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惹「火」上身

第19頁 文 / 采蒔

    他眼底閃過一抹驚惶,只是一瞬間,但她就是清楚看見了。

    「稍早我曾打電話找你,李薇接的。」

    她其實很想問,李薇是否跟她一樣,有一把同樣掛在心形鑰匙圈上的備份鑰匙。

    「我已經好幾天沒回去了。」他沉著一張臉說。

    「她一直住在你那裡?」心上的怒火像水波一般在她心頭漾開了。

    「她連人帶行李地搬進來,我不忍心趕她出去,她在台灣已經沒有家了。」就算明知她會生氣,他也不想對她說謊。

    心軟是沉淪的開始,這事實是否也意味著只要李薇不搬走,他們就繼續糾纏下去?或者他們這幾天也上床了?兩個曾經有過肉體關係的人,難道還能平安無事地睡在一起?

    莫芷頡一顆心頓時絞痛了起來,又好想狂笑。

    「所以,你就順理成章繼續與她--同床共枕?」她本來是想說「上床」、「做愛」之類不堪的字眼。

    「你別這樣扭曲事實。除了妳看見的那個吻之外,我們沒有再進一步的關係了。那天晚上我把床讓給她睡,自個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想著該如何向妳解釋我和李薇之間的關係;之後,我就住進教職員宿舍裡,再沒回去過了。」

    他住進教職員宿舍的事,她一點都不曉得,可見他們最近疏離得有多嚴重。

    「你真的一點都不愛她了?」莫芷頡開始相信這個可能性。

    「如果她沒回來找我,也許我還對她存有幾分依戀,那是混雜著太多的愛與太深的恨所造成的一種不甘心的情緒反應;然而,再見到她,我彷彿得到了重生的機會。我發現自己真的從那種劇烈的傷痛中走出來了。以前,我從不對任何人講我和李薇的事,那是因為傷口太深,只要稍稍碰一下,我都覺得痛得不能自已。現在不會了,傷口早已結痂、掉落,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疤痕,叫做記憶。」

    莫芷頡封閉的心終於透進一道陽光,在明崇抽絲剝繭的掏心懇談之後,她已經漸漸可以相信,也許他真的已經不再愛李薇了。

    「你那個晚上為什麼要吻她?」既然要問就一次問個徹底,她心眼的確小到連一個吻都無法釋懷。

    許明崇沉默了半晌,似乎在思忖著要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之後,他的視線停留在她臉上許久。四周的空氣都凝住了,他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莫芷頡快要沉不住氣開口問:你沒話說了吧?他突然傾身向她,朝她的唇狠狠烙下一個火熱的吻。

    莫芷頡忿然地想推開他,隨即又教他緊緊地摟住身體,讓他強吻了好一會兒,他才心滿意足地放開他。

    最後,他瞅著她泛紅的臉蛋,氣定神閒地說:「是她吻我的。」

    他這麼做只是在告訴她--要想吻一個人時,未必是在兩情相悅的情況下;他不需要經過她同意,就可以吻她的不是嗎?

    第九章

    李薇果然沒有那麼好打發。

    許明崇不回去,她就到學校找他。有時他在上實習課,她就大剌剌地坐在一旁旁聽,漂亮的她讓整個土壤系瞬間沸騰了起來。

    許多人都在猜測她的身份,更多人嗅出她和許明崇之間那種曖昧不明的氣氛,一些不堪的耳語正流傳著。

    李薇聰明地不再找莫芷頡下手,但她似乎想讓許明崇在繫上也待不下去。

    莫芷頡不知道她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原本對她還存在的一點點同情心都灰飛煙滅了。最後連王老師都出面要許明崇把事情處理好。這樣的事對整個繫上的影響層面很大;更何況連其它研究室的老師也頗有微詞了。

    莫正頡對這件事只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她完全幫不上忙,只能看著許明崇為了這件事,一天比一天憔悴。

    她只能關起耳朵不去聽那些不堪的流言,像駝鳥似地躲起來。

    一個週末的午後,她在系館的頂樓看陳志偉種蘭花,這是他最近迷上的休閒活動。

    系館的頂樓正好有一間用黑網搭成的溫室,經過主人林老師的同意,他就在裡面種起了蘭花。從一開始的兩三盆,到現在的二十幾盆,他越種越有心得,還口口聲聲說畢業之後要專心養蘭花。

