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蘇浣兒
"當然有,你看這是什麼?"雲之教翻開其中一張,指著一個個的人名,"這是當年起義者的名單,幸虧名單沒被發現,否則死傷將會更慘重;這是詩社的編制、章程及通訊密碼,看來你的祖先對於起義是志在必得,可惜功敗垂成;至於最後這幾張,就是大家所說的藏寶圖了。"
"藏寶圖?"
"沒錯,余天送在知道自己起義的消息走漏後,便將一些募集來的金銀珠寶埋在隱密處,並畫好藏寶圖,以作為日後有志之士的抗日經費,不過距今年代久遠、人事全非,相信所埋藏的寶藏應該早被發掘殆盡,所以這張藏寶圖根本已經失去效用,只是有些人仍不相信。"
"那麼鎮上傳說的無價之寶指的是……"
"這些珍貴的文件資料,對於研究台灣史與生活在台灣的子孫而言,不就是真正的無價之寶?"
余品媗如釋重負地點頭,"是啊!這對余家子孫來說,的確是一項更高無上的寶物,值得永遠珍藏。"
"對,因此你的祖先才會將這些文件封藏起來,一方面躲避日本人的追查,一方面也可以收作紀念,以示對歷史的珍藏。"
"那麼所謂的跨國性犯罪組織又是怎麼一回事?"
"據我所知,你父親過世後,余家就幾乎落在余世倫手裡,其實他真是個難得的經營人才,眼光和抱負都很遠大,可惜有點好高騖遠。五年前因為全球性的經濟蕭條,使得他在日本投資失敗,積欠下不少債務。"
"所以他必須得到這批傳說中的寶藏,好還清債務,對吧?"聽到這裡,余品媗已經猜出個大概,沒想到自己從小喊到大的哥哥,居然是這種人!
"思!他和日本黑道合作,他負責在余家找寶藏,而日本方面則是替他免除一些不必耍的麻煩,因為余家後山有寶藏一事,幾乎全霧峰的人都知道。"
"那麼你被人追殺和此事有何關係?"她轉向席浩問。
"其實這並不關刑天會的事,只是那些日本人撈過界,居然想在台灣落地生根,而我,絕不容許有這種事情發生。"他冷冷回道。
席浩臉上那種冷酷的表情,教余品媗看了渾身一顫,雖然早知道他是黑幫頭子,心中卻一直不肯相信,因為他對自己是那麼溫柔、寵愛,直到現在她終於瞭解,原來他真的是個黑幫頭子!
雲之叡將這一切全數看在眼底,笑意浮現在他的嘴角,"再告訴你一件事,余世倫本是農家子弟,家裡有幾畝地,但是因為父親好賭,所以在牌桌上輸掉所有的田地家產,最後羞愧自盡,因此,余世倫從小就是由母親帶大的。或許是母親影響了他,他竟然以為父親的死是余家所害,因此買通你姑丈,讓一直為余家沒有後代可傳香火而憂慮的余老夫人收了他當孫子。"
聽到此,余品媗不禁打了個寒顫,"你知道我父母是怎麼死的?"她一向認為父親是因為煞車失靈而墜下山谷死亡,母親則被闖入的盜匪所殺,如今回想起來,才驚覺其中可能有蹊蹺,只不過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雲之教搖頭,"這點我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絕對和他脫不了關係!"
"一定是他,剛剛那個女人也說了,余世倫是害媗媗家庭破碎,父母雙亡的兇手,所以鐵定沒錯!"聽了好久的席愛忍不住插嘴。
"你們……你們剛剛都在場?"余品媗驚愕極了,這些人如果剛才都在場,豈不是將席浩與自己親熱的一幕全看光了?
席浩惡狠狠地瞪了席愛一眼,知道自己說錯話的席愛吐吐舌頭,將臉埋在丈夫懷中,躲避他那殺人似的目光。
"媗媗,聽我說……"
"你……"紅雲頓時染滿俏顏,她氣得直跺腳,"你……你是色狼、大騙子,我……我討厭你!"說罷,她便轉身往門口奔去。
身後的比比見主人跑了,汪汪兩聲,也跟著跑走。
"臭水鳥,快把她攔下來,否則我們這趙就白來了!"席愛躲在丈夫懷中仍不忘指揮發號施令。
雲之鴻微微一笑,伸手攔住余品媗,"別走,少了你,我們的擒凶計畫就無法上演了,你可是最重要的女主角呢!"
余品媗一聽怒上加怒,怒瞪著席浩,"你又設計我?"
