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紀珞
「總裁,差不多該出發了。」安特助見上司遲遲未進屋換裝,於是盡責地走近提醒。
靳亞風暗吸一口氣。「妳跟我進來。」他率先步入主屋。
這男人,不,應該說是她未來一個月的僱主,個性實在是霸道到令人不敢恭維的地步,只准他自己搞錯,還不准別人解釋,她是不是該為未來的命運禱告?
日子應該不至於太難過吧,玲姨說過日常生活中她不會和他有太多交集……
「小姐,總裁請妳進去。」安培好心拍拍陷入沉思的人兒肩膀。
她一僵,反射性地離他三步遠。
「喔,是嗎……好,謝謝。」壓下渾身不對勁的感覺,她硬著頭皮跟進屋子。
安培眨眨眼,一頭霧水地看看前後左右。
他身上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嗎?
第二章
「我要換衣服。」
靳亞風一進房間脫掉外套,就朝杵在門外的女子吩咐。
茉莉體貼地關上房門,打算在外聽候差遣。
今天玲姨出國前帶她看過這幢別墅的環境,她知道這裡是靳亞風的臥室,可她不懂,他換衣服為什麼還要跟她報備?
「不是要你關門,進來。」
她納悶揣測他的用意,遲遲沒有動作,在看見他解衣扣的同時,雙腿有了想拔離地板的衝動。
「到衣櫃幫我挑一套西裝。」
挑西裝?他想穿什麼就穿什麼,為何要她來挑?茉莉不解。
「快點,我趕時間。」他催促。
僱主有令,她只好遵照囑咐。
壓下與男性同處一個屋簷下的不適,她走向散發著原木清香的大衣櫃。
「黑色的可以嗎?」
「可以。」
她拿下吊在衣櫃裡的一套黑色亞曼尼西服,關上衣櫃後一回頭,就見他脫下襯衫,露出整副精壯昂藏的赤裸胸膛,接著解開皮帶。
她被眼前這一幕嚇住,慌亂制止他的動作。
「等等……我在場,請你不要表演兒童不宜的劇碼!」
「據我所知,這裡沒有兒童。」靳亞風眼中有一閃而逝的狡檜光芒,扯開皮帶後壞壞地拉下長褲拉鏈。
極重隱私的他沒有在傭人面前表演脫衣秀的癖好,也不曾讓玲嫂服侍他穿衣著裝,但她慌張的反應,就是令他莫名想逗逗她,看她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胸口竟奇異地一掃剛剛被爺爺逼迫相親所受的鳥氣,他現在心情倒是好多了!
「啊!住、住手!」花容失色的茉莉,尖叫著抓起西裝搗在眼前。
「喂,你這樣會捏皺衣服。」他皺眉走近她。
溫熱的男性掌心毫無預警的覆在茉莉手上,她宛如觸電般丟開西裝,整個人往後一縮,後腦杓卻一不小心撞上原木衣櫃,發出一道不小的人木重擊聲—肯定很痛的撞擊聲。
「當心!」他反射神經不差,長臂一撈,但沒能及時免除她的災難。
「不要碰我!」她低喊著拍開他的好意。
她突如其來的強烈反應讓靳亞風覺得茫然,卻相當確定她的表現並非只是羞澀感作祟,而是有某種程度的抗拒和……痛苦。
他立刻發覺不太對勁,上前審視。
「你有沒有撞傷?」
「不要靠近我!啊——」她掙開他,卻不曉得自己已退到床畔,一個下小心腳跟一絆,便跌坐進柔軟的床楊,在床上彈了好幾下。
「你那一撞可能需要上醫院檢查。」
他不太放心地走近床鋪,沒有半點開玩笑的心情。
「我沒事,求求你不要再過來了!」她開始歇斯底里驚叫。
「你到底——」
「走開!」
記憶中未消褪的恐怖畫面,經由眼前體格結實的半裸男人在她腦海勾勒而出,冰冷沉重的壓力直竄神經末梢,惹得茉莉脆弱的清淚狂覦。
這是怎麼回事?靳亞風被她婆娑淚眼搞得一楞,不禁柔聲安撫。
「好,我站在這裡不動,你還好吧?」
這下,她含淚發抖的無助模樣讓他徹底明瞭,她的難受並非來自撞擊,似乎是源於他的靠近。
「只是一個小玩笑,我沒有什麼惡意,呃……你叫?」
低醇的嗓音喚回她差點被拖入時光洪流的意識,茉莉有一瞬間的恍惚。
確定他不再逼近,她吸吸鼻子,用手背胡亂抹去淚痕,羞赧於自己剛剛幾乎失控的情緒。她剛才大吼大叫的樣子一定也嚇到他了吧?好丟臉……
「我叫陶茉莉。」她的聲音還不太平穩。
「陶茉莉?很適合你。」靳亞風低忖。
他一向信任玲嫂,所以沒把找代理管家的事放在心上,印象中玲嫂似乎跟他捉過一些好像很重要、又不是太重要的事項,是什麼呢?
