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涓羅
丟下手上整理的東西,杜泊懷想也不想就將話筒摔回原處,急衝出門一直到出了社區大樓,遙望路口的盡頭,仍沒有看到雪莉的蹤影。
估計一下時間,她應該還沒到,可是也很難說她是否會直接過來找他。有太多不確定,沒人曉得雪莉是否會另覓場所去了結生命?
他決定先回醫院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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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安樵的輪椅在醫院逛了一圈,並沒有看到雪莉的蹤影,詢問樓層護士,有的說看到她搭電梯.但大都不知道她到哪去了。
一種奇怪的直覺在胸腔鼓動,進人電梯的他按下最高樓層的按鍵。
想到頂樓還得再爬一層樓梯,對剛手術完的段安樵而言,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於是他嘗試對著上頂樓的樓梯喊雪莉的名字,但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應該不會在這裡吧!」段安樵想。她應該去找她哥哥了才對.因為她臨去之前的憤怒神情,一副不把杜泊懷五馬分屍不罷休的狠樣,應該不可能還會留在醫院。
這樣一想,不安的感覺稍稍降低了一點。將輪椅往後轉,打算回病房的段安樵,冷不防聽到背後傳來一聲冷冷的「喂」!
倏地轉過頭去,竟是他遍尋不著的雪莉。
「你不是去找你哥哥?」
「你來這裡幹嘛?」
「我怕你出意外。」
「出什麼意外?」雪莉冷冷一笑,「就算出意外也跟你沒關係!」
他們一家人沒一個在口頭上鬥得過她,知道她個性的段安樵也不跟她計較。
「你來頂樓幹嘛?」
「跟你沒關係!」
「喔!」的確是跟他沒關係。且看她仍盛氣凌人,橫眉怒目,沒有任何自殺的傾向,應該是他想太多了。既然確定人沒事,段安樵也放了心,再次將輪椅轉過去。
「我要去死!」
聞言,段安樵嚇了一跳,匆匆回過頭,同時,雪莉側過身,手握著頂樓安全門的門把,「我要從頂樓跳下去,你要來阻止我嗎?」
「你不要做傻事!」段安樵急得大吼。
「這不是傻事,這是一了百了!」雪莉淒厲的嘶喊,「反正那個人已經不要我,我哥關心你比關心我還多!我的存在對你很礙眼不是嗎?我死了,你們都會稱心如意!」
「沒有這種事,是你想太多了。」段安樵急急的說。
「還說沒有?噁心鬼,明知道沒有人來看我,就每天在我面前上演天倫之樂,擺明是想刺激我,想顯示我有多可憐嗎?」
「你也太會幻想了,我們才沒有這個意思。」
雪莉不理會他,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尤其你那腳踏兩條船的姊姊,勾引何醫師,又引誘我哥!」雪莉輕蔑的冷哼,「你的手術費也不知道從哪來的,說不定是從其他我們不知道的男人身上騙來的……」
「你少胡說八道!」聽到雪莉侮辱他姊姊,段安樵氣得差點跳起來。
「我胡說八道?」雪莉哈哈大笑,「你以為你的手術費是一百塊還是兩千塊?你以為裝在你腳上的木頭是去公園砍的嗎?你家窮得要死,哪付得起?」好爽!看到段安樵氣沖牛斗的臉,雪莉不自覺地越說越過分
「那錢是我姊以前的公司主管好心借我們的!」
「沒有付出代價,哪個人會這麼好心?你姊八成每天晚上都睡在那個好心主管的旁邊……」
「你去死吧!」
雪莉一愣,「你叫我去死?」
「反正你沒人疼、沒人愛不是嗎?」對於雪莉的污蔑,段安樵快氣瘋了。「反正你即使有家人在,你也不想好好相處。反正那個男的不過是個爛貨,你卻白癡的當寶,像你這種蠢到沒藥救的笨蛋活著幹嘛?多你一個多製造爭端,少你一個天下太平!」
「你……你沒聽到我剛說的嗎?我要去死,我要跳樓自殺,你還敢這樣跟我說話?!」
「你死了我不會為你掉一滴淚!」段安樵冷酷的說,「你有哥哥、有爸媽,我只有一個姊姊。你四肢健全,美麗可愛,卻要在一個斷了條腿的人面前喊自殺!我為什麼要阻止你?像你這種人……我恨不得全死光!」
「你斷了條腿又不是我撞的!你憑什麼說我是笨蛋?」
「你不是笨蛋,你是人渣!」
「你才是人渣!連走路都不會的人渣!」
「我沒有腿,你沒有腦子!笨女人!」
「敢罵我?」雪莉氣得全身發抖,四下張望可以拿來當武器的用品,卻遍尋不著。按捺不住怒氣的她衝下來,往段安樵身上就是一陣打,「誰准許你罵我的?雜草!」
