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羽柔
怪不得,他在公司做會務報告時,就時常感受到董事長關愛的眼神,董事長的親信還不時地噓寒問暖。這一剎那間,殷慕儒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因為秦天淨喜歡上他,所以秦家的人才會對他如此抬愛垂青。
他自以為聰明,原來他全想錯了!
「不!我老哥強吻楊主任的事情,我一點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會到宣傳部找你興師問罪,我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
秦天淨急著說明,漲紅的臉顯得心急如焚,殷慕儒怔怔地看著,不禁軟下了心。
「殷大哥,從第一次我們見面起,我就喜歡上你了。調到宣傳部之後,我發誓要認真用心地做每一件事情,這全都是為了想要得到你的注意。那一天你在電梯誇獎我的時候,我覺得整個人好像重新活了過來,十八年來,我過得渾渾噩噩的,生活毫無目標,連考大學我也提不起勁,日子過得一點意義都沒有。可是——自從我遇見你,我的生活全都改變了,我連做個勤雜員也能夠這麼快樂、這麼充實。殷大哥,我求求你,不要生我的氣,我好希望我真的是你身邊的一個小助手,我寧願不是秦生食品董事長的女兒,我都不要、我全都不要,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殷大哥——」她急得語聲哽咽、她急得漲紅了臉、她急得不知所措。
殷慕儒看在眼底不禁動容,他的心感動得都要融化了。他輕輕地將秦天淨攬到懷裡,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肩膀,歎了一口氣。
「我知道,有時候我太主觀的意識,時常會讓自己偏離了事實。這不能全怪你——阿淨,這一切太出乎我意料之外了,我只不過是太訝異,一時間還沒有辦法接受。我喜歡的是你,單純、堅定、固執、可愛的你,不管你是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身份。」
「我懂、我懂,我會給你時間,我有的就是時間。」
「噓——不要說話,我現在頭很痛,什麼都不能想了。今天請這一天假已經很奢侈了,公司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明天一定會很忙,我想要多休息一下。」
「殷大哥!你好好休息,如果你忙不過來,我可以叫我爸爸多找幾個人手給你,我不在那裡幫忙,你一定需要助手——」
「阿淨,不要!我只要你做個簡單的女朋友,而不是董事長的女兒,這一點你清楚嗎?」殷慕儒正色地說。
「嗯!」她順從地點點頭。
「好了,阿淨,你回去吧!這老房子的問題已經夠讓我頭痛了,我打了兩個鐘頭的電話,就是找不到人來修理。我們的問題以後再說,我要去睡一覺,醒來才有精神處理。」
「好,那麼我先走了,明天晚上我再來看你。」
秦天淨聽得出他在下逐客令,滿臉失望地起身,頹喪地走出門口——
「等一下!」殷慕儒在她的身後喚她。
她倏地轉身。「什麼事?」
他起身,走到她身邊,將她的手輕輕抬起。
「這是大門的鑰匙,你拿去,以後你可以自己開門進來。」
她低頭看著手心裡那把小小的門鑰匙,它是個承諾,它象徵著通往愛情的門正緩緩地為她開啟,她緊緊地、用力地握著,珍貴地將它揣在心口上,一分一秒都不願放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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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生食品」的辦公大樓再也看不到秦天淨的身影。
殷慕儒還是像往常一樣地上下班,只是同事們總是用著不同的眼光打量著殷慕儒,他們在他面前畢恭畢敬,背地裡什麼難堪的話都出來了。
「殷慕儒一定早就知道阿淨是董事長的千金了,真是看不出來他的野心勃勃,心機這麼深沉。」
「一定是的,不然的話,他怎麼可能會看上一個小助手?」
「真是惡毒的高招,讓我們一點機會都沒有,他這叫欲擒故縱,若即若離,想不到就手到擒來了——」
「如果我早知道阿淨是如假包換的千金大小姐,我拚死也要追到她,現在你看,錯失了良機。」
殷慕儒經過辦公室的長廊,無意間聽到了同事間的耳語。
