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芙蓉
「鈴歆!」伸手扣住龍鈴歆纖荏肩頭開始搖晃著,龍凌耀不免動怒。
「蘭禧看來確實有理由,但大夫告訴我,在那之後,你昏迷暈厥不是因為驚嚇,是因你也中了毒!」
瞬間,鈴歆從容自若的笑意,被凍結在臉上。
「大夫說,也許你事前服過解藥,而且中毒不深,所以生命無礙,卻因體質虛弱仍受毒物影響,那一夜,我詢問蘭禧結束後,她便讓人發現昏倒在房中,症狀和你相同卻略輕……」
頓了頓,龍凌耀說出決定性的證據。「那天有大夫注意到,原先你留長、染著咽紅花汁的漂亮指甲變了色。」
龍鈴歆別開頭,可凌耀手掌略微施了力,強迫她看向他。
「你將毒藏於指甲,趁碰觸紫玉糕時下毒,連只碰一下的蘭禧也中毒,蘭禧後來說,她確實整晚不適。因為你們倆都沒服下毒,不至於危及性命。」
「……」神色益發黯然,鈴歆幾度欲言又止,最後仍然選擇沉默。
「害人,嫁禍,你有什麼理由這麼做?我一直想不透。從小我看著你,我不認為你會做這種事。先前不願懷疑你,讓我始終找不到問題癥結,平白錯過時機。」
「人是會變的……表哥。」她不是永遠長不大的小女孩,就為了想證明,她丟了她的心,賠了她的人……結果還是失敗了?
「人,一旦看了無論如何都想要的東西以後……就會開始貪心。」
「我苦無頭緒,最後是京裡的名醫給了我答案——毒是西域秘製,深居簡出的你,不可能憑空得到你必有同謀?這種種脫罪說辭和方法,全是那人教的?」
「我不說,表哥也該清楚——你為太子效命,敵人是誰你會不知道?」
「但,他沒有傷害柴冠芳的理由——」猛然住口,龍凌耀鬆開了鈴歆。
「所以並非要害柴冠芳?就算當時柴冠芳不拒絕,想來他也一定會找借口出聲阻止她吃下毒物,而後——他真正的目標是蘭禧!」
好不容易找到部分真相,但凌耀反而更為糊塗。「他想抓走蘭禧?」
雖不明白柴家為何執意對蘭禧不利,可只要蘭禧還受他保護,柴家奸計也無法得逞。眼光不自主降下,落在房裡地上那大片髒污,叫凌耀心頭倏然一緊。
「蘭禧……她人呢?」蘭禧不可能對鈴歆房裡混亂現而不見;沒出面,就表示她不在此處!他要她待
在鈴歆身旁,她不會不從!除非是——
「你對她說了什麼?」
「只是告訴她局勢的利害關係而已。」龍鈴歆苦笑起來,與其說是在回答表哥的問題,不如說她在自言自語,聲音愈發微弱。
「我真的不想害她,那時她若不跟來就沒事了,在他面前,我就是沒辦法不照他的話作……我一定被他下了咒術……不聽他的話,我會死的啊……」
「人呢?你讓她去了哪兒?!」追問著,凌耀甚至不敢猜測蘭禧去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收拾了東西就走了,她說,為了保護表哥和龍家,她不會回來了……」喃喃自語,龍鈴歆開始啜泣,再不肯多說一句。
「糟糕!」之前龍家戒備森嚴,讓柴家就算想硬搶也無計可施,但只要蘭禧離開龍家,就等於是自投羅網,正中奸人下懷!
凌耀完全管不了其他,衝出房間,從閣樓上縱身躍下!「蘭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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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啊——」蘭禧才剛離開龍家沒多久,就遭到攔截,她還沒來的及轉身逃開,便讓人自身後擒住,雙手反捆,唇瓣被搗住,無力呼救。
是誰?睜大驚惶雙眸試圖看清歹徒,可她僅能分辨對方約莫十來人,個個高頭大馬,卻因他們皆身著黑色夜行服,而瞧不見對方面容。
「把你保管的信件交出來,我或可放你一條生路。」
身後那低沉男聲,一時之間,蘭禧想不起來究竟是誰。曾經聽過,但非熟人。她不知所措的拚命搖頭,完全被對方的意圖弄糊塗。
「想裝傻?」那男聲顯得焦急而不悅,最後冷笑威脅:
「以前讓你活著是我爹過於心軟,哼!要你交,你不交,以為這樣我就會罷休嗎?這次拿不回信也罷,殺了你,就不會有任何人找的到證據!」
蘭禧被扼得幾令她窒息,雙眸半掩,在即將要失神之際,腦中卻突然浮現了少爺,那堅強身影告訴她:蘭禧,別忘了……有我在擔心你……
緊閉雙眼陡然睜開,她心中惟一想法是,不能讓少爺多掛心——她不能隨隨便便死在這裡!她猛力朝著對方手掌咬下,讓對方鬆開她嘴唇之後便斷續說道:
「你們……你們就算殺了我……也沒用的……」
力氣將盡,她拚命擠出這句話,是因為對方既一口咬定,她手中藏有什麼東西,她也只能將計就計,撒下漫天大謊,為自己爭取到脫身延命的法子。
「你——難道將東西交給別人了?」被咬疼的手猛甩了下,隨即對方再度制住她喉嚨,聲音更為急迫。「快說,密函究竟在誰手上?」
眼見蘭禧像是勝券在握,露出得意微笑,這廂不免失了分寸,忘了此刻身處大街,深夜雖人煙稀少,喊叫仍有可能引來注意,他厲聲逼著蘭禧。
「你說是不說!」
相仿的逼問場景,安蘭禧頓時明白,此刻挾持著她的人究竟是誰——相國之子柴冠梁!
