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任媜
雷烈好奇地研究他臉上困惑的表情,然後故意冷哼了聲,再慢吞吞地說:「如果說我想追她的話,你不反對吧?!」
「你——」怒眼一瞪,知爵馬上明白,該死的雷烈想用激將法逼他,他就偏不如他的意。
眉一挑,知爵漫不經心地回答:「好啊!那是你的事,我沒意見。」
海玥偷聽到這裡,才發覺所有一切的美好幸福,竟然只是她自己的想像?
勉強擠出笑容、深吸口氣後,她緩緩走過去加入他們,並且不著痕跡地坐在雷烈身畔。
既然他都說「沒意見」了,那她還客氣什麼?
「雷大哥,我聽小儒哥說,你是個紋身藝術家,這是真的嗎?」她笑得好甜。
「你對紋身也有興趣?」
「是啊!聽說你還開館授課,改天有機會我可不可以過去看看?」
「當然可以……」
海玥和雷烈開始一來一往地聊開來,最後,她甚至還表示想當他的模特兒。
被冷落在旁的秋知爵蹙緊眉頭。
不會的,這丫頭只是隨口說說的,她只是喝多了……他突然發現她手裡酒杯空的速度快得嚇人時,那張努力維持平靜的俊臉倏地轉陰。
「夠了。」知爵按住她斟酒的手。
是夠了!她是受夠了!這輩子從來沒有過的傷心,今天她全都嘗夠了。
「雷大哥你看,他真是有夠小器的,只不過喝他一點酒嘛,有必要這麼大聲說話嗎?」倔強的她就是不肯看他一眼。
「海玥!」上揚的分貝顯示出秋知爵憤怒的程度。
既然他對她無心,那麼她就該趁著今晚讓自己死心。
她仰著因醉意而酡紅的臉看向他,咧嘴一笑。「難得我跟雷大哥這麼投緣,難道你不高興?」
她真的找老公找急了,是不是?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跟雷烈在一起?
突然間,一種撕裂般的痛在他胸臆間擴散開來,他閉了下眼,啞著聲說:「我沒有不高興,我只是覺得時間太晚了,你不該在這裡——」
「雷大哥還沒走,我當然是還在這裡,而且我還想跟雷大哥好好聊聊呢!」強忍住心中的悸動,她狠狠地掉過頭,對著雷烈說:「雷大哥,你應該還不急著走吧?」
「呵呵呵……」硬著頭皮賠笑的雷烈,心裡很明白——再不走的人是白癡!
瞧這對咬牙切齒的男女,隨時都有可能獸性大發將對方撕啃入腹的樣子,他還是識相地趕快閃人才是!
深諳明哲保身之道的雷烈,立刻找了個借口,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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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雷烈後,秋知爵瞅著她仰盡杯底酒液的動作,慍惱地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酒杯。「你該睡覺了。」
「我睡不著,要睡你自己去睡。」她任性地噘著小嘴。
她睡不著?一隻功力深厚的貪睡貓,竟然也會有睡不著的時候?「為什麼?」他試圖探究令她反常的原因。
她搖搖頭,開始覺得鼻頭酸酸的,然後絕望地發現自己有種想哭的衝動。
發現她的眼眶逐漸泛紅,秋知爵原本的怒氣瞬間被不安所取代。「你……」
「你就別管我了,行不行?」她倔強的唇抿成直線。
沉默半晌,他吐出一句話。「如果可以的話,我是真的很想不管你。」只是他發現自己做不到罷了。
可惜她聽不懂他話裡的玄機,難過的情緒湧上心頭。「你能的。放心好了,我不會一直賴在這裡的,我、我……我走就是了。」
走?這個字眼讓他的心瞬間揪成一團,彷彿喉嚨被什麼東西梗住似的,令他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過了半晌。「你醉了。」這是他惟一能接受的推論。
就在他挨近她,想扶她回房間時,她卻像被燙著似的彈開。
她不要他對她好!她不能讓他再靠近自己!她絕不允許自己再被那種感覺迷惑!
