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葉山南
見我呆愣,他又解釋道:「我未婚妻今天從美國回來,我想給她一個驚喜。
「轟」的一聲,我面前的景象霎時崩塌。原來,周奪已有未婚妻;原來,周奪從來不是我的喬峰。
那麼,我這三年裡,究竟在執著些什麼?我不記得自已是如何走出辦公室的。回到座位上,我全身癱軟,再也沒有任何力氣。
一隻手突然探向我額頭,「你怎麼了?宿醉未醒嗎」是宋詞關切的聲音。我想要揮開他的毛手,誰知用力過猛,額頭撞上桌角。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回到家以後,我開始發高燒。額頭上腫了一個大包,疼痛欲死。我請了三天病假終日在床上昏沉大睡。
心頭的傷心與屈辱,恐怕才是暴病主因:想到自己自作多情了三年有餘,我便沒臉再見周奪,恨不得就此死過去才好。
小玉在我床邊堆滿藥瓶藥罐,然後和她的第N任追求者約會蹦迪去了。這個小沒良心的,竟然把我半死不活地扔在家中。
我睡得不知今夕何夕,朦朧中有人用冷毛巾敷我額頭,餵我吃藥,替我擦去一臉汗漬。
他在我耳邊低喃:「嫩豆苗,快些好起來吧。」
我知道這人是誰。他天生一張烏鴉壞嘴,總愛嘲笑我是干扁四季豆身材,這個世上,只有他會叫我『嫩豆苗。
只是,為何是他?
傻丫頭,既然喜歡一個人,為何不讓他知道?」說著,溫涼唇瓣在我燙熱的額頭上印下細吻。
我渾身無力如一尊落水娃娃,呆呆地任他擺佈,然而心中驚駭之極;難道宋詞竟然喜歡了我?
病好了回公司上班,已是恍如隔世。再見到周奪,他衝我淡淡點頭,淡淡問候「你沒事了吧,
奇怪的是,那一刻我卻並不感到尷尬j心中平靜得很。
原來,心已經痛過一次,再去回望,只是小小傷口。想那阿朱被喬峰一掌打下青石橋,感覺也不過如此。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如今,我已置死地而後生。
反倒是看見了宋詞,令我有些不自在。他那日在我病榻前說過的話,我一刻也不曾忘記。
宋詞真的喜歡了我嗎。
看也不像啊。他見了我,依舊滿臉堆歡,怪腔怪調地損我「啊哈,嫩豆苗病成蔫豆角了。
若是在往常;我一定會回他一句「於你老兄屁事」;然而現在,一切都不同了。我望著他,竟然感到臉頰燒燙,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他卻渾然未覺,直追著我問:「我送你的那本《珠王詞》,你看過了沒有?」
我現下心裡一片混亂,哪有心思去看那玩意兒。
下了班剛出電梯,迎面碰上一個美麗女子。長長卷髮垂到腰際,氣質高雅如詩,
容貌嬌艷似畫。正在驚艷,忽然聽得身後熟悉的聲音喚道「靈若。」
我回頭,是周奪。只見他視若無睹我的存在;一徑奔到那女子面前,牽起她手,兩人相攜而去。
我恍然.原來她便是那朵藍玫瑰的收訖者。敗在如此絕色女子手下,我心服口服。
很久不曾打開日記本了,久到差不多己經忘記當初寫那一句「衣帶漸寬終不悔,
為伊消得人憔悴」時的心情。宋詞依然沒有把照片還我;老實說,不只他忘了,連我自己都快想不起這件事來。
時至今日,我終於能夠坦然面對周奪,只當他是上司,不再心存幻想。這究竟是那朵藍玫瑰的功勞,抑或是宋詞的」
好幾天不見宋詞。他不來,我反而不習慣了。曾幾何時,我竟已習慣身旁有他的陪伴。
這會兒,屋內靜靜的。回頭去看,小玉正坐在梳妝台前,擺弄她那一頭新燙好的
粟米燙。身上穿一襲緊身紅裙,蜂腰猿背,性感火辣到令舒淇退避三舍。
只是,這世上為何有人放著惹火美女不愛,卻偏愛那發育未完全的生嫩豆苗。
我將心中中疑惑請教小王,她一聳香肩,撇唇道:「大概也只有宋詞那個笨蛋會如此。」
就在幾天以前,小玉告訴我,宋詞喜歡我,這是他親口承認。我大惑不解。他大少爺身旁一向鶯環燕繞,誘惑無數,何況這年頭,連沉穩剛毅如周奪者都被美女收服了,浮滑浪子宋詞卻為何偏偏看上我。
想不通呵,實在想不通。
摹地,我心唸唸一動,連忙翻箱倒櫃,挖出那木《珠王詞》來看。一直翻到最後一頁,一行小字赫然印入我眼簾。
他人眼中瓦礫,於我卻是珠玉。嫩豆苗,你究竟要讓我等到何時?
如此潦草狗刨筆跡,除了宋詞,還會有誰。
我笑了,笑著笑著,眼淚也滑出眼眶。原來,真正珍視我的,一直都是宋詞。
宋詞,他從來不是我心中的喬峰。我卻是他心中的珠王。然而,這又有什麼不可以?
我找紙巾拭淚,正在這個時候,突然樓下有人高聲直呼我的全名。
「鄭明珠鄭明珠。」
不用懷疑,如此惡俗名字,正是在叫我。
我探頭到窗外一看,是宋詞。他對我高舉手中紅酒,歡然笑道:「嫩豆苗,我來找你喝酒。
陽光下,他的雙眸如此真誠。我向他招手,上來吧,我們今天不醉不歸。
「對,不醉的人是烏龜!」
我大笑。是了,這就是屬於我的「珠王詞」。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