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陶妍

    「真是的，怎麼大家都掛病號了，剛剛夏露也打電話來要請假，說她人還在醫院呢！」呆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綺妙低下頭去，她知道，夏露一定是醫孺裡照顧俊男，這樣就好，她就放心了。

    「對了，呆妹，前幾天發的那份公文呢？」綺妙忽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語帶濃濃的鼻音。

    「什麼公文啊？」正在吃早餐的呆妹抬起頭來。

    「那份徵求資源自願調職去香港的公文啊！」

    「哦，在我這裡啊。」呆妹呆妹從抽屜找出那份公文。「夏露放在我這裡，叫我好好考慮，可是我真的不想去耶……」

    「給我。」綺妙從手中拿過公文，脫下手套，在自願調職申請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我去！」

    「什麼！小妙，你瘋啦？你從來沒去過香港，在那裡又沒有親人。」

    「沒關係，那裡有香奈兒、LV、PRADA，這樣就夠了。」綺妙笑著說。

    她已經考慮了一整晚，唯有這樣做，是對大家都好的，她可以如夏露所願不再出現在他們面前，自己也可以不用再面對這一切。

    「你真的秀逗啦？你有沒有仔細看過公文內容，公司規定一旦提出申請就不能再取消，而且不能再提出回台灣的要求，否則就以去職處理耶！」呆妹忿忿不平的說著。「這根本就是個變相的解雇方法嘛。」

    「沒關係。」她還是笑著。

    「綺妙，你……」呆妹真的呆了。

    「我這就去找經理。」綺妙拿著公文走出辦公室，往經理辦公室走去。

    經理一看到公文上簽了名，高興得眼淚都快流出來，因為老闆剛剛下了命令，要是再沒有員工自願調職，就叫經理準備收拾行李自己去香港。

    「太好了！綺妙，謝謝你幫了我一個大忙。」經理真是感檄涕零。「可是，明天就要出發了，你來得及難備嗎？」

    「明天就要出發？這麼快呀……」她嚇了一跳，因為她剛才確實沒有仔細看過公文，連出發的時間都沒看清楚。

    「太快了嗎？不然，還是我跟老闆再商量看看，能不能再延十幾天？」

    「不，不用了。」她心一橫，拒絕了經理的好意。這樣也好，至少不會給自己後悔的機會。「明天就明天吧。」

    下班之前，呆妹趁著綺妙不在，趕緊打了通電話給夏露。

    此時的夏露正在醫院的餐廳買晚餐，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喂？」夏露接起電話。

    「露，發生了一件重大的事，你說該怎麼辦啦？」呆妹一著急，連話都說不完整。

    「什麼事？公司發生什麼事了嗎？」

    「是綺妙啦，她自願申請調職去香港的分公司，經理已經批准了。」

    夏露愣了一下，手上的麵包掉到了地上。「真的？」

    「當然是的，而且勸都勸不住，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打電話找你商量耶！」

    「喔……」夏露彎下身子，拿起麵包。「那就找個時間幫她辦個歡迎會！」

    「辦什麼歡送會啊？她明天就要出發了。夏露，你怎麼變得這麼冷血啊！你忘了你每歡遲到都是小妙幫你打的卡，你每次溜班都是小妙掩護你的。上次有個喝醉酒的男人摸你屈股，還是小妙替你賞了他兩個耳光，狠狠教訓了他一頓；你的老爺車每次半路拋錨，也是她騎車去接你……難道你都忘了嗎？」

    「她要去香港是她的事，我也管不著啊！這樣說有什麼不對？我就是把她當好朋友才說要幫她開歡送會，既然來不及那就算了嘛，你也不用再為她的事操心了。」

    「沒想到你居然說這種話？露，你真的讓我太失望了，別以為我什麼事都不知道，我只是不忍心說出來，沒想到你會因為一個男人而背叛自己的好朋友，難道我們女人的友情是這麼樣的脆弱嗎？」

