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簡丹
「下禮拜六,晚宴?」
「嗯,我是第一次參加……」以往他對於這種活動避之唯恐不及,所以不曾和父親一起在公開場合露臉過。「因為那天剛好也是我的生日……阿璃,我希望你陪我……」
鮑堇璃的臉色有些難看,「可是,我是不相干的人,應該不能參加吧。」
「可是,是管家伯伯叫我跟你確認的。他一定是經過爸爸的允許,才會叫我這麼問你的呀。」
鮑堇璃蹙眉,莫名生氣起來。
這算什麼?他究竟是希望她參加還是不想?如果想,他為什麼不親自邀請她?如果不想,他又何必透過恩恩跟她放消息!
她必須親自問問他,他究竟把她當成什麼了!
鮑堇璃來到潘卓絕的書房前,敲了兩下門。
她本來打算今天不管多晚,一定等到他回來為止。可是恩恩就寢之後,她人仍留在潘家,顯得很奇怪。不久,管家即不解她怎麼不盡快回家,她只得說出自己的目的。
而她這才知道,潘卓絕人早就回來,一直待在他的書房裡!
在門外等了近一分鐘,沒有聽到響應,她自己推開門走進去。坐在書桌前看書的潘卓絕,立刻抬起頭來看她。
她總算自己來找他了!
她望著他,腦海有一瞬間全然空白。心底那些疑問彷彿都成了借口,讓她可以來見他的借口……
兩人再這麼凝望下去,他可能會衝上前去抱住她、瘋狂地吻她。但他如果只想這麼做,這些天刻意不和她碰面的作為就變得多餘。現在的他,不只想佔有她的身軀,更想傾聽她心底的聲音。
他的手往前一擺,請她直言前來的目的。
他的手勢讓她回過神,她眨眨眼,希望剛才的眼神沒有洩露太多心事。
「抱歉打擾您看書。」她客套地說。
「沒關係。」他無所謂地答,然後故意多看書籍內容一眼,才將書本合上。事實上他巴不得她每晚來打擾,不過他絕不會讓她知道。
「聽說,這個週末有一場宴會,你要恩恩參加?」
他頷首,料準她想了想後,只敢提起和恩恩有關的問題,因為那才與她的身份相符。既然如此,他也得扮演稱職的家長角色才行。
「你提醒了我該跟你道聲謝。幾個禮拜前,他連跟我同桌用餐都不肯,現在竟連宴會也願意出席,這主要都是你的功勞。」
「哪裡,我只是盡我的本份。」只有道謝?他……沒有別的話說?
他再次頷首,微笑道:「你做得很好。」
她的心隨著他不在乎的表情往下沉,倒抽口氣,說:「我只是想跟您說一聲,恩恩打開心扉,喜歡和外界接觸是一件好事,但是希望您別太操之過急,不小心又給他太大的壓力。就是這樣,再次跟您說聲抱歉,我不是有意打擾您看書。」
她彎身致意,不再看他,掉頭走向門口。
當她拉開門板,無聲來到她身後的潘卓絕突然用力一拍,門砰地關上。
鮑堇璃抬頭看他,臉上有氣忿、不解,以及楚楚可憐的哀傷。他明明對她愛理不理,何必阻止她走?
「你應該還有別的事想問吧?」
她別開頭,不想再看他。愈看他一副凡事瞭若指掌的模樣,她就愈生氣、愈委屈。
「沒有了。」
「真的?」他另一隻手也伸出來撫著門板,將她鎖在自己和門之間。
「我還有什麼好問的?問你要不要給我加薪嗎?」
她的話充滿火氣,潘卓絕卻有些竊喜。果然,不只他對兩人現有的關係感到不滿。
「說實話。」他盯著她的雙眼,暗道。想當初在飯店房裡,她即使氣到極點仍然忍住不打他;現在,他不希望她對他還有任何顧忌,他要看到她最真實的一面。
「管家請恩恩問我陪不陪他一起參加宴會……」她暗惱自己怎麼也無法拂逆他的命令,老實地說道:「不過現在我明白了,這個問題你連想都沒想過。」雖然說管家不太可能自作主張邀請她……
相對於她的愁眉苦臉,輕鬆自若的他輕彈她小巧的鼻尖一下。「週末的宴會早在三個月前便敲定,算是公務。」他沒有想到和寡恩的關係可以這麼快獲得改善,否則他再忙也會騰出時間為寡恩慶祝生日。
「哦,是嗎?」鮑堇璃卻立即不以為然地回他一聲。既是公務,他何必以恩恩的生日為借口叫恩恩出席?