「放開她!」
一把折扇凌厲飛空而過,狠狠擊向安蘭禧身後,賊人為了躲閃突如其來的攻擊,而放開蘭禧,蘭禧旋即讓來人扯到身後。「一有機會你就快走!」
是李公子!她認出那聲音。他也同樣以黑巾覆面,所以她謹慎地沒喊出李希賢的名字。
「快回龍家,凌耀此時也該派人出來找你了,只要你還在我們這邊,我們就穩操勝算,快走!」
李希賢一雙精明眸子,細細打量著對手逐漸靠攏過來的包圍圈。
十二……不、眼前有十三個人,看來在不遠處暗巷、還有幾名伏兵的樣子。這其實不是什麼問題,難纏的最那位、與他同門修習武藝的柴冠梁!
他們從小認識,如今非得拚個你死我活,狠心殺柴冠梁容易,可卻會因此被「她」怨恨啊!
正因如此,所以他一直無法決定、是否揭露柴家通敵叛國……及至如今,是怎樣也拖不下去了。該來時總是會來,誰生,誰死,現下一決勝負!
「想走沒那麼容易!」既被發現,也必要再裝作不知道「李希賢」究竟是誰,太子違反宮現微服出遊,就算死於半途也怨不得人!
曾經一朝君臣,可為了柴家滿門,柴冠梁不得不下毒手。
既已墜入黑暗,就墮落到底吧!「來人,上!殺了他!」
李希賢再怎麼武藝高強也無法分身,讓其他歹徒困在原地,沒能提防暗巷中,企圖將蘭禧帶走的另一批人。
「呀——」蘭禧尖叫著反抗,卻冷不防吃了一記悶拳,昏厥過去。
「抱歉了。」冷漠女聲在蘭禧耳邊響起,黑衣蒙面女子帶著幾名壯漢,緊接著就要扛起蘭禧往巷子裡撤退,卻遭到凌空飛踢連環攻擊。
「放下蘭禧!」他從壯漢手中奪回蘭禧,緊擁她在懷中。
所有人幾乎異口同聲,喚出那神勇來人的名字。「龍凌耀!」
「糟糕!」論身手,凌耀半分也不遜柴冠梁,面對兩大高手,明白單憑人多勢眾佔不了便宜的柴冠梁,當機立斷下令撤退。
另一隊,領頭的黑衣女子眼見苗頭不對,早自小巷中逃離。
「殿下沒事吧?」抱著懷中佳人,好不容易稍感安心的龍凌耀,這才察覺方才事情的危急。讓殿下出面當標靶,實在不是個好臣民的榜樣。
在他心中,蘭禧是最重要的,其他,都等蘭禧無虞後他才有心神關注。
「沒事。」李希賢皺緊眉頭,視線繞回昏迷的蘭禧身上。「看樣子,最近突厥屢次蠢動的消息,惹得柴家也急了,才會演出當街搶人。」
「難道是陛下耳聞什麼,想清查柴家與突厥的關係了?」
「不,父王還是老樣子,寧願相信他的同袍戰友,不會勾結外敵,也不願相信我這個兒子,執意要見到證物通敵密函,才肯定柴家罪名。」
「蘭禧又……如何呢?她不該會牽扯進來呀——莫非……」凌耀那股不祥的預感又湧起。
「看來我們的猜測可能成真了,柴冠梁想除去蘭禧——她,十之八九是安侍郎的後人,當年那封密謀造反的信件,可能就在蘭禧手中。」
這是龍凌耀最不願聽到的結論。若是這樣,不將柴相國繩之以法,恐怕蘭禧一輩子,都得與柴相國等人糾纏不清了。
「那麼……我們就必須先一步找出密函,送到京裡呈給陛下,告發柴相國的罪行。這次成不成功,關鍵就看蘭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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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三更,甦醒後的蘭禧,端坐床上,捧著少爺為她斟的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