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夢雲
輕佻邪肆的話才剛說完,一聲摑頰的聲音隨即響起。
簡淑芳眼眶蓄淚,惱羞成怒的罵著:「你這是身為晚輩該有的態度嗎?」
最恨女人,也最受不了女人爬到他頭上撒野的紀岍希,二話不說地直接扯住她那只摑人的手掌,冷著臉逼近她。「親愛的『後母』,只要你別時時表現出一副對我很『哈』的噁心表情,我自會拿出晚輩該有的態度,懂了沒?」語畢,他一臉嫌惡地甩開她的手,就像她有多髒似的,髒到連讓他碰了,也會感覺自己變得跟她一樣的髒。
「你、你……」簡淑芳氣得連話都說不出口,氣他的無禮,更恨他的桀驁不馴,可矛盾的是他這兩樣缺點,卻也是最令她癡迷的特點。
是自討苦吃?還是她自甘作踐,任他糟蹋也心甘情願?
打從她嫁給他的父親,踏人他們紀家大門開始,她與他之間總有一層隔閡,任她怎麼努力也跨不過那層隔閡,這情況令簡淑芳氣憤,卻也令她無可奈何、束手無策。
「不用在那邊你的、我的,我說過有話快說,說完你就可以走了,省得我們相看兩厭。」
真是相看兩厭嗎?帶著苦笑,簡淑芳開口:「我們在嘉義那裡投資的飯店明天就要開幕了,我們兩個之中,定要有個人出席,是你去?還是我去?」
「我去。」連想都不想,紀岍希直接回答。
為什麼?不知道。就當成是用這機會散散心也好,省得待在這烏煙瘴氣的屋子裡被一大堆的公事纏身,這種日子過久了,足以把一個好好的人給逼瘋。
「好,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話題到此,應該算是結束,她再也沒有理由待在這屬於他私人的天地裡,只是她的腳就是不聽使喚,總希望能多跟他相處一會兒,就算是聊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也好。「對了!算算你今年的年紀也差不多三十一了,是該找個女人好好安定下來的時候了。」
呵!這下她倒是管起他的終身大事來了。「哼!好啊!偉大的後母若有對象,儘管介紹給我無妨,越多越好,我保證來者不拒,而且還能讓她們個個對我滿意的不得了,當然這是指床上的技巧。」
一聽他提起「床」這個字眼,簡淑芳不由得暈紅一張小臉,她強自按捺心裡的那股騷動,微怒的罵著他,「不正經,我的意思是……」
不給她有說完廢話的機會,紀岍希直接打個呵欠開口:「對不起,我累了,剛才那個女人可耗了我不少的體力,後娘若想找人聊天的話,我想應該不至於找不到對象吧?」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日子向來過得比他還要精彩,不只包養星期五俱樂部的紅牌男侍,還常呼朋喚友打麻將、玩紙牌。
他不說,不過是不想干涉她的生活,同樣也不許她干擾他的日子,各過各的,最好是誰也別管誰。
「好吧!你既然累了,就早點上床休息。」簡淑芳惆悵的一笑,笑容中有幾許的落寞,惱他總是拒她於千里之外,連單純聊天談心的機會也不肯給她。「記住!明天早上九點之前,你一定要趕到嘉義,知道嗎?」
「知道了!」率性的回答完後,紀岍希也不管她走或不走,直接往床上一趴,大大方方的在她面前伸展修長的四肢,那強壯剽悍的體魄,那一塊塊結實的肌肉,讓人看了還真想上前好好的撫摸,親呢的感受他身體的尺度。
只是這一切都只能想像,簡淑芳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逾矩,只因她不想破壞目前她辛苦維持的和諧假象。
周芷裊工作的態度向來是不接生意則已,真要接了手,就務必要求達到盡善盡美的地步,若無法做到這樣的要求,她寧願什麼也不去做。
因此,她雖然對「橋漢飯店」懷有諸多負面的想法,可她還是盡心盡力的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在餐廳部分,她要求的是給賓客置身於世外桃源的錯覺,一切均以綠色的植物為主,再搭配其需要點綴的花色。
在大門的櫃檯上,她主張以一些簡單的花卉佈置即可,這能使得客戶一踏人大門就感受到一種屬於家的舒適感。
至於飯店的房間,每間房經過佈置後的效果完全不同,千變萬化,讓人有種目不暇給,看起來又熱鬧又親切。