她不說他也知道她的疑問。「他漸漸會明白,那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他側著臉,一邊以炙熱的眼光愛撫她的髮鬢,一邊答道:「他不能再繼續躲在他自己一個人的世界裡,誰叫他是我潘卓絕的兒子。」
她縮著肩膀,無路可退。他呵在她臉龐上的氣息使她無法思考。「我說過,你不可以……」
「給他太大的壓力?放心好了,我相信他能夠適應得很好,」他低頭在她耳畔說:「他有你這位家庭教師,不是嗎?」
她的心因他低沉的嗓音而狂跳,「你……」
「我怎麼樣?」他抬起頭看她,她的眼神頓時透露些許失望。她剛以為他會吻她耳垂?他淺淺一笑,以手指描畫她的唇形,繼續撩撥她的感官,「宴會之後,我另有安排--你和我一起為寡恩慶祝,或者,你現在連寡恩也覺得多餘?」
她揮開他的手,「該給寡恩的禮物我自然會給他,我沒時間等到你宴會結束再跟你們會合!」他當她是二十四小時隨時為他待命,任他揮之即來、呼之即去的女人嗎?
瞧她氣得鼓腮的模樣,潘卓絕差點笑出聲。這位小姐仍以為她被排除於宴會之外。
「我以為你不喜歡那種觥籌交錯、虛偽應對的場合。」
「誰說的!」她不會傻到以為他這是在誇獎她。
「我看起來不像個拜金女郎嗎?」參加宴會對他這種有錢人而言不過是家常便飯,可對平凡的她來說,親身見識衣香鬢影、熱鬧非凡的宴會場面是一項不可多得的人生體驗。尤其人家不讓她去,她反而愈想去!
「你哪裡像?」他挾她的下顎要她掂掂自己的斤兩。「憑你那點本事,上哪找願意砸錢在你身上的冤大頭?」
可惡,誰都可以小看她,唯獨他不可以!
「不知道是哪個冤大頭曾經想砸大錢找我當他的情婦?」
「誰?」他的神經瞬間緊繃,而後才想到她指的人是自己。這小妮子,竟敢損他。他彎身吻她的粉頸,不需使勁,誘人的粉紅印記隨即在他濡熱的唇舌下浮現。
而她仰著頭,紅唇微張,雙眼略合,右手扶著他壯碩的臂膀,對他已經一點抵抗力也沒有。但他覺得這還不夠。她必須採取主動,不該只是單方面的接受。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也想去?」他的舌滑至她耳畔,「懂嗎?自己想要的東西,需要你自己開口。」
他竟要她求他!他已經奪走她的心了,竟連她的尊嚴也覬覦,太過分了。
她搖搖頭,想要甩去他在她身上撩起的熱燙,但成效不彰;她開口發出的聲音仍因口乾舌燥而有些沙啞。
「你的心眼實在很壞!」
她努力定睛瞧他,他剛好為她所說的話勾起一抹笑。和他以往邪氣懾人的笑容不同,他這抹笑發自內心,健康且陽光。雖然他笑的顯然是她對他的沒轍,但她希望他能經常保持這樣的笑容。
「你的笑容很迷人。」她由衷讚美他。
他卻不以為然地挑眉,「你是在取笑我嗎?」
「我是在誇獎。」他不該太多疑。
「是嗎?」他撩她的髮絲親吻、把玩,「不是表示我不笑時一點魅力也沒有?」「請你不要屈解人家的好意……」她望著他佼美的唇,驚覺自己對親密撫觸竟有了渴望,甚至嫉妒起那一撮能夠受到他愛撫的髮絲.....
「那你懂不懂我的『好意』呢?」他曖味地瞅著她瞧,不疾不徐地享受調情的樂趣。她咬了咬下唇,斜瞪他,「你有沒有好意我是不懂。可是我知道你百分之百有壞念頭……很壞很壞的念頭……」
他眨了下眼表示她說得對,隨即貼近她的面容想吻她。
她舉起手摀住他的嘴,不讓他得逞。
他握著她的手腕,拿開她的手,即將再低下頭時,卻見她將臉龐轉向旁邊,表情緊繃,堅決拒絕他的親近。
若在以往,他可能會以強吻令她屈服;然而現在他卻放開她的手,拇指指腹揉著她蹙緊的眉宇,柔聲問:
「告訴我,我該拿你如何是好?」
「我要聽到那三個字。」她不客氣地提出要求。
「三個字?」他有些意外,懂得她的意思,但故意屈解。「你是指『我要你』?這句話我早說過,而且屢次以行動表示了。」
「你明知道我指的不是那三個字!」他別想笑著以不羈的言談混過!她仰頭看他,「你說不出口?」
潘卓絕回望著她,柔和的表情漸漸蒙上一層冷漠。她不斷讓他發現不一樣的自己,對他而言,她是特別的;但是如果她以為他會輕易告白,那她未免太不瞭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