知爵還在為她的反應感到錯愕,卻發現她已拖著搖搖晃晃的身子往樓梯走去。
他立刻衝上前去扶她,卻再度遭到她的拒絕。
再度的推拒,讓知爵無法忍受地大聲說:「我只是想幫你!你……」
「如果你真的想幫我,就離我遠一點。」她扶著梯把,無力地說道。
她眼裡的抗拒,徹底地挫敗他的驕傲。
如果說,她的笑容就像蜜糖,那麼,他肯定就是那個養成吃甜食習慣的人。
從來不曾在意過任何女人心情的他,卻發現自己完全無法接受她這樣子的轉變。
「為什麼?」他緊握著她的手腕,眼裡冒著不容錯辨的怒火,「難道……就因為雷烈?」
咦?他……是在吃醋嗎?她的眼緊緊凝視著他,惟恐遺漏任何信息般地解讀那張扭曲的俊容,她原本已被層層冰雪覆蓋的心再度回暖。
「你不是說沒意見?」他現在分明是一副在意到快嘔血的表情。
他瞪大了眼。「你偷聽我們的談話?」原來她都聽見了?那她今晚的所有反常行為都是為了那句話?「你為了這個在生我的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相反的,我很高興。」看著他臉上豐富的表情,海玥突然想惡作劇一下,誰教他害她平白難過了一整晚,「能認識像雷烈這麼好的對象,我還真的要感激你呢!」
「你!」他的臉頓時成了烤焦的吐司,「你真的喜歡雷烈?」
她聳著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也知道的,我一直想找個合適的對象結婚,能多一個可以選擇的對象總是好的。而且,他說的人體紋身好像也挺有意思的,如果我去他的紋身館當模特兒——」
「不准!」他大吼打斷她的話。
那如雷貫耳的聲浪讓她嚇了一大跳。他從來不曾這麼大聲對她吼過的,好勝的她忍不住吼回去。「你那麼大聲幹什麼?」
「我不會答應的。」
「你憑什麼不答應?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偷覷了眼頭頂冒煙的他,她的心裡正暗暗期待著他的「下文」。
微怔的他,頓了一會兒之後,理直氣壯地說:「就憑我是你的主人!」
啥?她努力調勻呼吸,害怕自己會一下子被他給氣昏了過去。
「你不是!」緊握著拳頭,她激動地對著他咆哮,「你這樣子也算主人嗎?你真的是把我當下人看待嗎?從我進來到現在,我又做過哪些一下人該做的事?沒有!什麼都沒有!」
看著她的怒容,他再度啞口。她說的都沒錯,可是……難道這也是她生氣的原因之一?就為了沒事可做?
「好啊!如果你真那麼想做下人該做的事、那從明天開始,洗衣、拖地、煮飯隨便你高興做什麼就去做!」也許他真的是讓她太「閒」了,所以她才有這麼多的精力跟他抬槓。
「那最好。」她賭氣地說,「我還擔心再這樣子下去,我得拿什麼去還債呢!」
他感到有些哭笑不得。怎麼?她還念念不忘這件事?不過,他卻很高興她提醒了他,他們之間還存在著這種難以「了斷」的糾葛。
「那可不是小數目,真要還的話,可能會有點辛苦。」
「耶?」瞪著他眸底閃爍的黠光,她馬上意識到自身的處境居於劣勢。
老是屈居下風也不是辦法,而且她也不希望和他在解決債務後就斷了關係,所以她必須要扭轉「債權人」的地位!
她必須把債還清,同時還得讓他反過來欠她……可是,該怎麼做呢?
「我會有法子的,你等著吧!」對他扮了個鬼臉,她轉身上樓,回自己的房間。
看著她「乖乖」回房的背影,秋知爵的思緒卻依然混亂——他是怎麼了?為什麼這麼在意她?他究竟在緊張什麼?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他對她的在意,已經遠遠超乎他平日的行事準則啊!
難道說……他真的愛上了她?秋知爵杵在原地,久久都無法動彈。
第八章
隔天正好是週末,秋知爵不上班。
一向習慣早起的他,換上居家的休閒服,正打算出門晨跑,順便在回家的時候帶份早點回來,聽阿麗說,海玥很喜歡那家早餐店的豆漿。
當他踩著輕快的腳步下樓後,卻在看見那個站在椅子上擦拭玻璃窗的女人時整個人愣住了。
是海玥?!這個理當還「昏死」在床上的懶貓,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而且她居然在擦玻璃?!他不禁搖頭苦笑。
原來她是來真的?
他緩緩走近她的身邊。「海玥。」
「啊?!」海玥掉頭的同時,一個重心不穩,眼看就要摔了下來。
「小心!」
他火速伸出雙臂,迎接她的「降落」。
「噢!」被「空降物」結結實實地撞倒,他發出了一聲悶哼。
將那條濕抹布從自己剛洗淨的臉上撥開,他睨著壓在自己身上的她。
「你在幹什麼?」
「我在擦玻璃呀!要不是你嚇了我一跳……」看著他被抹布弄髒的臉,她忍不住笑了,「你的臉……」
她該關心的,不該只是他的「臉」吧?她就這樣子緊緊地壓著他,某些敏感部位的貼近已讓他呼吸紊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