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林鈺樺
楊旭海走在默默生著悶氣的小女生身旁,平靜開口,「我沒有阻止你和同學去逛街,只是今天不行,我也是在剛才下課前臨時接到老闆回國的通知,所以才沒來得及告訴你。」
她沮喪又挫敗的咬著唇不發一語,心裡明白只要不危及自己生命安全的活動,他從來不會限制她的行動,只是會默默的、安靜的跟隨在暗處,甚至連她隨行的友人也未曾發現過他的存在,但她就是莫名地渴望起那不曾擁有過的自由,亟欲掙脫束縛飛出籠外。
就這樣一路伴著沉默的氣氛回家,回到伊家大宅,守在門內外的叔伯們看見小兩口臉色不佳的回來,心裡有數的拍拍走在後頭的年輕人,調侃的朝他眨眨眼,低低訕笑,大夥都知道老闆的女兒正值青春叛逆期,脾氣不穩,正是小女生最敏感尷尬的年紀,難為了那個沒大上幾歲、卻得身兼保鏢和保母的男孩。
楊旭海面對大人們的揶揄,只能以苦笑做回應。
進到屋裡,伊瑞荷看見父親敞開雙臂笑容滿面迎接她的進門,她心頭火未退,鼓著腮幫子,俏臉一撇轉身上樓,明擺著嘔氣。
「怎麼了?誰給你氣受了?」不明就裡的伊坤義一頭霧水,轉頭問跟著進屋的年輕男孩。
「小姐臨時取消了和朋友的約。」楊旭海沉靜的轉述原委,適度的替她保全面子。
「是爸爸的錯,因為談完生意,剛好趕得及班機就回來了。」伊坤義陪笑臉,多少猜得出女兒在鬧什麼脾氣。
重重踩著階梯上樓的伊瑞荷聞言,停下腳步橫身探出二樓扶欄,餘怒未消的瞪了那個勁瘦冷淡的男孩一眼,繼而轉向父親發火,「爸,你可不可以別再派人跟著我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懂得如何保護自己。」
伊坤義四兩撥千斤的笑了笑,「讓旭海跟著你有什麼不好?出門好歹也有個人接送。」
「可是我偶爾也想自己一個人出門,只是和同學去逛街看電影而已,到處都是人來人往,不會有危險的,若是情況不對我會大叫引人注意。」
她堅持己見,惱自己讀的是校規嚴格的女校,每到放學時間,就是沒辦法早他一步離開,只有乖乖被他押回家的份。
「傻孩子,你不明瞭人心險惡。」伊坤義說這句話時,其實是帶點愧疚的,是他剝奪了女兒正常成長的機會。
伊瑞荷咬牙縮回身子,再度重踱階梯上樓,「我討厭這樣,反正我就是不要他再跟著我啦!」她一古腦的發洩怒氣,隨著樓梯間聲響的消失,最後傳來的是房門被甩上的聲音做終結。
客廳裡的兩人面面相覷,彼此交換了一抹無奈。
楊旭海臉上掩不住一絲自尊受創的低落神情,雖然小姐這陣子對他的排斥不是第一次了,但他仍免不了會在意,小時候那個老是甜膩膩傻呼呼叫著哥哥的小女孩已經長大,現在已不再纏著他跟前跟後了。
伊坤義乾笑了聲,拍拍男孩的肩,「小女生嘛,正是彆扭的年紀,脾氣鬧過就算了,你別和她計較。」
「不會的。」他斂盡臉上所有情緒。
伊坤義別有深意的瞥了眼前仍未脫青澀稚氣的大男孩一眼,「旭海啊,你明年就高中畢業了吧,有沒有想過將來的出路?」
他沉默著,眼神垂斂,沒有冒然回答,「目前還沒想過這個問題。」他淡淡的開口。
「想不想念大學?如果你有這個心,我會盡全力栽培你。」
楊旭海不語,聽得出伊坤義只是表面上詢問,另有弦外之音。
伊坤義看見他不熱絡的反應似乎很滿意,連忙丟出下一個提案,「或是你想跟我出去闖一番事業?」他笑,眼神是欣賞的,「憑你的身手,窩在學校裡讀死書是可惜了,趁著現在年輕好好磨練一番,將來的成就絕對不同凡響。」
楊旭海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他不太介意將來要做什麼,不管是繼續升學還是提早踏入社會,都只是一種過程而已。
「我沒有意見,一切都聽老闆的。」斂下眉睫,沒有考慮太久,他淡淡的說。
「好、好……」伊坤義笑得快合不攏嘴了,讚賞的拍拍他的肩,心裡如吞下一顆定心丸般踏實滿足。
楊旭海在那天下午決定了自己的命運。
高中畢業後放棄升學,以最年輕的新人姿態嶄露頭角,眾人開始察覺到伊坤義身邊多了一張年輕稚嫩的陌生臉孔,沒人知道他的來歷與行蹤,他跟在伊坤義身邊替他打天下,自此伊坤義如虎添翼,事業更是被推上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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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入簾內,伊瑞荷在晨曦中醒來,昨晚她夢見了他,幸福得教人不由自主的微笑,想要賴床,卻更想見到真實的他,照慣例起床梳洗,她心情愉快的下樓,滿心期待看到那抹勁瘦碩長的身影,沒想到守候在車門旁的竟是阿傑。