    「你不要再說了！是她先背叛我的——」夏露的眼眶紅了。

    是綺妙先背叛她的——夏露在心中不斷這麼告訴自己。

    「啪」的一聲，歹忍關上了手機，匆匆拿了幾個麵包去櫃檯結帳，然後走回病房。

    她邊倒牛奶，思緒逐漸飄遠。綺妙自願調職！明天……明天就要走了……

    那麼她應該很高興啊，頭號情敵走掉了，再點不用擔心有人會來拆穿她的謊言，她可以高枕無憂的個人獨佔裴俊男了，她應該感到很高興才對啊！

    可是……為什麼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呢？是因為呆妹剛才說的那番話嗎？

    呆妹說的對，她全都忘了。綺妙曾經為她做的那些奏，她全都忘光光了？在愛情爭奪戰當中，她居然什麼都忘了？

    「夏露，你在想什麼？」俊男靠著床頭半躺在病床上，看著把牛奶倒了一地而不自覺的夏露。

    「啊！」夏露回過神來，才發現牛奶早已溢出杯子，趕緊拿起抹布擦拭。

    「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想起公司裡的事。」夏露立即露出勉強的笑容。

    「那你就先回公司上班吧，我已經可以下床走路了。對了，你不是說綺妙今天會過來嗎？」

    夏露是這麼告訴他的，綺妙因為照顧他太累，想回家睡覺，所以找夏露來幫忙。

    「是啊，可是她……她晚上和楊凱有事，沒辦法過來了。」夏露結結巴巴的撒了謊。

    「她和楊凱在一起？」俊男皺起了眉頭。綺妙怎麼可能和楊凱在一起，經過了昨晚，她怎麼可能還和楊凱在一起？「這不可能！」

    「是真的，她剛才在電話中親口告訴我的。」她的臉色略顯蒼白，說起謊來不像之前那麼神色自若。

    「我不信，你把電話給我！」俊男醋勁大發，掙扎著要起來。

    「俊男，你先別槽動，她只是說她有些可要跟楊凱談談，你就讓他們好好談談，反正明天一早她就會來看你了，到時候再問也不遲嘛。」她安撫著俊男的情緒，只要拖過明天，綺妙就會消失在她和俊男之間，所以她無論如何也要撐到明天。

    俊男這才安靜下來。說得也是，他想，綺妙一定是去和楊凱「談判」了。真是的，為什麼不等他傷好了再一起去呢？萬一楊凱不肯放手，萬一她一時心軟呢？

    不，他要相信她，相信他們的感情．綺妙一定是因為不想讓他擔心才瞞著他去和楊凱見面．所以，還是耐心等到明天吧！

    吃完了藥，他很快的又沉沉睡去。

    然而這一晚，顏綺妙和夏露卻是整夜未合眼。

    綺妙忙著整理行李，冬天的衣物特別重，她打包了好幾箱。

    而夏露則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心中不斷掙扎著。她回想著呆妹的話，難道女人的友情是這麼的薄弱嗎？她們之間究竟是誰對不起誰？

    天還沒拜，夏露便匆匆起身多了醫院。今天是非常重要的一天，是決定性的時刻。絕對不能發生任何意外。

    當她提著早餐來到病房時，卻發現俊男早已經起床等候。

    她嚇了一跳。「你怎麼這麼早就醒了？為什麼不多睡一會兒呢？」她真希望他今天睡到中午過後，綺妙的班機起飛後再醒來。

    「我睡不著。」俊男靦腆的笑著。「說來真有點好笑，我想到待會兒會見到她，我居然簡興得睡不著覺。」

    「嗯……你要不要吃點東西，我買了蛋餅和牛奶。」夏露迴避著他的話題。

    「你知道嗎？認識她五年來，我幾乎每天都看到她，現在才兩天不見，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真的好奇怪。」俊男仍自顧自的說著。

    夏露低頭看著那袋早餐，突然有種無力的感覺，像個消了氣的氣球，疲軟的坐在椅子上。或許，這就是俊男與小妙之間特殊的愛倩，五年累積下來的感值，不是她可以輕易撼動的。

    「你真的這麼愛她嗎？」夏露垂著頭。

    「應該說是一種比愛更為複雜的感情，一種巨相深入對方每一個細胞的需要。」也許是在醫院裡關了太久，工程師都快變成哲學象了。

    「聽不懂。」夏露凝視著地面，不斷地搖頭。

    「這樣說吧，一個人如果沒有愛情，他還是可以活得下去，但是一個人如果沒有空氣，會連一分鐘都活不下去。但是，空氣的存在是那麼的自然，自然到你完全不會發覺到它的存在，我和小妙之間的感甘，就是這樣。」

    「難脊你從來不覺得她是在利用你嗎？她從來沒有為你付出過什麼。」夏露有點哽咽。

    「不，她從來沒有利用過誰，應該說她的頭腦不可能懂得那麼複雜的算計方式，你大概不知道，她連十位數的除法都不會。呵呵，要不是我幫她，她可能根本畢不了業。」俊男想起她的糗事，不住地笑著。「她只是不懂這也是愛情的一種，誰教她很年輕的時候就遇見我這麼好的男人，所以也許她自己一直不明白這就是愛，不過還好，我花了五年的時間，終於讓她明白了。」

    「這值得嗎？」現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誰願意花五年的時間來讓一個人明白什麼是愛？這簡直是超乎夏露頭腦所能理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