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任媜
楔子
又要相親了!這個消息讓海玥樂歪了嘴。
接到老哥海鵬急急如律令的電召，她二話不說，立刻答應了——唷呵!又可以吃大餐了!
她邊吹著口哨，心裡邊回想著不久前看過的那本美食指南，不爭氣的肚子已經被勾引得咕嚕咕嚕叫個不停。
加快腳步來到停車處，她動作利落地牽出腳踏車正準備要回家，踩踏板的動作卻被一道奇怪的聲音吸引住了。
嗚咽的哭聲就從旁邊不遠處傳來——有個女人捂著臉在哭，而她旁邊還站著一個嘀嘀咕咕的男人。
那男人惡臉相向，莫非是他欺負了那個女人?
停頓數秒的海玥，彎彎的眉擠成一團，剎那間，她全身的血管馬上就被那種名為「正義」的基因入侵流竄……噢不!今天不行。
今天的她實在很忙，她忙著要去大吃一頓，忙著要去尋找自己的真命天子……就在她咬了牙，踩上踏板，準備要遠離那個讓她很想伸張正義的場景時，男人倏地拔高的嗓門，讓她的動作再度卡殼。
「你就算哭死，也不能改變什麼呀!反正，我們就是不可能的嘛!」
「嗚……你、你怎麼能這樣子說?我看你心裡根本就是想拋棄我，去娶那個富家小姐……」女人哭得更凶了。
男人更不耐煩了，「就算我真的想娶她，那也沒什麼不對啊!」
「啊?那我呢?我已經有了你的孩子，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
「唉，那怎麼能怪我呢?誰讓你自己那麼不小心的……再說，這種事本來就是你情我願，大家玩玩快樂就好，哪有什麼負不負責的問題?」
「你你……你這個沒良心的混蛋!你該死!」女人氣不過，握起拳頭就往男人胸口捶去。
男人捉住她的手，狠狠甩掉。「你鬧夠了沒有!誰知道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我的——」啪地一聲，男人的話被一記巴掌打斷。
帥!全身燃起怒火的海玥，打從心裡感激那女人轟出的那一巴掌，讓她快要壓抑不住的嗜血衝動多少得以平撫。
「你敢打我？!」男人錯愕之餘，開始發狂了。
他用力揪住女人的手腕，另一隻高舉的手迅速劈落!
在那女人挨了五爪印，捂著臉邊哭邊跑掉之後，海玥就保持著一臉無法接受事實的表情僵在車上——
哇勒!這個臭男人居然敢在她海玥的「地盤」上動手打女人?!
那記巴掌聲和女人痛哭離去的背影，馬上讓她熱血奔騰起來。
老哥對不起……她實在很不想「惹是」，要怪也只能怪那個男人「生非」!
「你這個混賬王八蛋——」海玥使勁踩下踏板，向那男人衝撞過去。
「啊?!你這女人怎麼……」不意身邊突來的攻擊，男人踉蹌跌倒在地。
緊急剎車之後，她抓起車頭一個漂亮的回轉，黑色的輪胎再次瞄準kiss的「目標」——
「你這個神經病!我我……啊——」男人連滾帶爬地逃避不及，手指頭就那麼「輕輕」地被車輪輾了過去。
呼嘯而過的海玥，這才停下來，回頭望了眼那個趴在地上哀嚎叫罵的男人，像確定了什麼似的，滿足地勾唇一笑。
很好，他剛剛就是用那隻手沒錯。
「以後你的手如果還會癢的話，不要打女人，就試試這個方法，很有效喔!」得意地騎在腳踏車上，神氣地甩甩劉海，她帶著滿意的笑容揚長而去，把那個該死的壞男人拋得遠遠的。
海玥笑容滿面的一路飆回家。
這也算功德一件吧?老天爺如果沒打盹的話，不知道可不可以給她一點賞賜……她要的不多，只希望她的真命天子可以早日出現。
雖然她樂於接受可以大快朵頤的相親機會，但每次都是莫名其妙地被她搞砸了，萬一這一次又失敗的話，她還真怕老哥會承受不住打擊呢!
