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夏凡
「哈!哈……塞恩,還是你聰明!路凡斯從正面說不動我,你就從側面來。」
烈火倨傲地看著兩名愛將,塞恩的智慧的確教人激賞。
「你說的沒錯!風、火兩族勢如水火,兩族間的仇恨更是眾所周知的事。如果風族敗亡,冥界的人一定會說——火族人因為私仇利用查克人將風族擊滅。哈……塞恩,你分析得很對!不過,不管別人怎麼說,你們又怎麼說,我都不會出動火族的一兵一卒,因為正如你所言,風、火兩族之間的仇恨早就凌駕一切,我恨風族人,風族人的生死我根本就不在乎。」
說罷,烈火便狂笑了起來,他的笑聲中帶著深刻的仇怨和嘲弄,更夾雜著一股怒意。
然後,他單手一揮,將兩名勸諫的臣子斥退。
風之谷——天神恩許的虛幻夢境之地——太可笑、太可悲,也太可恨了。
美麗的事物背面永遠有著最醜惡的一面,純真善良的面具底下隱藏的總是虛偽和欺騙。
他的心已經堅石鋼鐵,正因為在傷痛之後,所以他必須讓它更加堅強。
這是火族人的驕傲,也是火族人的狂悍。
★★★
無炎月彎街市
「賽恩,你看,這難民愈來愈多,整個街市都顯得躁動而且不安,王又不肯出兵風之谷,我想從風之谷流亡到無炎月彎的人一定會繼續增加。」
路凡斯和塞恩騎著馬正進行每日例行的巡查工作。
赤焰城下是一處熱鬧繁榮的街市,在這裡商賈雲集,往來的各項交易頻繁,而這樣富足樂利的景象正是這一任火族之王登基以來極顯著的治績。
「路凡斯,你跟著王的時間比較久,聽說在王還是王子的時候曾到過風之谷,是不是有這回事?」
塞恩自從上午從城裡出來之後,他心中就有許多難解的疑惑一直揮之不去。
他的王是個暴躁、狂傲的人,不過卻絕不是個殘酷、冷血之人。
對於風之谷的戰事,他有點想不通。王不肯出兵的態度幾乎近似冷酷,這是為什麼呢?
「沒錯,是有這回事。當時的王雖然同現在一樣脾氣火爆,但那時候的他卻是個熱情、開朗、愛笑的王子,每個人都非常喜歡他,同他十分親近。」
路凡斯的臉上漾著一種對過往時光的神往,語調中也充滿著懷念。
「哦?」塞恩挑動著他十分俊美的眉梢。
「你所說的那個王子是現在的王嗎?熱情、開朗、愛笑?現在的王倒比較霸道、深沉、易怒。他雖然對百姓極好,卻從不親近他們。他是個孤獨的王,他把自已化為高高在上的烈日,人們只能仰望他,卻永遠無法接近他,只要一靠近就可能被化為灰燼。為什麼?是什麼讓他有了這麼大的改變?」
塞恩十三歲進入宮廷,在那之前他只是沙漠中一個弱小民族裡的野孩子。當年查克人向他們發動攻擊,火族之王烈火親自率領軍隊替他的族人打退查克人。
就是那場戰役中,烈火把他帶回無炎月彎,讓他住進赤焰城。
「這件事是一項禁忌,在無炎月彎是不準被提起的。」
路凡斯瞅著塞恩,眼中閃著神秘又複雜的光芒。
「既然是禁忌,那麼路凡斯大人,您應該是不會告訴我的吧!」塞恩露出一抹苦笑。
「小子,你別老是來這一套,不是因為你激我,我才跟你講這件事,是因為我覺得應該讓你知道會比較好。」
路凡斯年紀比塞恩大上許多,但他卻欽佩這小子的智慧。他是個只知道衝鋒殺敵的武士,然而,塞恩的聰明卻可以解決憑著武力所不能解決的事。
塞恩最瞭解性情耿直,沒有什麼心機的路凡斯了,他沒搭腔,只等著聆聽。
「當年王為了化解風、火兩族之間的仇隙,私自前往風之谷。那時還是王子的他和風族公主相戀,而這段愛情卻遭到雙主王族的反對,王和風族公主因而相約私奔,但最終卻發現公主欺騙了他、背叛了他,那年王在風之谷遭到暗殺,幾乎送命,當我和幾名手下把王救回來的時候,他只剩下一口氣。塞恩,你信不信,當年我們和風族曾經有可能結束彼此之間的敵對和仇恨;然而,它的結果卻反而更糟。」
「路凡斯你不是在編故事吧?不,你不是詩人,這麼浪漫的故事你絕對編不出來。」
塞恩對這段禁忌感到十分震撼,原來王那雙深若黑潭的雙眸只是為了遮蔽創痛所做出的掩飾而已。
「哼!我幹嗎編故事?編故事是風族人做的事,我們火族個個都是戰士,詩人?那簡直是一文不名的玩意兒!」
