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尹逸
什麼事那麼重要,一定非得現在談不可呢?辰希不免暗自納悶。
她點點頭,顯得有些為難地。「那,好吧!」夏雷很紳土地伴在她的身側,偏過頭就可以看到辰希那高雅優美得一如希臘女神雕像般的側臉,心裡不免浮起了些微的幸福感……
「不是說有事要談嗎?怎麼一直都不說話?」兩人並肩走了好一陣子,辰希突然轉過頭來問他。
夏雷被她這話問得微微一怔,連忙回過神來,有點不太好意思地笑了。「唉,你看我,光顧著欣賞『美景』,都忘了要跟你講正事了……」她有點莫名地抬起頭來看看天色——今天的天氣雖然不壞,但也沒什麼「美景」可看呀!這傢伙在搞什麼鬼?見到她這奇怪突兀的反應,夏雷差點又笑了出來。
「唉,我想問問你,你真的決定不去日本了?」
「嗯。」辰希點點頭頓了頓,有些不解地反問他。
「怎麼?你找我就為了這件事?那天我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
「我知道,我只是……」夏雷低頭想了想,欲言又止。
看著他那副難以啟齒的表情,辰希突然恍然大悟般地叫了出來。「哦——我知道了,你是幫你那又冷血又臭屁的朋友來當說客的對不對?」
「不!不是。」夏雷微微地搖搖頭,娓娓地辯解道。
「我不是來當他的說客的,你千萬不要誤會;況且,櫻庭也不是那種冷血臭屁的人,你錯怪他了……」
「錯怪?哼哼哼……」她冷笑了幾聲,表情充滿著痛恨和不屑。「你當我是他的誰啊?我有必要和理由去錯怪他嗎?他要怎麼陰陽怪氣那是他家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唉!其實,陰陽怪氣那並不是他的本性。」一想起他那令人頭疼的朋友,夏雷就不免感到有些無奈。
他又搖了搖頭,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說起來,他也挺可憐的。小時候父母的離異造成他相當大的傷害;再加上他這個人本來就有點藝術家的脾氣,也難怪見了誰他都不順眼……」聽到夏雷竟這麼形容櫻庭,辰希不禁覺得有些好奇。「藝術家的脾氣?他算哪門子的藝術家?」
「嘎?你不知道?」對於她這毫不知情的問題,夏雷倒真覺得有些愕然。
她老老實實地搖搖頭。
「櫻庭皓司你沒聽過?我以為你會彈鋼琴就一定聽說過最近在台灣很轟動的『日本鋼琴王子』呀!」
「什麼!他就是那個櫻庭?」辰希又驚愕又詫異地失聲叫了出來。
原來……他就是那鼎鼎大名的「日本鋼琴王子」呀!還真是……真是看不出來礙…不知怎麼搞的,就在這一瞬間,她忽然憶起了媽媽臨終前的交代——千萬別相信男人講的話!尤其是懂得音樂的男人!同時,她也無可避免地想起了那天在酒吧裡,櫻庭對她說那番話時她的反應——一種莫名其妙的、帶著極端恐懼的冷顫又回來了,搞得她既無力招架又深感茫然疑惑……為什麼?自己會對那超級怪胎感到這麼害怕呢?
