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原瑋人
「我知道我會被當成瘋婆子,精神療養院的大門會為我敞開,歡迎我這位新成員。」她自我揶揄地笑道。
「我們要不要報警呢?"程叔提出建議。
「不行!"溫胤寧反射般地—口拒絕,「我……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先稍安勿躁,等她清醒,問清楚一些事後再決議怎麼辦也還不遲。」他暗暗訝於自己激烈的直覺反應。
「說是偷渡客的話,賓果的機率我看是微乎其微,畢竟剛剛那幕無法解釋的驚人畫面,是我們三個人都親眼目睹的。」溫馥萱嘗試理出一個明確的頭緒。
「那她可不可能是天庭宮宇的仙子?"程叔居然也天馬行空起來。
「搞不好哦!瞧她這樣絕塵的標緻。」溫馥萱頗贊同地說。
「你們兩個加起來都快超過八十歲了,怎麼說話一點建設性都沒有哩?真是傷腦筋。」溫胤寧仍保持理性。
「那還不都是她出現的方式太光怪陸離了,我們胡思亂想也無可厚非呀!"溫馥萱不服氣地辯駁道。「更何況,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太迷信於科學邏輯,只會讓自己在有生之年與許許多多的新鮮事兒失之交臂!"
「就是呀!我還記得孩提時代,祖父母跟我們講述過很多類似過去未來有所交集的鄉野傳奇,那時候,我們個個小鬼頭都被那些精彩絕倫的故事給迷惑得服服貼貼。」程叔與她—個鼻孔出氣,「我迄今仍巴望著能幸運地經歷那一段段引人人勝的情節呢!"
溫胤寧力單勢薄地欲鳴鼓收兵,「我投降總行了吧!」他半舉雙臂佯裝臣服狀,「這場勝之不武的不公平戰爭,我自認沒有能耐克竟全功地將你倆擊垮!"
「哥,你這可是拐彎抹角地在指桑罵槐?"溫馥萱雙手叉腰,氣鼓腮幫子,「果真如此的話,你就太沒風度了。」卑鄙或許更顯貼切。她心裡不甘示弱地補充說明。
「反正只消等她轉醒,一切迷霧即可散盡地真相大白了。」溫胤寧疲憊地伸伸酸疼的腰桿,「好累!我要去洗澡睡覺了。」他適時地打了個哈欠。
「哥,你等會兒,先把她抱到我房裡去。」溫馥萱及時喚住已起身的他。
「你打算打地鋪嗎?"他疑問道。
「我今晚預備熬通宵,把她安置在我臥房裡,我也可以就近看顧。」女孩子就是較細心,設想周全。
「就依你。」溫胤寧又將渾身釋散某種淡淡花卉芬芳的白衣美人抱起,凝睇著她沉靜如水的秀顏,感覺著她柔軟的嬌軀,頃刻間,他情難自抑地炫惑了。
「沒什麼。」他誤以為內心情愫曝現似地微微尷尬。
當他甫踏上第一級階梯時,正忙著與程叔消化桌上誘人美食的溫馥萱又突然出聲,「哥,謝謝你的宵夜。」
「別過早言謝,哪天你的體態必須以『壯碩』才足以形容時,你不要拿柄菜刀追砍我就阿彌陀佛了!"溫胤寧戲謔地促狹道。
聞言,溫馥萱俏皮地朝他擠皺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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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的溫柔紛灑進窗內,空氣裡躍動著活力的訊息,啁啾的鳥鳴聲提醒著春天即將大駕光臨。
花顏兒昏昏濛濛地緩緩睜開酸澀的眼眸,彷彿睡了好幾個世紀般,她覺得整個意識仍不著陸地浮蕩著且全身欲支解似的酸疼疲倦,但陌生的環境教她不得不提振精神,詳細地環顧週遭。
「這是哪裡?怎麼所有的東西都未曾見過?"花顏兒內心油然衍生一股不安全感地咕噥著。
她勉力地硬是強撐起自己,雖然這方讓人直覺舒服的斗室對她而言是全然的陌生,但她卻莫名地又滋生另一番好奇的喜歡。
破曉時分稍微假寐後,便盥洗並準備早餐的溫馥萱此時進房來,「哎呀!你醒了。」她笑靨可掬地將銀製托盤放置床頭矮櫃。
花顏兒驚愕地忽倏轉過身,「你……你是誰?"她防衛地退移幾步。這位姑娘的「奇裝異服」是她沒有見識過的。
「我是溫馥萱。」她欲趨前一步,對方卻明顯地倒退更多,「你別那麼緊張兮兮地與我保持安全距離嘛!我一介手無縛之力的弱女子,不會有什麼殺傷力的。」她莞爾地說道。
「我……為什麼會在這兒?"她殘存的印象是自己應該正在緝捕聶兒的,但後來卻不慎遭不明物體偷襲……照理而論,她應是置身荒郊野外,為什麼她醒來時面對的卻似乎是另一個世界?