她雀躍的腳步緩了下來,臉上喜悅的笑容凍結在唇邊,心底大概猜得出是怎麼回事,但她仍忍不住問:「楊大哥呢?」
「昨晚老闆來電,旭海哥在半夜就搭飛機離開台灣了。」阿傑說。
「喔。」她落寞的應了一聲,眼底掩不住失望的神情,每次一有任務,他就得離開,真不知道父親都派他去做什麼事。
「旭海哥不在的這幾天就由我擔任小姐的司機。」阿傑笑咧一口牙,臉上有著緊張的靦腆。
伊瑞荷打起精神揚開一抹輕柔的微笑,「那就麻煩你了。」
「這是我的榮幸。」阿傑興奮的說,打開後座車門等待。
她彎身坐進車內,濃濃的失落感仍揮之不去,從以前就習慣了他偶有出遠門的時候,但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卻愈來愈無法忍受他的離去,難以言喻的寂寞感排山倒海而來。
「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嗎?」她忍不住開口問剛坐上車的阿傑。
「不知道,旭海哥向來不會和我們談這些事。」
「嗯,去公司吧。」伊瑞荷點點頭,打起精神準備上班,和父親比起來,似乎父親還比較瞭解他,雖然她從不曾過問父親生意上的事,但是她實在忍不住納悶究竟父親都派他去做些什麼,為什麼總是非要他不可?
阿傑發動汽車上路,防備不敢鬆懈,努力盡著守護小姐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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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自腥風血雨的黑夜中歸來,俊美的臉上是尚未褪盡的陰狠,噬血的戾辣氣息仿如撒旦,剛從殘酷的地獄回到平和的人間,充滿了禁忌的危險。
女人美艷而柔情似水,性感誘人的身體止不住微微顫抖著,她見過他這模樣好幾次,但仍是會忍不住感到害怕,就好像某種正獵殺回來的野獸,血腥的氣息徘徊在他周邊未散,似乎稍有不慎就會被他撕個粉碎。
雖然如此,她仍無可遏止的對他著迷,不僅是他俊美的面孔,還有完美的體魄,像是毒品一般,明知危險卻還是深陷。
「你來了……」她綻出嫵媚的笑,輕輕伏貼上他強健的身子。
他接住主動投懷送抱的溫香軟玉,有力的臂膀攬上她絲般的水蛇腰,玲瓏的曲線無言的傳遞著挑逗勾引的氣息,女人吐出一串銀鈴般的嬌笑聲。
她眼波含媚,拉著男子進屋。
「餓了嗎?我已經準備好吃的了。」她吐氣如蘭。
「我要先洗個澡。」他放開女人,邁開碩長的步伐如識途老馬逕自往浴室方向走去,衣服上還殘留著敵人的血腥味,令他不耐。
她沒有阻止他。
嘩啦啦的水流從上頭灑下,暖呼呼的蒸氣氤氳了所有空間,男人健美的體魄沐浴在熱水下,水花順著起伏的肌肉曲線蜿蜒流下,洗淨他一身的塵上與血腥,卻洗不淨他滿身的罪孽。
沒有多久,浴室的門被打開了,一個曼妙的身影加入這片白霧中。
手抵著牆壁沐浴在熱水中的男人沒有回頭,柔軟而極富彈性的女體從背後貼上他的身體,兩條玉臂橫過他的身前,挑逗的青蔥手指游移在他緊繃的肌肉上。
他可以清楚感覺到身後的女性胴體是一絲不掛的。
兩片紅唇吻上他蓄滿力量的背肌,她游移的雙手緩緩撫上他平坦的腹部,徘徊流連了一會兒後,繼續往下移,沒有遲疑的握住他的熾熱。
他的呼吸變沉重了,沒有任何抗拒的接受她的撩撥,盡情放縱自己的生理慾望。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變化,那激烈的反應令她顫抖,她知道該如何取悅他,興奮中夾帶了不安的害怕,他的力量總是令她不由自主的感到畏懼,在他面前她似乎顯得特別脆弱。
他抓住一條玉臂,將她從身後拉到面前,赤裸的嬌軀映入他黑色的瞳孔中,健壯的身軀替她擋住了大半從上頭洩下的水花,健臂一攬,立即縮短了兩人之間的空隙,兩具胴體在水花中糾纏,他低頭啃咬著她的玉頸,她環住了他的脖子,想要吻他的唇卻被他偏頭閃開,媚誘的嬌吟逸出兩片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