「不對,如果風族人真的出賣過王,為什麼這一次查克人進犯風之谷,你會求王出兵救援?這太奇怪了,你不恨風族人嗎?」
是塞恩太瞭解戰士,他們一向恩仇分明,絕不可能替敵人求情。
「難怪人家都說你是冥界最有智慧的人,任何一丁點的矛盾你都嗅得出來。老實說,當年我隨著王一起到風之谷去,那時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我都覺得有點怪;因為如果公主要殺害王的話,實在有太多機會可以下手,又何必要設下私奔的陷阱?有太多不合理的事了,尤其是整件事發生之後,依柔兒公主就失蹤了。不過,據我密查的結果,公主其實並沒有失蹤,是被人監禁在風之谷的某處。你說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路凡斯皺著眉,他想如果當時塞恩在就好了,他一定可以把所有的蛛絲馬跡都拼湊出來,還原事實的真相。
「之後的事王不知道嗎?你沒向王報告?」
「誰敢在王面前提起風族的事?尤其是風族的女人。上午勸王出兵,我已經是冒著生命的危險才說的,至於依柔兒公主被監禁的事我也是最近才得到的消息;不過,她究竟被監禁在何處我根本也還不知道。沒有確實的證據,我才不會隨便拿自己的人頭開玩笑。」
塞恩也點頭表示贊同。沒有人摸得清楚王的脾氣,路凡斯沒有貿然地說出來是對的。』
「咳!我真懷疑風族人還能撐多久?」路凡斯十分憂慮。
「依這兩天流民的數量來看,實在不樂觀。」
塞恩說著,犀利的目光凝聚在前方不遠處,那裡聚結了一群人,吵嚷的聲音瀰漫整個街市。
此時,路凡斯也順著塞恩的視線朝擁擠的人群望去。他迅捷地翻身下馬,準備向前盤查,而塞恩也立即跟了過去。
人們一看見是城堡裡的兩位大臣來了,立刻讓出一條通道。
就在人群中央有幾個衣衫殘破的流民被一個火族人以長鞭使勁地抽打著,一記又一記的皮鞭如雨點般無情地落在流民身上。
「不要,不要再打了!」
一個女孩嘶喊著,不顧一切地撲身覆在流民身上,而沒長眼睛的鞭子自然狠狠地落在她身上,並立即在她污濁的衣服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滾開!」揮鞭的火族人怒斥著,手上的動作略微遲疑了一下。
「求你們別再打了,他們只是肚子餓了,他們不是壞人!」
女孩仰頭乞求著,覆著流民身體的嬌軀卻絲毫沒有移動。
「肚子餓?肚子餓就能偷東西嗎?滾開[這不關你的事,你再不讓開,我的鞭子可不長眼,連你一起打。」
女孩的嘴角動了一下,還來不及出聲,鞭子已經又開始落下。
沒有哀嚎,只見那瘦小的背上不斷出,現新的傷痕。
圍觀的人沒有一個上前阻攔的,大家似乎都等著看這齣好戲上演。
火族人民一向對風族人就沒有好感,加上最近無炎月彎不斷湧人又貧、又餓、又殘、又破的風族難民,雄民在街市之間亂竄,更引起火族人的嫌惡。
「住手!」路凡斯已經看不下去了。
近回來類似的事已經不是頭一回了,親眼目睹那條長鞭在女孩身上劃下的、血痕更教路凡斯於心不忍。
「叫你停手,你聽見了沒!」
揮鞭的人早就打紅了眼,根本聽不見路凡斯的喝止聲,直到他的臂膀被路凡斯制住,她才不得不;停下動作。
「這是怎麼—回事?沃奇。」
沃奇這個人路凡斯是認得的,在街市中他是一個專門替人尋找雜役的販子。
「路……路凡斯大人。」
沃奇一看見是城堡裡的大臣來了,立即恭敬地屈著身子。
「他們到底犯了什麼錯?你知不知道再打下去就要打死人了?」
路凡斯看見地上的風族人和女孩被打得傷痕纍纍而癱成一團,真是有些火了。
「大人,您不知道,這幾個風族人要我替他們找工作,他們卻不好好做,一天到晚偷懶,還偷東西吃,實在太可惡了。」
『『他們工作不努力,你要教訓也得有分寸;況且,你要打的是那幾個風族人,怎麼連一個瘦弱的女孩也一起打了呢?」
路凡斯極度不忍地瞧了眼女孩背上的傷,鮮紅的血痕教人看了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