「所以嘍,你們兩個既然有著共同的興趣,我相信你們將來一定可以變成好朋友的。」夏雷笑著說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辰希卻一點也不感念夏雷想「搓和」他倆的好意,恨恨然地又道:「好朋友?好個頭咧!要我跟那種冷血動物做朋友?哈!還不如一槍斃了我算了……」
「呃,剛剛我會問你去日本的事,那是因為……」見她一臉恨得咬牙切齒的德行,夏雷馬上便識相兼討好地轉移了話題。「為了這件事,我特別拜託我在日本的同行幫你去打聽了一下;聽說,望月旭馳在遺囑裡特別交代,有一件無價之寶要留給他的子女……」
「無價之寶?」
「嗯,所以我還是建議你好好考慮一下……」
「不必了吧!」辰希對他這個建議簡直嗤之以鼻,冷冷地笑了幾聲。「萬貫家財也好,無價之寶也好,不管他留了什麼東西,都跟我向辰希沒有關係。如果你以為我會為了他的遺產而去認同他這個人的人格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夏雷有點被這鑽牛角尖的話給弄急了,連忙開口解釋。「我當然清楚你不是那種勢利的女孩子。我只是在想,既然你哥哥跟你妹妹都急著要你回去,你難道不覺得這事有點奇怪嗎?」
「你的意思是——」
「也許,他們是另有所圖也不一定,所以,我覺得為了你自己、也為了你已過世的母親,你都得去日本一趟看看比較妥當……」其實,她又何嘗不願呢?尤其,尤其她又曾那麼地眷戀於爸爸那個溫暖的擁抱……只是,一想起媽媽、一想起她那臨終前的怨恨,她就又無法自拔地掉人了迷惘的深淵當中……
「好吧!我會再仔細考慮看看的,謝謝你。」
「別跟我這麼客氣好嗎?」夏雷顯得有點失望地晃了晃腦袋,又掛起他那迷人的、一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深情款款地望著她。「我為你做的這一切,如果只是為了聽你一句謝謝,倒也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吧?」聽到夏雷這句表態得這麼明顯的話,她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去招架與應對,只能訥訥地低下頭去,沒有答腔。
夏雷看著她笑了,溫柔的眼神裡帶著莫大的期待。
「我是想,如果你也同意去這一趟的話,只需要調整你自己的心情就好,其他的問題,就交給我去處理……還沒有等夏雷說完,辰希就拿著一雙驚愕的眼光瞪著他。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夏雷拍拍她的頭,像是大人在哄小孩般地說道。「你大可不必擔心旅費、或者到日本之後的食宿問題。旅費呢我自會幫你打點,至於到了日本之後,我想,櫻庭也很樂意當你的嚮導來照顧你的……」不知道怎麼搞的,聽他把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辰希的心頭,竟然會湧起一股憤怒的感覺——他幹嗎呀!他以為他自己是誰?居然可以這麼任意地「操控」她……更可惡的是,還安排那個怪胎來當她的嚮導……見她始終悶不吭聲,眉頭緊緊地蹙著,兩個腮幫子更是像充了氣般微微地鼓著,夏雷竟不急反笑,心裡以為她又在鬧什麼小孩子脾氣。
「我知道,也許是我太操之過急了吧!」他有些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又說:「可是,辰辰,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瞭解我的一片心意……」
「這不是了不瞭解的問題,夏雷。」辰希抬起頭來,恨恨地吁了一口氣。「你要怎麼做,那是你的選擇,我無權干涉過問;但,我想要說的是,我連我自己都還沒有打理好,你要我怎能去接受你的好意呢?」
「你……這是在拒絕我嗎?」他問道,有些心痛地。
「無所謂拒不拒絕吧?」
辰希微微地笑了,眼神中帶著感激。她將自己發上繫著的髮箍揪了下來,拿在手上比劃給夏雷看。
「橡皮筋你看過吧?」具有鬆緊彈性效果的髮箍,在她手裡來回地彈著。辰希對著他娓娓地解說道:「有時候,人也跟這橡皮筋一樣;往往你使盡全力想要和某個人的距離拉得近一點,卻意外地發現你會把她推得更遠……」
「你……」夏雷既心急又心疼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不太自在。「你,這是在指正我嗎?」她搖搖頭,淺淺地笑了。「不,這跟指正不指正沒有關係。夏雷,我只是希望你能夠瞭解我的難處;也許,也許你給我的東西並不是我所想要得到的……」
「那,你告訴我,你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麼。」他扳著她的肩膀,一聲又一聲問得急切。
這問題問得辰希猛然一怔,一下子竟答不上話「如果,如果你能給我一個答案,我就照你的要求去做;否則,辰辰,我希望你能接受我這片心意……」夏雷真摯且溫柔地看著她,發自肺腑地又問:「可以嗎?」她根本就無法去正視這個問題,腦海中一片渾沌而就在這個時候,就著依稀的星光,夏雷低下頭來,輕輕地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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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
美儒見她滿臉微醺般地走進家門,連忙笑瞇瞇地迎上前去,故意用著酸不溜丟的語調調侃道:「喲——我們的鋼琴美女今天是怎麼啦?妖嬌美麗的桃花全都開到臉上去了……」一聽到她講得如此順口,辰希竟毫無警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有些訝異地。
「有嗎?有這麼明顯嗎?」
「哈!被贓到了哦?」美儒當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指著她的鼻子笑著虧道。「大姊,真敗給你了耶!我看你哦,大概永遠都當不成情報員,人家想騙你一下都不用,你就不打自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