「你也不清楚自個兒怎麼來的嗎?"溫馥萱頗訝然地問道。
花顏兒確定地點點頭。
「這下事情大條了!"她臆測眼前的美人大概是暫時性的局部失憶,「你再努力回溯一下,你腦子裡也許還有一些蛛絲馬跡可供搜尋。」
花顏兒星眸半掩思忖良久,「對不起,我實在沒有如何來到貴寶地的印象?"她心裡隱隱憂懼起來。
「這樣好了,既然想不起來,就乾脆先擱著吧!"她雙手各自拿起鮮乳及總匯三明治,「你大概餓得兩眼發昏了吧,先把這些吃了。」
花顏兒躊躇著。
「你放心,我準備的食物絕對衛生乾淨,無菌無污染。」溫馥萱熱情地將食物遞到她面前。
其實花顏兒只需要水及陽光就可以滿足了,人們所賴以生存的飲食,他們倒是可有可無的。但她還是客氣地接過食物,端詳了手中的兩樣東西半晌,終於禁不住好奇地問道,「請問……這杯白白的是什麼?"她委實難以置信,自己連這些能夠入腹的玩意都不「認識」。
「你沒飲用過嗎?"溫馥萱懷疑自己聽錯了,「這可是現代人最普遍且最有營養的飲料呢!"
「飲料?"她簡直要傻眼了,怎麼這位姑娘所道之言皆令她十足的費解?
「你不懂嗎?"溫馥萱挑起一邊彎彎的眉毛。
花顏兒誠實地搖搖頭顱,「姑娘,你話裡儘是玄機,真教人難以參透。」
「姑娘?!你稱呼我姑娘?"她正值二八年華是沒錯,但這般的喊法似乎有點扯。
花顏兒眨眨晶瑩剔透的水靈靈大眼,「有何不妥嗎?"難道連稱謂也更改了。
「你……不曉得這種叫法已經『作古』很久了嗎?"溫馥萱探問道。
「是嗎?"她黛眉微顰,—副大惑不解的無知模樣。「那麼,應該怎麼稱呼?"
「通常大家都叫小姐。」她解說道。
「小姐?那不應是達官顯貴的千金才有資格……」花顏兒的話被截斷。
「老天!"溫馥萱毛骨悚然地忖道:「難不成她真是個穿越時空而臨的古代人?!"
「怎麼了?"花顏兒奇怪著她為何一陣昏厥的樣子,「我又說錯了嗎?"
「你知道你們的總統……呃,不對,皇帝才對。」她大膽假設地試問,「你知道你們的皇帝是誰嗎?"此話甫出,她就渾身掠過一陣彆扭。
「我沒記錯的話,皇帝應為唐高宗。」這是生長於美輪美奐的御花園裡的姊妹告訴她的。
溫馥萱險些窒息地霍然倒吸口冷冷的空氣,她不是在作一場荒誕的謬夢吧?!眼前這個纖盈秀麗的紅顏女子,竟會是西元六四九年的古早人?!若是她心臟不夠強壯,惟恐已經暴斃歸西方了!
她緊拎著領口,試圖撫順愈加急促的呼吸。
「你還好吧?"花顏兒關懷地問道。
「沒事,我只是不知道自己是過度興奮抑或惶然?"溫馥萱牽強地扯唇微笑,「畢竟,這可是超級新鮮的經驗。」假若有考古學家或者歷史學者獲悉這女子的存在,恐不樂瘋就是搶著研究!她暗忖道。
「對不起,無端打擾了許久,我想我也該告辭了。」花顏兒將杯盤擱置旁側的書桌上。
「告辭?"溫馥萱實在不願意太殘酷,但事到如今她必須認清自己的處境,「我真不知道你該何去何從了?"
花顏兒納悶地瞅睇著她。
「怪只怪老天爺給你開了個天大的玩笑。」她似乎自言自語地憐憫著誤闖時空的佳人。
「你在說什麼?"花顏兒不禁懷疑起自己的腦袋瓜是不是失靈不管用了。
「我真是糊塗!居然都還未請教尊姓大名?"溫馥萱輕拍了下額頭。
溫馥萱感覺好像在演電視劇,新奇有趣極了,「果然人如其名,艷似花嬌。」她直言不諱地誇讚道。
「你過獎了。」她羞怯地微微頷首。
「我只是實話實話罷了。」溫馥萱莞爾地聳聳肩。
「我真的得走了。」
溫馥萱欲揚聲阻止,但卻遲緩半步地眼睜盯著她水袖輕輕撩撥,整個人更宛若只白文鳥般地從開的落地窗輕盈飛向碧晴藍空。
「她不單是個古代人,還是個身懷武藝的古代人!"溫馥萱瞠目怔忡到連下顎都差點脫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