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芙蓉
「看來,護衛大人是不肯交出公主了?以你們這樣的傷兵陣容,你以為能抗拒得了我嗎?」他還真是讓人給看輕了。「你可知道我是誰?」
「我管你是誰?贏的人才有資格說話!」她怒火上升,衝動性格開始發作。
達奚齊德唇邊不免浮現淺淺笑意。生平罕見敢如此頂撞他的人,呵,有意思。
「沒想到你們竟然有膽子敢反抗?很好,要是全然不掙扎的話,還真讓人懷疑晨星公主是否有那和親價值。」
「旗主!」弓月國的士兵眼看二王子被人攻擊,也跟著抄出傢伙準備護主;卻見達奚齊德難能可貴的沒有動怒下令開戰,而是舉起手,要弓月國士兵按兵不動。
被這位少年護衛一激,達奚齊德決定奉陪到底。
「沒關係,誰也不許干涉!我們就來單挑一場,誰勝了,公主就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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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大伙先喝杯茶,暖暖身子解解渴吧。」小雨慇勤地端出茶水。
「謝過姑娘。不好意思,方纔的乾糧能否再來一點?」前排坐在沙堆上的天朝士兵,回過頭討東西吃。
「說真格的,他們兩個還打算要打多久?」隔壁的弓月國士兵以極為彆扭的天朝語問道。
一兩個時辰過去,原先瀰漫在弓月國與天朝兩隊人馬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早已不再,士兵們由最初的彼此提防,逐漸將心思完全放在這場難得一見的競技上頭。
原先是針鋒相對的維護自己主子威風,到後來卻變成了互相比手畫腳的為彼此主子吶喊加油,甚至最後暗中佩服對方主子的高超本事。
所有人都因為眼前的過招太精采,而完全忘了還有正事待辦……
「怎麼了?隊伍停在這兒做啥?」自始更終,都在行列尾巴另一頂轎子中呼呼大睡的天朝特使張大人,聽到外頭鼓噪喧嘩的聲音,總算清醒過來。
才走出轎子,排開圍觀眾人一看,下免瞪大眼睛。
「公主……他們在做什麼--喔,我的天,那位不是達奚旗主嗎?」
弓月國狼主麾下,深受狼主信任,執掌兵權的三大家族,分別是虎旗達奚家、豹旗昂真家與狼旗步六孤三家,三家族長甚至擁有繼承狼主地位的資格。
現今弓月國狼主達奚齊義便是出自達奚家,加上達奚家現任族長達奚齊德擁有二王子稱號,集弓月國所有榮耀權力於一身的,莫過於他們兄弟倆了。
而讓張大人驚訝莫名的原因,則是他看到來自天朝的公主,竟然正和達奚齊德大打出手。慘了,惹火二王子,萬一他認定天朝沒有誠意相親,這下槽了嗎?
「別--」才張口想出聲阻止這場亂戰的張大人,卻冷不防讓旁邊飛來的一塊大餅給堵住了喉嚨。
「別吵,大家都照規矩坐著,晚來的到後面站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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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還真出人意科的棘手。」元鳳棲在心裡暗忖。她錯估這名講話有點兒輕浮不正經的青年了。果然,他也不是隨便誇嘴的。
不論她如何猛力地左突右刺,每一個劍擊都讓他輕易擋下;可面對他閃電劈砍過來的彎刀,她卻只能有驚無險的閃過。
而且,最讓她吃驚的是,自己在氣頭上,已是卯足全力朝他進攻,這青年卻依舊不慌不忙的從容閃躲,看不出他臉上有幾分為難。
實力之差,一目瞭然。她已經因為身子過度緊繃出力,而感到手腳酸疼僵硬,但他仍然生龍活虎的,就像剛開始打鬥時一樣有精神。
嗚嗚嗚……她怎麼會傻到去挑釁他呀?
「還不認輸嗎?護衛大人?」達奚齊德不免為這少年的努力給予了一個稱許的笑容。雖然缺乏些歷練,不過,能與他過招到如此程度,也實屬難能可貴。
「誰要認輸?」她咬牙切齒的自緊閉雙唇中迸出這四字。
可是,事到臨頭,自己的莽撞換來這場決鬥,瞧旁邊大伙看得目不轉睛,天朝老督統還帶著士兵們為她拉起布條加油打氣,要她現在認輸,她拉不下臉。
而且,他那彷彿勝利已然在握的欠扁笑容,就是讓她一心只想打擊他的驕傲,死鴨子嘴硬的不肯先低頭。
再說,他說他來搶婚,要是她輸了,不就沒辦法嫁給那弓月國狼主了嗎?
這……她實在輸不起呀!