他不想為自己辯解,也不想多去想像還有什麼更難聽的謠言。他想要裝作不在意,但卻讓自己陷入更尷尬的處境。
他對於這個工作的堅持開始動搖了——如果他還想要和天淨繼續交往,他務必要離開這個地方。
殷慕儒對於自己的能力自視甚高,他不希望別人將他當作特殊分子,享受不同的待遇,因為如此一來,不論他多麼努力,也無法肆意地發揮所長,所得的成果,也無法得到真正的認同。
他的理智開始操縱著情緒,他清晰地分析自己的立場,卻忘記愛情是不能用理性來判斷的。
殷慕儒的理智和情感,正在同一條線上的兩端拉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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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將兩天來累積的工作做完,殷慕儒一直到了晚上八點多,才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家。
他從褲袋裡掏出了鑰匙,才發現紅色的木門是半掩著的。
他輕輕推開門,發現前院裡到處都是堆積如山的垃圾,他仔細一看,全都是腐朽老舊的木材和磚塊,他抬頭往老屋的屋頂上礁,月影下照射出漆亮如新的屋樑磚瓦。
他小心跨過所有的障礙,緩緩地走近門檻,推開了客廳的門,裡面燈光明亮,照射著整齊亮潔、一塵不染的傢俱。
「你回來了!殷大哥,我等你好久了,外面的垃圾很多,他們今天來不及運走,明天一大早他們會來把剩餘的工作做完。」秦天淨身上圍著一件粉紅色的紅心圍裙,愉悅地邊說邊笑著走來。
「他們?他們是誰?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殷慕儒按捺住情緒問。
秦天淨跳到他的身邊,抱著他的手臂說:「我昨天晚上就要我爸爸聯絡他認識的整修房屋公司,他們一整夜討論計劃,用最快的速度在今天把你們家老屋的屋頂重新翻修整理,如果再下雨,你就不用擔心要接雨水了。還有——我早上還親自到傢俱店挑了幾樣傢俱,讓他們下午的時候就送來,你喜不喜歡?這樣一來你的頭痛是不是都好了?」她快樂得像一隻小鳥,吱吱喳喳地述說不停。
「那我原來的傢俱呢?」
「我丟掉了!這些新的傢俱全都是手工製作,用的都是上等的木材,我還請人明天來裝中央空調系統,這樣的話,這屋子每一個角落都可以冬暖夏涼,你一定會住得很舒服的。」
「阿淨——整修屋頂花了多少錢?」
「我不知道,反正是我爸爸找來的人,聽說趕工要多花好幾倍以上的價錢,不過沒有關係,我爸爸會處理的。傢俱是我用信用卡付的,信用卡賬單我從來沒有看過——殷大哥,這些你都可以不必擔心。」
秦天淨看他又是一貫的冷漠不說話,不由得又說:「我知道這老屋對你的意義重大,而且颱風過後,你一直都找不到人來修理房子,所以我昨天就一直在想辦法要替你解決——」
一陣靜默後,他終於開口了。
「阿淨——我要你回去問你父親,這整修的所有費用是多少,我會一分不少地還他。明天你不要找人來裝中央空調系統,我一時間可能還負擔不出來。還有,麻煩你把所有新傢俱退回,把我原來的舊傢俱找回來。」他緩緩地說,句句清晰。
可是秦天淨卻不能理解。
「殷大哥,為什麼要我問費用,我爸爸不會向你要的。那些傢俱我叫傢俱店的人拉走了,到了哪裡我也不知道——」
他失去了原有的沉著冷靜,大吼著:「我不管!我要那些傢俱一個不少地回來。那些你丟掉的傢俱都是有紀念意義的,不管多破舊我都要留下來!你怎麼可以這樣擅自做主?你怎麼可以完全不問我,就私自決定?」
她張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回應:「我……我不知道你那麼重視那些傢俱,它們看起來這麼舊、這麼難看。我只是想要替你分擔,我以為你會喜歡——」秦天淨第一次看他這麼生氣,她委屈地解釋著。從小到大,連它的爸爸也不曾這樣對待過她,她心裡難過得幾乎要掉下淚來。
他環視著四周陌生的傢俱,從小在這個老屋長大的記憶,點點滴滴的全保留在這屋內的每一個角落,他全身的血液沸騰,他不敢相信秦天淨會這樣任性地私自做主、任意揮霍金錢,他們的價值觀完全不同,他們的世界也完全不一樣——
「我不喜歡!我一點都不喜歡!我沒有你這樣顯赫的家世,可以這樣揮霍無度;我不喜歡你不經過我的同意,就任意自作主張;我不喜歡你拿你父親的錢來幫助我;我不喜歡你用你父親的勢力來處理事情——我、不、喜、歡,你聽清楚了沒有!」殷慕儒第二次在秦天淨面前嚴詞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