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六月
「嗯！」楚龍盛向他點了頭，「我將孩子的衣服調換，同樣是兩、三個月大的孩子，誰能一眼認出誰是誰，更別說是不常和兒子相聚的卓翔。」
此話一出，所有人同時望向楚曜，而他心中的震驚更是不輸給在場的所有人，但他的面容仍然平靜，就像沒有聽到這段話一般。
「最後呢？」他平淡的開口，心裡卻五味雜陳。
「結果就如我所想的一樣，日月盟不是人人惹得起的，最後山口被逼得走投無路，在竹野堂埋下炸彈，想要和我們同歸於盡。那時我身受重傷，迷迷糊糊的被卓翔扛了出來，他為了救我，所以手中只能抱一個孩子，他一直以為自己抱出來的是我的兒子，但他萬萬沒想到我將孩子的衣服調包了。
「等到他發現，也不顧我的阻止，硬是跑入竹野堂想救出楚曜，在那一瞬間，竹野堂爆炸了，卓翔和楚曜就這麼葬身在裡頭。」楚龍盛敘述完這一切，心中頓感一陣輕鬆，這一切他藏在心裡三十年了。
林敏如只能不住的猛搖頭，「你不要以為編個故事就能騙得了我，如果事實是這樣，當初你為何不告訴我，為什麼要等到三十年後才說？」
「說？妳要我向誰說？妳不但不聽我解釋，更在幾天後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找了妳很多年，直到久久都沒有妳的音訊後才不甘心的放棄，再來也怪我自私，當時孟如為了孩子被擄，擔心過頭而生了重病，我怎能開口跟她說我們的孩子沒了，這會要了她的命。」因此他才一直隱瞞至今。
但他深信孟如知情，世上哪有母親認不出自己的孩子，只是她也不說破，直接就把懷恩當成楚曜，對懷恩的付出一點不輸給楚曜，她欺騙了大家、欺騙了自己，卻騙不了他。
楚曜來回看著楚龍盛和林敏如，「那現在呢？我到底該是誰？」他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大哥，都幾十年的兄弟了，為什麼你從不將這件事告訴我們？」冀雲望了眼眉峰深鎖的楚龍盛。
他搖搖頭，「說了也於事無補，不如不說，至少給懷恩一個一般的家庭環境也好，我想曜在天之靈，也不會怪我這個做父親的自私吧？」
「曜……」冀晨擔憂的看著楚曜，沒想到他的身世這麼複雜。
「曜，現在什麼都不要管了，你終究是我們的兄弟。」處在這種情形下，楚昊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曜，不！該叫你懷恩了，原諒爸的自私好嗎？」楚龍盛看著他。雖然他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但他永遠是他心裡的驕傲。
「你真的是懷恩？」林敏如也望著他，淚水從眼眶滑落。他真的是她想了三十年的兒子？
「我是不知道自己是楚曜或卓懷恩，但我就是我。」語畢，他不顧眾人的眼光站起身，往會議廳外走去。「我只想靜一靜，別來煩我。」他留下這句話。
「曜！」楚昊也站起身，跟在他後頭追出去。
見到這情形，林敏如傷心的哭出聲音，「都是我、都是我，我差點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楚龍盛來到她身邊，扶著她的身子，「給懷恩一點時間吧，他是個貼心的好孩子，不會怪妳的。」
「阿盛，我……」她躲入他懷中哭得痛快，「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也只能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
在場的人除了驚訝外，也感謝老天讓這一切有了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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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你給我下車！」駕駛座上楚曜從後照鏡向後座的楚昊大吼。媽的，他不是說別來煩他的嗎？
楚昊蹺著二郎腿，一副很好商量的模樣，「那有什麼問題，你下車我就跟著下車，簡單吧？」
下車？開什麼玩笑，依曜現在瘋狂的狀態，誰能保證他不會出事？他還是跟著比較妥當，避免他出事。
「我想殺了你會更簡單，並且後患永除。」楚曜瞪了他一眼。
楚昊裝著一臉無辜，「你真的捨得殺我嗎？好吧，要是殺了我，你會快樂一點的話……」
楚曜受不了了，轉身直接對著他罵，「該死的楚昊，你到底滾不滾？」
