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月皎
但是事實並非如人所想的那般簡單。
當黎星消失在樓氏大樓裡的至處時,樓韶卿正極力壓抑住不耐,等著秘書傳來好消息。
他不相信好好的一個人能在樓氏大樓裡自在地遊走,但卻沒人找得到她的行蹤。若非他特地找了樓歆苓詢問,確定黎星還在公司裡,否則就要將她申報為失蹤人口了c
當他的秘書進入他的辦公室,送人等著他審核的文件,並將他看過的文件抱出去時,可以說是比踮著腳尖走路的貓還要小心,就怕一個不小心成為這頭獅王的點心。
陳秘書知道自己被拔擢為新總經理的秘書時,他還以+;是平步青雲。他知道也明白若不是總經理想阻絕女禍,才有他出線的份兒,公司裡會有人不惜犯下謀殺罪,也想取他而代之,而且也有人願將月薪交給他,只求和他互換工作。
但是他可不傻,那些短時間的收入看來或許十分誘人,但長遠來看,和他會惹上身的麻煩可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等他白麻煩脫身後,便是前途無「亮」,自此之後台灣沒有任何一家公司會錄用他,連個助理的職位也撈不到手。
原以為有他龐大的特助群掩護,秘書工作會像信手拈來般輕而易舉,可沒想到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總經理記性極佳,交代下來的事情絕不會忘記,而且比奴隸頭子還要嚴厲,只要沒在他要求的時間內完成,接下來便會像催命符般令人害怕。
「找到黎星了嗎?"樓韶卿頭也不抬地問。
陳秘書從不知道,在寒天裡冒冷汗的感覺會是這麼難受。
「還……還沒。」他簡直想為自己不由自主地結巴一頭往牆壁撞去,這種行為只有初出社會的毛頭小子才會犯,這種表現一點也不專業。
「不過才一個人,有那麼難找嗎?今天已經過了一半,希望你能在下班之前將她給我找出來。」樓韶卿的語氣直落至冰點,令人無法聽而不聞。
陳秘書艱難地嚥了口唾液,天可憐見,嚥下肚的只是空氣而已。
「是,我會盡快將黎星找出來的。」他已經可以想見自己的下場,上樓才不到一周的時間,便得再次打包回到人事部去。
抱起得拿出去歸檔的文件,陳秘書恨不得爹娘能多生他一雙腿,好讓他能用最快的速度消失。
年輕的總經理有多親和,陳秘書只在互相自我介紹時見識過,為時不出十秒。現在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他對工作完美的要求。在總經理的要求下,他能將完成工作的能力維持在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唯一破壞他紀錄的便是現在仍不見蹤影的黎星。
他不是沒聽過檔案室的謠傳,但是今日才算見識到。沒想到檔案室能安然存活至今,沒在幾波裁員風潮中消失,這要是傳人在過年前被優退的人耳中,怕不氣得將那群米蟲扯碎不可。
百般無奈,陳秘書拿起電話按下檔案室的分機,這個號碼在今日已經讓他撥了不下百次,想要忘也忘不了。
電話那頭傳來互奪話筒的爭吵聲,熱鬧的程度不亞於百貨公司的週年慶。他忍不住將話筒舉離耳邊,他可不想因此而因公受傷,順便也將身體微轉三十度,避開辦公室其他助理同情的眼光。
(你好,這裡是檔案室。)終於那一頭的戰役結束,由個嗲聲嗲氣的女人接手。
天知道那裡的女人說話也只有這種態度,他連對方是誰都不想知道。
「請問黎星小姐回到座位了嗎?"這個問題他也問到不耐煩了。
(黎星?)回話的人好像還摘不清楚這人是誰似的,(哦,她目前不在,有什麼事我可以代勞的嗎?什麼都可以。)她還怕人家意會不過來,特意強調她語意背後的涵義。
雖然身為大男人不該出現女性化的動作,但是陳秘書再也忍不住,用力地翻了個白眼,可憐的話筒差點在他手中硬生生被折斷。
他忍不住要為公司憂心,將這些女人留在體系中,總有一天會讓樓氏企業垮台。這些沒腦子的女人分不清輕重緩急,又或許她們是故意的也說不定,故意想引總經理不耐久候而親自出馬。
但是她們的算盤可打錯了,他敢用半年的薪水打賭,若讓總經理出馬,她們會在還來不及拋媚眼之前被掃地出門,到那時他或許會樂意買串鞭炮大放特放。
「她到底是去了哪裡,你們都沒有概念嗎?"陳秘書勉強以僅存的自制力問道。
他可以想見對她們發脾氣也於事無補。
(她常常這樣,沒有任何交代就消失無蹤,要找到她得等下班時間了。)對方說得煞有其事,令人不得不信其中或許有幾分真實性。
「是嗎?"他淡淡地應了聲,什麼也沒交代地掛上電話,以他今天累積下來的經驗,對她們交代也沒用。
「你要找黎星?"一個自營業部上來送資料的女性問道。
她的話對陳秘書而言,不啻是救命的仙丹。「你知道她在哪裡?"
