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雲漪
新房裡,軍兒、星兒和陳大夫父子都在,風戀荷站在曲鉸楚身後,雙手緊握著他的肩。衛子喬把酒壺遞給大夫:「這是毒酒。」
陳大夫打開酒壺蓋子聞了聞,又用手指點了些酒嘗了嘗,臉色變白:「這似乎是『穿心絞』。『穿心絞』有十種配方,不是原下毒者,無人知曉解藥如何配製。」
風戀荷身子一晃,靠在曲鉸楚的背上,輕聲道:「你的意思是……」
陳大夫痛切地道:「請恕老夫無能為力,莊主還是快找下毒人要緊。」
衛子喬怒氣如狂:「那個狗皇帝!我要把他千刀萬剜!"說著,轉頭向曲鉸楚道:
「老大,你還是回京去吧。等他給了你解藥,咱們就殺了他!這次再也沒什麼情面好講了!"
曲鉸楚握住風戀荷的手,沉聲道:「你覺得皇帝會守諾言嗎?"登時,衛子喬住了口臉色鐵青。而站在曲鉸楚背後的風戀荷面色慘白。他們的心裡都知道,曲鉸楚沒有說錯。
曲鉸楚道:「我不會回去向他搖尾乞憐的。」他向衛子喬道:「讓我靜靜。」
衛子喬許多話哽在喉中,卻說不出口。難道他們窮心盡力,好不容易救回了老大的命,就又要這樣前功盡棄?才不到一個月的好日子……他不甘心!
他默默把所有人帶出房間,只留下曲鉸楚與風戀荷。
曲鉸楚拉著風戀荷坐在自己懷中,輕撫著她微微顫抖的背,輕聲道:「你會怪我嗎?"
風戀荷緊摟著丈夫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她怎能忍受讓這個溫暖的胸膛變得冰冷?讓這個心跳消失?
「真的……沒有別的方法可想嗎?"
曲鉸楚沉默半晌,把臉埋進她涼涼的髮絲裡,低聲道:"我如果回京,皇帝一定會逼我去,對付燕騰風,且不論他曾救過你,就算我真要對付他,絕不是一時三刻就能解決的事,這點皇帝最清楚,他沒有護身符在手上,怎麼可能輕易給我解藥?說穿了,他沒有立刻殺我,不過是想看我求他!看我受折磨,報復我不服從他。」而且,他已曾狠狠地折磨了他四年了。他在心裡自語。
但如果他有了個護身符呢?風戀荷在心中想著。
曲鉸楚吻著她的發,他說過要守護她一輩子的……沒想到
「你就連試一下也不試?真的一點方法也沒有?為了我們的未來,你想想辦法。」她把臉埋在他的懷中,忍著不讓淚水落下。
「對不起,真的是……無法可想。」也許只有一個方法,但那唯一可能的方法……他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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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決定了?"
「不要恨我,戀荷。」
風戀荷抬起頭,她的眼中噙著淚,但神情卻很堅強,沒有他以為可能會有的崩潰。她輕輕撫著他的臉頰,柔聲道:「我知道不論你作什麼都是為我好,我是你的妻子,我尊重你的決定。」她輕吻著他,一滴淚水落在他的唇上,鹹的。
曲鉸楚緊緊抱住她,兩人的唇和著淚,貼緊在一塊兒。
深夜,曲鉸楚服下藥睡了後,風戀荷走出了房門往廚房走去,不意外地發現衛子喬和鐵烈等人都在廳上等著,看到她來所有人都跳了起來。週二急問:「你說服爺上京了嗎?"
風戀荷搖搖頭:「他心意已決,我尊重他的決定。」
鐵烈看著她平靜的表情,不可置信地吼道:「你有沒有搞錯?這樣的話老大只有死路一條!你會不會是腦袋壞了!"
老駱怒道:「可你難道要老大回去受那狗皇帝的侮辱?你真以為那狗皇帝會給解藥!"
鐵烈狂吼一聲:「老子這次一定要剝了那狗皇帝的皮!不,老子現在就去剝了那老太婆的皮!"
貝彥叫道:「你別吵!"轉頭對風戀荷道:「嫂子,你還是勸老大上京吧。就算是向皇帝低頭也好,說不定那狗皇帝一時高興,就給解藥了也說不定呀。」
郭龍在一旁怒極反笑:「你還不如說皇帝就高興得把皇位讓給齊王算了!"
風戀荷歎了口氣,不再理會吵成一團的眾人,轉望著衛子喬,問:「如果鉸楚幫助燕騰風,要多久才能拉下皇帝?"
衛子喬先是有點驚訝地望著她,然後眼神閃過一絲瞭解:「如果燕騰風早已準備妥當,只欠時機,那麼最快也要二、三個月吧。」
「加上趕到京城的時間,還要再加半個月。」她極輕極輕地自語。
衛子喬看著她,低聲問:「嫂子,你在打什麼主意?"