他此時的心情已壞到不能再壞了，為什麼昊就不懂得看人臉色？王八蛋，難道他沒有別的事可做了嗎？
「不滾！」楚昊絲毫不怕惹怒他，「你到哪我就到哪，要不然你若跑到哪自我了斷，誰幫你收屍？」
「你i－好！是你不下車的，最好別後悔。」
「我為什麼要後悔？」他也不怕他威脅。
待他說罷，楚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踩緊油門，快速的往大門衝去，此時車速幾乎破表。
「曜，你想死啊？」開這麼快的車萬一有什麼閃失，一條小命很快就會沒了，他想不開也要替他想想啊。
「不是我找死，而是你找死，你就不能試著不來煩我嗎？如果你現在要下車，我馬上停車讓你下。」他就是故意要讓他知難而退。
誰知楚昊將臉移到他耳邊。「不不！」他大吼一聲，以示他堅定不移的意志。
「那好，你就等著陪葬。」
「哼！」楚昊不受他影響，別過頭穩穩的坐在椅子上。
等到車子停下來時，也不知過了多久，楚昊從窗口往外望去，眼前只有一片大海，還不時傳來陣陣浪潮的呼喊。
他看見楚曜下車，自己也跟著下車。
「你不會要在這裡尋短見吧？」他走在他身後問。
「我不是那麼衝動的人，當我是個瞎子的時候沒自殺，那就表示世上再也沒有什麼事能讓我尋死的了。」他望向遼闊的海面。
楚昊雙手環胸，「你是想藉著大海消愁解悶？」
楚曜沒有回答，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煙，也不管他詢問的眼神，抽根煙點燃後便往嘴裡送。
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你不是老早就戒了煙？這煙哪裡來的？」在他印象中，曜不是在很久之前就聽從父親的勸戒不吸煙了？
「煙是晟留在我車上的，別管我好嗎？讓我靜靜。」他吐出了裊裊白煙。
楚昊沒預警的搶過他手上的煙，丟棄於地上將它踩熄。
「或許我得回去警告晟，以後別在你車上放煙。」
楚曜對他怒目而視，「不是叫你別管我！昊，我沒心情和你吵架。」
「我也沒那個閒工夫。曜，你從來不是這個樣子的，這陣子你遺失了你以往的冷靜，別這樣，大家看了都不好受。」
「因為你不是我，當然可以無所謂。原來我只是一個不該活下來的人，那種感覺，你不知道……」他向大海狂叫。
楚昊望著他，「是的！我是不知道你的感受，但你這樣就能將這原本已注定的事改變嗎？別傻了。」
「昊，我的心情好亂，我從來沒想過事情會這樣，我……」
「你是幸運的，難道你不懂嗎？」他搖了搖曜想要他清醒些。
楚曜放聲狂笑，「幸運？別說笑了。」這樣的他有什麼幸運可言？「三十一歲了，活了這麼久才知道自己的身世，除了可笑外，我想不出有什麼幸運。」
「聰明如你，為什麼想不通呢？如果當初爸沒把兩個孩子的衣服調換、如果卓叔叔抱出來的不是卓懷恩，而是真正的楚曜，那你有機會在這裡失魂落魄嗎？上天各給了卓懷恩和楚曜二分之一的生存機會，而你活下來了，享受著生命及愛恨，你是一個希望，你不幸運嗎？」楚昊為他分析著一切，他相信他會懂的。
是啊，他怎麼沒想過，正因為他活下來，所以他擁有父愛，以及一群關心他的兄弟，他是如此的幸運。
楚昊看他好似平靜了，便又道：「在埋怨上天不厚愛你之時，想想看，其實你比別人擁有更多，人不要太貪心。」
楚曜垂下眼簾。沒錯，上天給他的並不比任何人少，甚至還更多，他在貪心什麼？身份不同對他來說有什麼差，他仍然是楚龍盛的好兒子，他仍然是大家心中的楚曜，這個身份並不會為他帶來困擾，原來從頭至尾，他只是在庸人自擾。
他對楚昊點點頭，「不論我是卓懷恩或者是楚曜，我所擁有的都不會改變，我的確是幸運的。昊，謝謝你。」他的心靈終於獲得解放。
「這沒什麼，不要這麼崇拜我好嗎？」楚昊釋懷一笑。
「去你的。」楚曜搥了他胸前一記，「陪我聽聽大海的聲音好嗎？」他閉上眼睛，這是小詩教他的，一切用心聆聽、用心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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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詩琦躺在床上看著一大疊健康寶寶的海報，臉上流露的儘是為人母的驕傲。她要當母親了，這對她來說，是個甜蜜也是個負擔。
「怎樣？我已經將所有書店的海報全買來獻給妳了，可愛吧？」施語柔和她一起看著這些可愛的海報。
「謝謝！」她簡單的道了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