才剛轉入巷子，大老遠的她就看見站在門口「望眼欲穿」的兄嫂兩人。
「我回來——」吱地一聲，才剎了車，一句話還沒說完，她就已經被哥哥從車上給拎了下來，然後扔給嫂子。
如臨大敵的老哥將她與嫂子一起往屋裡頭推去。「福嬸臨時通知說她侄子今天會過來，沒時間可以準備了。」
說到福嬸那個媒婆，海玥可是羨慕死了。托相親的福，跟著到處白吃白喝，又不必為成敗負責。哪像她，每次吃飽了撐著，就得等著領受哥哥嫂嫂無法接受相親失敗的鬼哭神號。
「她侄子?她這次要介紹的是——」搞不清楚狀況的海玥根本沒有開口的機會。
「嘖嘖嘖——唉!」老哥對著她發出一記無限「遺憾」的歎息後，又開始「救火」。「快點!老婆!她這樣子怎麼出門嘛!快幫她化個淡妝，還有梳個頭……還有，記得穿那件紫色的洋裝。」
她的樣子有這麼「不堪入目」，令人「搖頭歎息」嗎?「不要!那件的裙子太長了，我要穿褲——」
「砰」的一聲，老哥以關門的動作表明拒絕海玥的抗議。
直到二十分鐘後，那扇門才重新開啟。
通過「評審」老哥那一關後，她馬上被七手八腳地趕上了車。
彎著腰準備上車的她，倏地皺起眉。那被長裙緊緊包裹的兩條腿，行動起來還真是不方便呢!海玥索性以雙手拉起裙擺，讓恢復自由的腿順利跨進車子。
呼!舒服多了。她才鬆了口氣，馬上聽見坐在身畔的嫂子王雅芹的警告聲。「裙子!」
海玥嘟著嘴，稍稍挪了挪臀，讓長裙再度回到足踝。「我就說別穿這條裙子嘛!很累贅……」從她的表情不難確定，如果現在給她一把剪刀，她肯定會馬上動手剪掉長長的裙擺。
沒人理會她的埋怨，倒是免不了的耳提面命又開始了——
「我跟你說，你這一次可不能再搞砸了，聽說福嬸這個侄子條件好得不得了，人長得體面又有學問，最難得是他個性忠厚老實……」駕駛座的海鵬從後視鏡瞥了妹妹一眼，突地揚高分貝，面目變得猙獰駭人，「海玥！」
啊?「怎麼……啦?」海玥那逐漸倒向嫂子的身體，竟像裝了彈簧似的彈回。
「你敢給我睡著就試試看!」都什麼時候了，她居然還能打瞌睡?雖然這裡到相親的地點只有十來分鐘的車程，但他可不希望老婆幫妹妹精心描繪的唇彩，被她熟睡時流的口水給弄糊了。
「我沒有睡呀。」海玥懶懶地應了聲，才剛抬起手，馬上又聽見哥哥的低吼。
「不要揉眼睛!」幸好他及時發現，否則這會兒遭殃的可能就是眼影。
此時坐在一旁的王雅芹也忍不住笑了，雖然這種戲碼並不陌生。「其實你也不用那麼緊張的，頂多是待會兒再補個妝。」她望了小姑那細緻的臉蛋一眼，由衷地說，「其實小玥的五官很美，即使不化妝也很漂亮。」
「是嘛是嘛!還是嫂嫂比較懂。」乘機撒嬌的海玥馬上偎向嫂子，還不忘為「褲」請命，「哥哥就是太專橫了，為什麼非得要我穿這條裙子不可?穿起來簡直像捆肉串似的。其實穿褲子也沒什麼不好，而且也比較自在嘛!嫂子你說，我穿褲子也很好看的，對不對?」
「是啊是啊!咱們家的小玥穿什麼都好看。」雅芹笑道。
海鵬不置可否地冷哼了聲。要不是為了修飾一下她那種大咧咧的動作，何必大費周折地幫她打扮呢?
「那下次嫂嫂就叫哥別再規定這樣那樣了，讓我自己來嘛!」
還有下次?海鵬聽了差點沒昏倒，他指望的就是這一次了，哪還有下次？!
他們終於在約定的時間內抵達了餐廳，王雅芹和海玥兩人就站在餐廳入口處，等著要和停妥車子的海鵬一起進入餐廳。
「海太太，你來了啊!」一道並不陌生的聲音傳來，正是媒人婆福嬸。
海玥一聽見熟悉的無趣對話，下意識地低下頭。
直到一記陌生的男聲響起。
「海小姐，幸會!」
被嫂子手肘一撞，海玥連忙回了神，在抬頭的同時露出那「蒙娜麗莎」式的笑容——
啊?!怎麼會……是他?!是剛剛慘遭她車吻的那個壞男人!
「小玥，這就是我的侄子……你怎麼啦?有什麼問題嗎?」福嬸的侄子也是一臉驚愕的表情，可見他也認出她來了。
「是她!就是這個女人莫名其妙地騎腳踏車撞我!」他的眼中燃著熊熊怒火。
哇靠?!他居然惡人先告狀?海玥環胸一抱，大聲反擊。「你才是混賬東西!活該撞死你!像你這種無情無義的臭男人，撞了你我還嫌弄髒我的車輪!」
「你、你這個潑婦，沒教養!一輩子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也好過嫁給像你這種沒良心的傢伙，小心將來生了兒子沒屁眼!」
於是乎，一場激烈的唇槍舌劍，如火如荼地展開了。
就在王雅芹和福嬸難以置信的眼神中，福嬸的侄子終究不敵海玥犀利的言辭，悻悻然地拂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