「陶小姐,我是否遺漏了某些不該遺漏的關鍵?」
見他一臉狐疑,她悶悶地試探:
「玲姨沒有跟你提過我的「情況」嗎?」
「什麼情況?」當時玲嫂說了什麼,他好像都回答OK吧。
「我的體質……」
「你的體質怎麼了?」他隱約明瞭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很可能跟她方纔的言行舉止有密切的關聯。
「我對男性過敏……簡單的說就是有恐男症,所以請你保持距離。」無論阿姨向他提過沒,她相信現在最好就跟他說清楚,免得日後又發生類似今天這種不愉快的情形。
「對男人過敏?」他怔了怔。
茉莉低垂頸項,屏住呼吸等待他的詫愕。
她一向不多做解釋,給人錯誤的聯想就算了,因為她下想去挖痛那道連她自己都不忍卒睹的傷疤。
她以為自己早巳習慣面對他人的另類眼光,伹此刻心裡卻仍不免對他的反應七上八下,甚至和往常一樣,衍生想挖個地洞躲起來的想望。
唉,到頭來,她還是克服不了心理障礙,無法當個正常人……
看著茉莉像個無辜的小可憐縮在床角,靳亞風胸口一陣緊縮,對於自己的唐突感到歉然。
「抱歉,我沒注意。」
他的反應讓茉莉始料未及,她訝然抬頭怔望,卻望入一雙湛朗熠熠的如夜黑眸裡,那是雙不帶輕蔑諷刺的坦率眼眸。
他並沒有如一般人得知她特殊體質後佯裝同情、卻又興致勃勃問東問西的風涼與虛偽。也許部分人並非以看笑話的心態來看她,詢問對他們來說或許只是關心,但對她來講卻是一次又一次的打擊。
更不用說那些存心拿她當笑話的人,惡意問她難道不想交男朋友、不擔心自己嫁不出去嗎……以往這類嘲諷頻頻在她生活中出現,所以她才會選擇赴美、選擇將自己隔絕於人群之外。
但是,靳亞風的目光並不會讓她感到侵略或厭惡,他難道不好奇嗎?
「以後有的是時間打量我。現在,我可以換衣服了嗎?」他彎身撿起地板上的西裝。
啊,她差點忘了他趕時間!
「……好的。」被一個半裸男人點明,她盯著人家看得幾乎失神,茉莉俏臉一紅,連忙下床衝出房間。
眼角餘光捕捉到她匆匆離去的背影,靳亞風莞爾一笑,動手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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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動人的女孩有恐男症?太可惜了。
之前會想逗弄茉莉,只不過是想發洩一下被逼婚的不悅,沒想到卻讓他意外得知她的「特殊體質」。
他有過很多類型的女伴,卻從沒遇過茉莉這種人,這可是他第一次遇到無視於他男性魅力、把他當怪物般拚命抗拒的女人。
男歡女愛見多了,他不是沒碰過處女,但看她清純得有如不可褻瀆的聖女,倒是勾起他血液中的邪惡因子。
男人對她來講猶如蛇蠍吧?
他想知道她過敏的程度到哪,她若對「過敏原」產生好感,不曉得那些過敏症狀還在不在?他甚至想挑戰看她能否接受他的親吻、愛撫,他可不相信會有女人對他的魅力無動於衷。
想來不啻是一個調劑生活的額外挑戰。哈,有趣,他熱愛挑戰!
腦中萌生某個念頭,靳亞風性感有型的嘴角噙起自信的淺笑。
用餐時,文珊珊傾慕的目光始終不離靳亞風,見他心情不錯、又朝她笑,一顆芳心不禁隨他一舉一動飄然蕩動。
俊帥個儻之類的詞彙,都不足以形容靳亞風舉手投足間的魅力,他像是個天生的發光體,眾人合該如圍繞著太陽打轉的行星。要不是這裡是隱蔽的私人空間,看到他們兩人共進晚餐的人,不知道會有多羨慕她!
文珊珊舉杯朝靳亞風手中的高腳杯輕碰,清脆的聲響之後,清甜嬌嗓從紅唇輕洩。「謝謝你肯賞光陪我。」
這男人的私生活相當低調,雖然下常公開現身在正式場合,風流的形象卻經常替他招來很多紼聞,一些八卦雜誌還報導過有不少政商名流、社交之花、當紅女星都跟他有一腿。
她並不意外,畢竟如此令人難以抗拒的男人,有哪個女人下愛?
手中的酒杯微震,靳亞風拉回遠揚的思緒,以暍酒掩飾自己的不專心。
「和文小姐這麼美麗的女子共進晚餐,是我的榮幸。」他虛應道,一方面暗暗調整脫軌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