「太好了!周小姐你的設計果真不同凡響,難怪曹霽雲那小子總在我面前誇獎你。本來我還以為是那個小子對你情有獨鍾才會大力推薦你,豈知你還當真是個不可多得的插花高手呢!」
「是啊!我也覺得自己當真是個『插花』高手。」周芷裊說得毫不客氣,態度也甚大方。
只是此插花非彼插花是也,一切就端看聽的人是否聽懂。
張錦田一聽,不由得愣住了,等他領悟周芷裊所說的插花跟自己所說的插花完全不同意義時,方才開懷大笑。「哈哈哈!沒想到周小姐看起來文靜,氣質脫俗,也懂得跟我開玩笑。」
「一時調皮跟張先生你開個小玩笑,還希望你莫見怪。」看了自己所努力的成果,周芷裊心想,現在也該是功成身退的時候了。「張經理,這邊的工作我已大概完成,明天我應該不必再來了吧?」
「耶,你怎麼可以不來,我還想把你介紹給我的上司,請他多幫你拉些客戶呢!」單單他們中漢集團的生意就夠她接不完了,倘若老闆大人再熱心點的話,張錦田相信芷雲花坊的大名定可響徹全台灣。
上司?會是那個男人嗎?「張經理,你說的上司指的可是你們中漢集團的總裁?」不知所措的周芷裊問得有些急,神情給人的感覺也有些異樣。
看她如此,張錦田誤以為……「周小姐對我們總裁也有那個意思嗎?」倘若真是如此的話,那他還真是看走了眼。
張錦田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看起來清麗飄逸的美女也跟時下的淘金女有同樣的鄙見,這還真是糟蹋了她那張脫俗的臉蛋與那身優雅的氣質。
微微一笑,周芷裊不打算替自己辯解,也不再追問那個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問題。「感謝張經理的厚愛,只可惜我明天有事.實在無法抽出時間,只能先在此感謝張經理您的好意了。」她把該說的客套話說完之後,也不管那個姓張的經理是怎麼想的,直接轉身離去。
至於賬單的問題,她想……乾脆就讓花坊的另一個股東去傷腦筋好了。
曹霽雲接的Case,由他去負責收帳,這該是天經地義的處理方式才是。
***
結果,事實證明周芷裊的如意算盤根本就打錯了,她不只被迫參加這該死的開幕儀式,還被迫盛裝打扮出席。
那種被人強迫的感覺,讓很少生氣的她,也氣得咬牙切齒,雙拳緊握,就怕一不小心干下「痛毆男人」這種她一輩子都不想做的蠢事。
「還在生氣嗎?」她的情緒向來少有波動,而今竟為了出席一場宴會而動怒,這種事任曹霽雲怎麼想也想不透。
難道女人當真是種非常矛盾的動物嗎?他堆起眉山,不解的思忖著。
冷眼一瞟,周芷裊平靜的說:「你若怕我生氣,現在把車子開回去還來得及,要不這次的爭執我恐怕得費上五天的時間,才能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這是威脅!
周芷裊就算真發了火,也不會跟人大吵大鬧,頂多會對惹火她的禍首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直到氣消一切才能恢復正常。
「別這樣,我這麼做也是為了我們合夥的生意著想。」聽好友張錦田說,今天來的可是他們中漢集團的總裁,若有幸能與他攀上點關係的話,他相信對他們來說只有百利而無一害。
「富貴人家與我的距離太大,我自認應付不來。」那段被她塵封於心中最深底的回憶,只要輕輕撩惹,就足以教她痛徹心扉。
「有我陪著你,你怕什麼?」這輩子,曹霽雲早打定主意要永遠護衛這可愛的女人,為她遮風擋雨,為了她,就算是死他也甘心。
從他的話中,周芷裊不難瞭解他對她依舊存有不該有的幻想。
這下可真難為她了!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自己永遠脫離那又痛又苦的感情漩渦?
一次的經驗已讓她差點活不下去,再來一次,她實在怕。
怕不只會傷了自己,同時也會辜負他為她所付出的真情。「不值得的,這句話我不是早已經告訴過你,你為何還要如此執著於我?這樣對你真的不好,真的不好啊!」
「好不好,不是你我所能評斷的。」緣分這種事情,是微妙的,是不可捉摸的,在事情還未有結果之前,要他放棄是萬萬不可能。「好了!現在先不談這個話題,目的地已到,我們也該下車了。」
***
偉大的後母要他不要遲到,一定得趕在九點以前到達「橋漢飯店」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