那名女性得意地笑開了臉,她可是自營業部出身的,從她口中所出去的消息是沒有免費這二個字的。
她伸出纖纖玉手,擺放在陳秘書面前,意圖自是不言可喻。
「你想拿什麼來換呢?當然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也沒關係,反正遲早也會讓你找到人的。」
只是找到之前,也許他早已經離開樓氏,這句未出口的結論是眾人共同做出的,但是卻沒有人敢說出口-
陳秘書的下場不代表不會落在別人身上,大家都是為同一個老闆做事,無法逃避責任。萬一船底破了個洞,全體都會落水。
這種無奈的結局,陳秘書比任何人還要心知肚明,他知道第一個遭殃的會是自己,迫於情勢他不得不低頭。
「就拿一票難求秦橙的演唱會門票一張交換。」想起即將失血的荷包,陳秘書都快痛哭失聲了。
「我一個人去看什麼演唱會,要給也給兩張,而且我不要離舞台太遠,最好是能在前排中央。」營業部女員工獅子大開口。
現在光是一張五百元的普通票,黃牛價已經喊到十倍,而想擠進去的人也不是說買就能買得到,還得經過一番廝殺才能得出結果。
而最終敲定的價格,也一定不會是現在這樣。
而且這個價格能買到的位子,遍遠到外蒙古去了,就著台上另設的電視牆,能看到秦橙的舞姿就得慶幸,能擠得進去已經是老天保佑,還想要求什麼?
不必用到腦子,他光是讓指甲替他思考就知道,越靠近舞台的票自然也是水漲船高,沒有一點關係怎麼可能弄得到手。
「怎麼,有困難?那也沒關係。」營業部女員工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反正我也不是那麼想去看秦橙的演唱會。」
但是有耳朵的人都聽得出來這是違心之論,陳秘書更不必說。
既然當事人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勉強人。但是看著她轉身就要離開,他所要的答案也即將離他遠去。
如果再給他一天的時間,說不定他能掌握住黎星的去向。但是他背後那扇門裡的男人可等不及了,他願意用他的身家當賭注,明天一早……不,或許今天下班時,他身上這張員工卡便會失效。
他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慢著!"他一聲呼喊阻止了營業部女員工的步伐,「兩張中央後排的座位可以了吧!"陳秘書忍痛做了承諾。
「現在正是黎星的午休時間,沒意外的話她應該會在員工餐廳。」營業部女員工接受了賄賂,爽快地將消息說出。
「我要台北這唯一一場的票,你可別弄到武漢、重慶去了。」營業部女員工離去之前,還不忘提醒他兩人的約定。
這麼簡單的答案要花掉他那麼多錢,陳秘書在想男人昏倒會不會太難看,而且還是為了這麼可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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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眾人找黎星找得人仰馬翻時,她正慢條斯理地品嚐王阿姨的新菜色。
有時候連她自己也覺得有些可笑,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也成了她工作的一部分。
嘴巴動著,她的眼睛可也沒閒著,一對明眸在一大串文字加數字間梭巡著。
她知道王阿姨在包下員工餐廳的工作之前,日子並不好過。
一個離了婚的女人,又拖著三個孩子,連吃飯都成問題,而她那個前夫卻連一個子兒都不給,還擁著新歡住豪宅、出入有高級轎車代步。
不過他的好光景可沒持續多久,還不到半年,在他還搞不清楚狀況時,王阿姨的三個子女便擁有一筆基金,那筆錢讓他們念到研究所都不成問題。
而王阿姨也得到一筆贍養費,和她前夫原有的財產相比是九牛一毛,但她執意說這些便足夠,沒將前夫刮層皮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