席浩急忙否認,"我沒有設計你,我只是想幫你解開謎團、抓到兇手,順便洗清自己的冤枉罷了。"
"沒錯,這一切就像個連環結,處處環扣在一起,而你,是這一切問題的中心,所以現在不能走。"雲之叡也跟著走上前說服她。
余品媗有點迷糊了,她愣愣地瞪著席浩,弄不清楚他葫蘆裡賣什麼藥。
席愛見狀笑吟吟地說:"這幾個臭男人要請你當女主角,演個美人計。"
"美人計?"
"是啊!"席愛拚命點頭,再度跑上前握住她的手,腳則不安分地踢踢比比,想趕它離開,這隻小笨狗從一進門就纏著她猛流口水哪!"能不能緝兇報仇,順便替大黑怪洗刷冤枉端視此計了!"
"大黑怪?"
"就是我那個好色哥哥啦!他老愛穿一身黑,你不覺得他很像倩女幽魂裡的黑山老妖嚼?想不想整整他?"席愛慫恿著她,故意忽略康哲緒和席浩的警告眼神,極盡煽動之能事,誰教他老欺負人!
光芒緩緩出現在余品媗眼裡,她開始有點興趣了,眼前這個可惡的好色男,是該好好的整整,而這,就得靠鬼靈精的席愛羅!
第八章
台灣的夏天從南到北部很炎熱,位在中部的霧峰雖然沒有台北那種令人發狂的悶熱,但今天也確實夠熱了!別說風,連站在樹蔭下部忍不住汗涔涔,加上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窒悶的沉重,更教人想尖叫,逃離這裡。
用手帕擦擦臉上、額頭上的汗水,余品媗緊張到一顆心快從嘴巴跳出來了,她頻頻抬頭往樹上望,似乎在找什麼人,又像在徵詢意見。
好整以暇躺在樹上的席浩,輕鬆地揮揮手,又指指手錶,示意她快點進去。
余品媗咬咬唇,心下老大不高興,這個臭男人,居然要她假裝答應余世倫,難道他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有個什麼閃失嗎?
"小可愛,快點進去,別讓他起疑,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席浩終於開口安慰道,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卻知道她在想什麼、害怕什麼。
"嗯!"點點頭,余品媗深深吸了口氣,舉步下樓梯,再穿過拱門,來到余家大廳,大廳中幾乎所有餘家的人都到齊,其中當然包括余世倫和沈逸婷兩人。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余品媗挑了張最角落的椅子坐下。才剛坐定,比比便搖搖晃晃地跑進來,嘴裡還汪汪兩聲。
"又是這只髒狗,媗媗,你就不能把它綁起來嗎?這樣放任它到處亂跑,萬一弄髒、弄壞東西該怎麼辦?"餘月梅刻薄的說。她是沈逸婷的母親,也就是余品媗的姑姑。
"媽,它已經弄壞東西了!"沈逸婷沒好氣的回答,眼睛惡狠狠地在余品媗和余世倫身上流轉,從剛剛到現在,余世倫的視線便沒離開過那丫頭身上,她不懂,那丫頭到底哪裡好?
"它弄壞什麼東西?"
"我的鞋,我一雙在義大利買的鞋被它咬得稀巴爛,你說氣不氣人?"
"什麼?這隻小雜種竟然敢咬壞你的鞋?看我怎麼修理這小畜生!"說著,餘月梅站起身就要去踢比比。
護狗心切的余品媗連忙衝上前想阻止,豈料有人動作比她更快。
"住手,別忘了你是來做什麼的!"余世倫厲聲指責,同時彎下腰,抓起比比想遞給余品媗。
但比比不領情,它汪汪兩聲便自己跳到主人身上,還回過頭齜牙咧嘴一番。
可是余世倫絲毫不以為忤,"媗媗,你找我們來一定有事吧?"
余品媗艱澀地點頭,忽然覺得脖子有點僵硬,連手都差點自動抬起來賞他一巴掌,可是在真相混沌未明之際,她什麼也不能做,只是像抱著什麼護身符般抱緊比比,然後清清喉嚨,"今天要大家來這兒,是有一件事要宣佈……"
"有話快說,我可是忙得很,沒空陪你和這隻小笨狗玩耍!"餘月梅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
余品媗臉色一白,略微遲疑了一會兒,才轉向余世倫,"我答應你!"
余世倫一愣,這話是針對自己說的嗎?"媗媗,你是說……"
"我答應嫁給你,但你也必須答應我四個條件,否則這件事就作罷。"
喜色倏地爬上臉龐,她終究抵抗不了家族的壓力答應嫁給他了,她終於要屬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