    看他專心地種蘭花,是一種單純的幸福。

    她終於明白陳志偉比她更懂得生活,他會轉移注意力,讓自己不鑽牛角尖,也讓日子過得更多采多姿,這些都是她無法做到的。

    她坐在水泥圍牆上,放眼望去,櫛比鱗次的高樓大廈坐落在這個城市的邊緣地帶,繁榮卻又令人不安。

    「妳別坐在那裡,很危險的!」陳志偉邊松土邊喊著。

    「跳下去,怎麼樣?」她沉沉地問。

    陳志偉這下才認真地看她。

    這一個多月來,她整整瘦了一圈,原本粉嫩粉嫩的臉頰也長出一顆顆觸目驚心的痘子;飛揚的神采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過多的沉默。

    有時,她整天都說不到幾句話。

    「妳要跳,我奉陪!」他走到她身邊坐下。

    若是更早之前,他一定會說:「要跳就跳,沒人會拉妳;要是勇氣不夠,我可以推妳一把。」

    但現在,他已經看不到她的內心世界。也許,她是真的想跳,他怎麼能讓她跳下去?

    「兩層樓高,會不會死掉?」她認真地問。

    「死翹翹的機會不高,但半身不遂的機率不低,活著只會更痛苦。」他搓著手上的泥巴。

    「我在想,如果我死掉了,事情會不會變得比較單純。」她的眼神空洞,像一縷幽魂發出只有自己聽得懂的囈語。

    「妳死了,事情會更複雜,會有兩個男人為妳守活寡。」他半開玩笑地說。

    一個是他,一個是許明崇。

    「那麼,我走好了,走到一個沒有人找得到的地方,再也不管這些事了。」

    她的心情已不是絕望二字可以形容。

    看她那麼痛苦,他卻想不出任何一種安慰她的方式。

    如果她愛的人是他,他絕對不會讓她受到一絲絲的委屈,哪會像許明崇放任一個女人在身邊造反卻無計可施。他為小頡感到不值,卻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做。

    「志偉,借我抱一下好不好?」她轉過頭看他。

    陳志偉怔愣了幾秒後,伸出手攬她入懷。

    第一次摟著她柔軟的女性身體,他的內心卻只剩下悲傷和更多的不忍。

    當她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胸膛時,卻覺得明崇已離得她好遠……她默默地流著淚,懷疑淚水是否會有流乾的一天?

    等淚水流乾的那天,人是否就可以免除七情六慾之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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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芷頡下了課,走著走著就來到許明崇的教職員宿舍。抬起頭看見他那一方明亮的窗口,她卻只在樓下來回踱步,沒有什麼目的,也不知道自己能有什麼目的。

    一種孤單寂寞的情緒困擾著她,她不知該找誰說去。

    她知道明崇最近的情緒很低落,但除了等待之外,她還能做什麼?

    一點星子般的亮光,在大門敞開的同時閃了一下,然後在黑暗中走出一個人影,她無所遁形地立在原處。

    沒想到他會下來,是正好要出門還是特意?

    她瞄了那扇亮著燈的窗口,不像是要出門的樣子。

    「既然來了,為什麼不上來?」他問。

    她站在路燈下,望著他手中的星子。最近,他似乎抽煙抽得更凶了。

    他走到她身旁,很自然地攬住她的肩,帶她走進大樓,走進另一個讓她感覺陌生的世界。

    他的房間仍然整齊清潔,一如他的人。

    隨意瀏覽後,她發現他書桌上擺著一張她的照片。是那次去合歡山賞雪路上拍的,背景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那時她臉上漾著甜蜜的光采,任誰都看得出是一個熱戀中的少女。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她將視線調回他臉上,淡淡地問。

    「我在窗口看見妳的身影,妳來了卻不上來找我,妳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

    他臉上慣有的迷人光采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黯淡的疲憊。

    「我不知道該不該在這時候來增加你的困擾。」

    她也弄不懂她現在該扮演什麼角色才恰當。

    「讓我看看妳,」他心疼地捧著她的臉。「都是我害妳變成這樣的。」

    儘管再心煩,他仍沒忽略掉她近來的變化;她和他一樣都在承受李薇所帶來的精神上煎熬,怪只怪他狠不下心來趕她回加拿大。

    「我該怎麼辦?與其三個人都痛苦地耗著,不如我離開好了。」她覺得自己愛得好累。

    「妳不要這麼傻!怎麼說我都不會讓妳離開我,更何況李薇不見得還愛著我,也許她只是不甘心而已。給她一些時間,她自己會想通的。」

    對於一個已經成為過去式的女人,他對她仍有情分在;他不想在這時候將她逼入絕境,所以才會自己承擔下她近來種種不當的作為。

    「明崇,我不想要給任何人壓力,但是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解決方法:難道你真的要眼睜睜看著李薇毀掉你的大好前程?你卻不作任何響應?」她除了心痛之外,還有更多的不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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