那就一切OK啦!」
希薇越想越得意,立刻把自己的履歷表和自傳全E-mail過去,也不看其他公司的征才廣告了,立刻關機。
「安奇拓,本小姐就委屈點,去當你的秘書囉!」
她躺上床癡癡傻笑,就算不能再整得他知難而退,當「間諜」埋伏在他身邊挖八卦,這份差事肯定也會有趣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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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安奇拓都覺得自己週遭的氣氛怪怪的。
說不上來為什麼,他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盯上了,環顧四周又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我該不會是得了被害妄想症吧?」
他往後躺人牛皮椅中,閉上眼,伸手揉揉鼻翼兩側,暫時從沉重的公事中抽離片刻。
這陣子為了衡量併購哪家體質較弱的銀行對於集團的經營最有利的事,他可是十分仔細地在核算,每晚回到家躺上床的時間都已是凌晨了。
「我大概是太累了吧?」
他喃喃自語,左、右手輪流捶捶僵硬的雙肩,精神狀況已經耗弱到疑神疑鬼的地步,只好讓自己先休息一下再說了。
「希望新來的秘書能幹些,千萬不要紕漏百出啊!」看著桌面上待翻譯的文件,他實在休息得很不安。
前一任秘書跟著老公移民紐西蘭去了,聽說求才廣告一發出,應徵者的E-mail和信件便絡繹不絕,他從五、六百人的履歷、自傳中挑選了六十名參加筆試,還親自改考卷,只是面試當天他臨時有事得飛日本一趟,只好把甄選工作交給人事經理的姑丈全權負責。
「我替你挑了個臉蛋就是臉蛋、身材就是身材的優質美女喔!」
一想到姑丈對新秘書的「介紹詞」,安奇拓就覺得頭疼。
他要的是一個能幹的助手,不需要一個賞心悅目的花瓶,姑丈是當他在挑情婦嗎?
他走到私人的盥洗室洗把臉醒醒神,看著鏡子映著右額上的傷痕,他忽然發起呆來。
說真的,田盼盼是個乖巧、溫柔,又賢慧的好女孩,他對她的印象的確很不錯。像她那樣的女孩應該滿適合他的,他本以為自己應該會漸漸喜歡上她,可幾次約會下來,兩人的確是越聊越熟悉,但他感覺兩人像是往知己那方向走,而非情人。如果他敏銳的感覺沒錯,他想她對他的看法應該也是如此,她跟他在一起非常自在、坦然,一點也沒有面對心儀對像時的羞怯與不安。
只是有一點很奇怪,那個每回兩人見面一定會跟著出現的「搗蛋鬼」,最近這兩、三次怎麼銷聲匿跡了?
「早知道就別開玩笑說要找保安。」撫著傷痕,他的唇畔泛起笑意,「我本想看看她還有什麼新花招來整我呢!」
他並不遲鈍,在吃了芥末泡芙、噴濕褲檔、踩上香蕉皮,還被高跟鞋砸頭之後,他已經百分百確定有人十分不滿他跟田盼盼來往,而且那個人還是個年輕女孩。
他確定砸上自己腦袋的是只鞋,假裝相信盼盼的說法只是不想讓她為難,因為由種種跡象看來,對方跟她似乎是熟識。
「該不會是她的『愛人同志』吧?」不然幹嘛針對他而來?
老實說,他還真想跟那個砸他頭的女人見見面,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聖。
能把向來嚴肅、正經的他耍得團團轉,弄得糗態百出,「她」可是生平頭一個有這能耐的女人。
說來奇怪,現在跟盼盼出去,他倒有丁點兒希望「她」再整他,讓他有機會跟她鬥鬥,當場把她揪出來,看看她會是怎樣的表情。
「我該不會有『被虐狂』的傾向吧?」
揶揄了自己一句,他不再多想,振奮起精神重回辦公桌上的文件,把心思又全投注於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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