「我想……煮一點藥膳。」她輕輕道。
莊裡喧嘩了一夜直到天亮。煩躁的眾人沒有注意到莊子的後門悄悄開了,一個纖細的人影閃出了門。
「你確定要這麼作?"
風戀荷抬頭看著那個人,眼中沒有一絲驚訝:「我必須這麼做。這是唯一的路,你和鉸楚都知道;他不忍讓我冒險,可是他死了,我也活不成。」
衛子喬沉默了半晌,低聲道:「你千萬小心。」
風戀荷輕輕一笑:「我可沒打算送死。鉸楚,就拜託你了。」
衛子喬目送著她的身影沿著小徑慢慢變小,喃喃道:「老大會剝了我的皮……」
風戀荷來到山下小城,很快就找到了那群不明人士,或者說那些不明人士立刻找上了她。天還沒大亮往京城的船就啟航了。
半個月後,風戀荷到了皇宮,站在了燕釋的面前。
這是她第一次面對這個曾經要殺死她,而現在要殺死她的丈夫的人。
她的仗……從現在要開始了。
第十一章
燕釋打量著眼前這個女人。
濃艷俗劣的裝扮,脖子上掛著個黃澄澄的金項圈,長得也不美。這樣的女人哪裡贏過了明珠?曲鉸楚怎麼會要這個女人?他無聲地看著把人帶回來的侍衛長趟承忠。趙承忠點點頭,表示沒有抓錯人。
燕釋瞪著這個跪在身前的女人,道:「你要見朕?"
風戀荷尖著嗓子緊張地道:「皇上,把解藥給我家相公!民婦會叫他什麼都聽你的!"
「你?"燕釋忍不住露出諷刺的笑容:「你有什麼本事讓他聽你的?"
風戀荷瞪大眼:「民婦說的話,他怎麼會不聽?就是民婦要他去死,他也不會說個不的!四年前民婦被強盜傷了失了連絡,他可難過得要死。」
燕釋聽出了興味,他知道曲鉸楚為了這女人拒絕指婚,又為了這女人辭官,看來這個女人是他心頭的寶。他正愁沒有籌碼威脅曲效楚,這女人自個兒送上門來,倒是省了他的麻煩。
他故意皺起眉頭:「你說謊!如果他真的聽你的,你怎麼不叫他來京晉見?"
風戀荷扁了扁嘴:「那個怕事的人任民婦說破了嘴,他都不相信皇上會給他解藥,不相信皇上會讓他官復原職、一切照舊,所以他怎麼也不肯來。」
燕釋聽她說得直接,臉色上流露出對榮華的渴望,言語中對曲鉸楚諸多輕視,突然覺得有些熟悉。他皺眉想了想,知道她像誰了。
她雖然沒有那樣的美貌,但是那對曲鉸楚的輕視,說起話來目中無人的樣子,像極了他那個好面子的皇妹。原來……曲鉸楚討不到母親的歡心,就找了個替代晶?他決心再試一試:「朕金口一出自是駟馬難迫。但是就怕曲鉸楚不肯來。」
風戀荷舒了口氣,露出自信的笑容:「民婦寫封信叫他來就是了。他發現民婦不見了,一定就快馬加鞭迫過來的。」
燕釋點點頭,和顏悅色地道:「只要他來,朕一切都不再追究。」
風戀荷大喜,磕頭道:「謝皇上恩典。民婦一定叫相公從此對皇上效死。」
燕釋滿意地笑道:「那最好。曲府現在沒有主子在,你就留在宮裡,免得下人照顧不周,讓曲將軍來了責怪我委屈了曲夫人。」
風戀荷登時眉開眼笑:「民婦可以住在皇宮裡?真的?民婦早想看看花園裡的奇花異草。皇上如果恩准,可不可以也讓民婦看看皇宮裡的珍藏寶貝?"
燕釋看她雖然拚命掩飾,但還是遮不住急切深怕自己拒絕似的,心裡更是放心,微笑道;「當然可以,來人,帶曲夫人去休息。」
看著風戀荷興高采烈地跟著宮女走了出去,燕釋稍稍安了心。
這樣貪權貪財的女人很好控制。只是他還是不放心,還要再試她一試。他轉頭對侍立一旁的趙承忠說:「你去把她住到秋水閣的事,傳給明珠知道。」
「皇上的意思是……」
「明珠要怎麼作,你都別管,只管來告訴朕她們的反應就成了。」
第二天,趙承忠滿頭大汗地稟告了皇帝,昨晚公主大鬧秋水閣,兩個女人為吃醋大打出手的經過。燕釋微微一笑,轉頭再問秋水閣的太監:「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