「鹿死誰手!還不知道--你少得意忘形!」全身上下,她也只剩一張嘴巴還在逞強。
兩人週身刀劍交鋒的清脆聲響不絕於耳,她不肯停下,而達奚齊德也沒有收手的意思。
元鳳棲不免有些急了。怎麼辦?她怎麼會遇上這麼倒楣的事呀?想認命嫁個人也有這麼難嗎?
她偷偷瞄了眼英武的他,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
搶婚……他沒事冒犯天朝和弓月國,橫搶公主做啥?
既是搶婚,那他……是要搶她回去當他的妻子?難道他……喜歡她?怎麼會?他們從不相識呀?
不知怎的,她腦中思緒亂轉的結果,便是胸口像有道火焰突然竄出,將她一顆心燒得怦怦亂跳。不可能的,這世上不會有這麼荒謬的事。
可是,不這麼想,不然要如何解釋他來此的目的--
「唉啊!」元鳳棲驚叫起來。
她一個疏忽,便讓自己露出破綻;在承受他一擊的同時,她沒能持好寶劍,有些鬆開手;而他並沒有錯過那當口,巧妙一翻手腕,將她的利劍逼落地。
達奚齊德輕笑,將彎刀搭上元鳳棲頸邊,冰冷的觸感擊潰她的執著。
「好了,你輸了,把公主交出來吧。」玩也玩夠了,身子也好好活動過一番,達奚齊德看苦眼前咬唇低頭不語的少年,他忽然起了像在欺負弱小的罪惡感。
「這只是個形式,別太執著勝負了。輸給我本來就是應該的,能贏才稀奇。你也用不著這麼難過。」
奇妙的,對於這個倔強少年,達奚齊德難得的多話起來,看到他那一臉挫敗沮喪,達奚齊德就忍不住想說點什麼。
「什麼形式不形式的?」她沒好氣地抬起頭,覺得他安慰人的話,怎麼反而只叫她滿肚子升起無名火?
「搶婚是咱們弓月國的習俗,新郎搶得新娘歸,你可千萬別說你不知道哪。」收刀回鞘,他改以雙手抱胸,一臉興致盎然的看著元鳳棲。
這位護衛大人怎麼表情變得呆滯了?
「我……」她錯愕的一時做不出反應。
這個……爹呀,娘呀,皇上呀……怎麼從來沒人告訴她這些呀!
那麼,難道先前來了三批人馬攻擊她,為的是……為的是照習俗搶她回去?
而她猛力打、死命踹、揮刀砍、拿箭射,趕跑一堆人,自己奮戰得那麼辛苦、那麼投入,差點累死她,結果--全是做白工?
看這青年帶來正式華麗的龐大陣仗,迎風飄蕩的旌旗上頭那圖樣,忽然叫她看得有點頭昏眼花……這麼說來,確實有點眼熟。
出發前,好像有宮中來的先生,教過她什麼東西……虎、狼、豹……她忘了。
她渾身驟起寒顫,覺得自己是不是又闖了什麼禍?自個兒默默囁嚅:「我、我還真不知道……」
要命,她沒先探清楚,還拚命抵抗,差點就錯過了來「接」她的陣仗。
還好發現得早,趕快讓人家帶回去。她努力擠出一抹笑,準備與他談和。
「我說,這位護衛大人可千萬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咱們弓月國的習俗。連這點風俗都沒有事先探聽清楚,想來,貴國相親的誠意也實在令人質疑呢。」
他的話,將她正想以「不知者無罪」當借口找台階下的計畫,完全堵住。
完了完了,現在她願意跟著人家回去,可人家好像不要她了呀!
「這、這個……」她左支右絀,為之語塞。幾乎慌得喘不過氣看向他,卻發現他那笑容雖然極為迷人,但卻笑得很邪惡。
他明知她不知情,還要叫她難堪?
「當、當然不是,我當然知道。這種小事,我哪可能不知道?」就是不想屈服在他之下,衝動脫口而出這番話時,她真想咬掉自己舌頭。
她明知現在說錯話,再惹惱這位前來迎親的青年特使,說不定會搞砸了這門親事,但她就是沒辦法克制自己,不願懾服於他,不願讓他看輕。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將弓月國派來搶親的三支人馬擊退?」他好整以暇挑眉問,有意看這少年能倔傲到何時。
「因為我只是、只是想要入境隨俗,所以才會抵抗到底的。」
她一咬牙,轉念一想,再怎麼說,她也是由皇上賜封的公主,三代以前也是皇家人,要擺譜端架子,誰不會呀?
無法化解眼前僵硬局面,她一被逼急,管不得三七二十一,要挽回劣勢的唯一方法,就是得將她反抗搶親這事說成是應該的。可是,要怎麼說才好呢?
「雖然是搶親,弓月國卻派遣那樣不成才的隊伍來搶,這難道不是不把我朝放在眼裡?怎麼,弓月國只有這點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