「你才是雜草!」段安樵也毫不客氣的回打。
雪莉將段安樵從輪椅上拖下來,伸出腳踢他的腰,段安樵也不甘示弱的一把扯住攻擊的腳,用力一拉,雪莉整個人往後跌倒。
「好痛!」雪莉痛得眼淚都掉出來了。
「既然要死,就把腳給我!」段安樵扯住雪莉的腿,狠狠的咬下去。
「不要……好痛……放開我……」段安樵嘴下毫不留情,雪莉拚命的捶打他都無法讓他鬆口。
他狠狠的咬著,其狠勁讓雪莉有一種錯覺——他是真的要把她的腳咬下來,好接上他的斷腿。
她不由得感到一陣恐慌,大哭大喊起來,「我不要……我的腿不要給你……」
「給我……給我……」段安樵撕開雪莉腿上的布料,雪白的大腿印著齒痕,微微滲著血,「我的腿……」
段安樵的眼露出奇異的光芒,把雪莉給嚇死了。
「不要,我的腿不要給你……救命呀……」雪莉淒厲的哭喊,總算把人給引過來了。
「天啊!」
「你們在幹嘛?」
紛雜腳步聲由遠而近,聽到求救聲而跑來的人們被眼前的景象駭住了。
「不要打架!」其中一人挺身想拉開趴在雪莉身上的段安樵。
段安樵惡狠狠的一回眸,惡毒的目光、滲著血絲的牙唇,看起來十分嚇人。
「走開!」任何人都別想阻撓他拿到她的腿。
為什麼沒有人阻止他咬她啊?「救命!」雪莉又哭又喊,眸中映人一個高大的身影,忙不迭伸手求救,「二哥,救命……」
「安樵!」一股蠻力搭上段安樵的肩,硬生生將他拉開,「住手!」
段安樵怒瞪前來阻止的杜泊懷,那眼神似乎已經忘了他是誰。
「滾!」面目猙獰的段安樵大吼,手抓著想逃跑的雪莉。
所有人都膛目結舌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平日溫順善良的段安樵會突然凶性大發,令在場認識他的人都難以置信。
一名認識段家兩姊弟的小護士見情形不對,急急忙忙的跑走了。
「安榕!」小護士幾經詢問,總算在後院找到了正尋找著段安樵的段榕。
「你有看到我弟弟嗎?」段安榕一看到小護士,劈頭就問。
「你弟他……」小護士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明她剛剛看到的情形,「他不好了,你快跟我來。」
「不好了?」段安榕神色大變,「他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又受傷了」
「不是他受傷。」
「不是他受傷?」段安榕一頭霧水,「那是……」
「他不知道怎麼了,突然攻擊雪莉,還咬她。雪莉快嚇死了,一直哭,嘴裡還不斷念著什麼「我的腳不要給你?!」
段安榕臉色整個刷白,「他們現在在哪裡?」
「A棟頂樓……你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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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及電梯下來,段安榕一股作氣從太平梯直衝頂樓。
她只看見一群人圍著她的弟弟,其中杜泊懷似乎正打算將他跟雪莉拉開,可段安樵不知從哪來的力量,竟可以邊抵抗著杜泊懷,又可以阻止想逃的雪莉。
「我們也來幫忙吧!」有人提議,有人附和,接下來所有的人彷彿都把段安樵當成怪物一般,一起撲了上去,有的抓手、有的抓腳,終於趁機將雪莉救了出來。
「放開我!放開我!」段安樵大吼,可沒有人理他,好像只要一鬆手,接下來遭殃的會是在場所有人。
看到段安樵的極力反抗,因掙扎而漲紅的臉上有著不甘願的淚水,段安榕一時氣湧而上,直衝過去,推開箝制著段安樵的人,奮力吼道:「放開我弟!」
她像只保護小貓的母貓,以手擋住其他人對段安樵的侵擾,惡狠狠的目光瞪著在場的人。
「你們竟然合力欺負一個剛手術完的病人,太過分了!」
「不是的,安榕,」杜泊懷解釋,「安樵不知跟雪莉發生什麼事.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我們是要勸架。」
「勸架需要動手動腳嗎?」看到段安樵身上多了幾處掙扎的傷口,段安榕心裡好痛。他們明明是欺負弱者,竟然還有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是因為他死咬著那個女孩不放,我們不得已才這樣做的。」站在杜泊懷後面的男人道。
「你是他的親人嗎?」另外一個人問,「你弟弟攻擊這個女孩,人家都還沒討公道,你倒惡人先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