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沈葦
「我答應你,我會找他出來談談。」龍澤麟心疼葉水心飽受情關折磨,難怪她無法開懷大笑。
「好好睡一覺,別想太多。她再不好好休息,身體會吃不消的。
「我睡不著……」葉水心淒然一笑,原來前些日子得以安眠竟是因他夜夜出現。可悲啊!她注定一生要飽受魅影糾纏。
「可以的,有我在。」龍澤麟柔聲道,快速點了她的睡穴,讓她陷入沉睡中。
他可以確定柳少昊對她仍是餘情未了,如果不愛她,怎肯浪費氣力搶先救人?不過他還是會找柳少昊談談,看他究竟存的是什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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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澤麟以答謝柳少昊救妻為由來到鏡湖山莊。儘管柳少昊對龍澤麟頗為反感,仍是來到了大廳。
攜禮到訪的龍澤麟不免先客套一番,由柳少昊的人品到鏡湖山莊的格局,說得天花亂墜,簡直快把柳少昊奉為神祇。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柳少昊捺著性子聽龍澤麟拍馬屁,心裡倒把他罵了個夠。
拉拉雜雜說了一大串,龍澤麟總算停下來喝口茶喘口氣,藉機偷偷觀察柳少昊。柳少昊比他所想的沉穩許多,聽了他方才—堆言不及義的話,連眉頭不皺一下,好似聽得十分專注,至於內心是怎麼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柳少昊敏感的發現龍澤麟「不懷好意」的目光,不動聲色地靜待下文。他就不信自己會鬥不過小頭鏡面的龍澤轔。
「賤內『多次』承蒙柳莊主相救,在下今日特別攜上千年人參以表謝意。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望柳莊主笑納。」龍澤麟獻上錦盒。
柳少昊佯裝沒聽見「多次」二字,禮貌地回絕,「龍公子客氣了。柳某不過是湊巧路過,舉手之勞救了尊夫人,龍公子毋需多禮,柳某萬萬承受不起。」
照現說來,他跟葉水心算「第一次」見面,為何龍澤轔會說多次?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不,柳莊主才是跟龍某客氣。抑或是柳莊主看不上這人參?」
答對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柳少昊故作喜悅的收下禮物。麻煩!多了棵人參礙他的眼。擺在屋裡嫌佔地方,丟給廚房的街兒吃,恐怕連狗兒都不屑吃。
若不是為了水心的幸福著想,他會找個名目痛打龍澤麟一頓,以報龍澤麟未曾待水心,再娶一妻入門之仇。
老奸巨滑的傢伙!龍澤麟可確定柳少昊清楚的聽見他所強調的「多次」二字。看來他得以全副精神與柳少昊過招,逼他正視對水心的感情,以解救為情所困的水心。
特別趕來的秦子潛聽他們兩人你來我往客套了半天,差點夢周公去也。直爽的他按捺不住,大剌利的質問龍澤鱗:「龍公子,你的二夫人如脫了韁的野馬是眾所皆知的,可那大夫人怎和二夫人如出一轍?她不是系出名門嗎?」
最教他生氣的是,大哥的眼眶還殘留昨日葉水心所留下的記號。堂堂一名大俠竟被弱女子偷襲,說有多丟臉就有多丟臉。真不知龍澤麟平日是如何管教他的妻子們的。
柳少昊瞟了秦子瀚一眼,示意他別多言,秦子瀚識相地閉緊嘴巴,不敢觸怒他。
該死!他怎麼這麼大嘴巴?!秦子瀚恨不得馬上把自個兒的嘴摑得紅腫。大哥之所以不想談,全是因為不屑與小女子斤斤計較啊。
殊不知柳少昊氣的是他污蔑了美好的葉水心。
一個是彩風,一個是烏鴉,唐舞蝶哪夠格與葉水心相提並論!
「我的大娘子性情如月光般柔和,非秦大俠所言欠缺家教。昨日她不就是無辜的受害者?」龍澤麟反駁。至於唐舞蝶在外的行為,他不予置評。總不能要他口是心非說唐舞蝶的好話吧?他可不想遭天打雷劈。
「她明明……」秦子瀚急著舉出例證。試問有哪家名門閨秀會女扮男裝到外頭閒逛,甚至對男人拳打腳踢來著?
「子瀚,你是否該去巡視旗下的產業了?」柳少昊十分溫和的詢問秦子瀚。
「是!龍公子,告辭。」秦子瀚心不甘情不願地退下。他好不容易找出有力證據,卻觸怒了大哥,不該啊!
龍澤麟勉強忍住笑意,柳少昊真的很在乎水心,否則怎會容不得旁人道她是非?
確定秦子瀚走得夠遠,聽不見他與柳少昊的談西後,他戲劇性的長歎口氣,「秦大俠所言非差,水心近日的行為是有點怪異。」
「龍公子有沒有想過,尊夫人行為舉止反常,極可能是因你再娶妻入門所導致的?」柳少昊忍住心痛,為愛人請命。
「不,柳莊主猜錯了。不怕你笑話,我老實說,我懷疑水心的改變與她那舊情人有關。我猜那人出現了。」龍澤麟邊說邊觀察柳少昊的反應。
「哦?你如何得知尊夫人有舊情人?又如何確定那人已出現?」柳少昊表面上鎮靜如常,可內心卻是焦躁不安。當時的愛戀他隱瞞得極好,不應有第三者知情,究竟龍澤麟是從何得知?難道是水心親口向他坦承?不,她沒那麼笨。
「是水心親口告訴我的。」龍澤麟一句話證實了柳少昊的猜測。
柳少昊黑眸閃了閃,強作鎮定。水心太傻了!同龍澤麟道出事實,龍澤麟便會認定她是淫婦蕩娃,豈肯痛她入骨?
「那次的愛戀傷她極深,如今那人再度出現,她很怕會再次受到傷害。」回想昨日地那楚楚可憐的面容,連老天爺見了都會為之動容。
柳少昊沉默不語,臉色晦暗,內心苦澀、刺痛,他也不想讓她知曉他回來了,所以盡量不出現在她眼前,沒想到千躲萬躲仍是躲不過,她還是知道了,而他又該死的傷害了她。到底他該怎麼做,對兩人才是最好的?
「所以她要我來問你……」龍澤麟將他毫無掩市的痛苦表情一一看在眼底,忽然憶起曾聽人說從未有任何事、任何人能令柳少昊牽腸掛肚。他們錯了!其實柳少昊的內心長久進駐著一個女人,一個旁人無法取代的女人。
「問我?!」柳少昊失笑,「我跟她不過是有過—面之緣,她能有啥事問我?」為了愛人的幸福著想,他死都不能承認自己正是龍澤麟口中的舊情人。
「是不是僅有一面之緣,你我心知肚明。她要我問你,你到底想要什麼?是否要她的命?如果是的話,她隨時可以給你。」帶到了水心的話,他就不信柳少昊還能如老僧人定般無動於衷。
龍澤麟的話如同一把大刀,把柳少昊的心狠狠的分割為兩半,痛得他無法再掩飾自己的心情。
「她居然不想活了?天啊!我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他腳步踉蹌到晃到龍澤轔身前,抓著他的雙肩,「回去告訴她,好馬不吃回頭草,我不會糾纏她,也不會再出現在她面前,請她安心的過完下半輩子。」
他錯了!錯得離譜。他不該回來的,差點他就害死了極力想保護的人。
「如果真愛她,就不該放手,要緊緊抓住她。」龍澤麟頗不諒解。柳少昊說的是什麼話,好馬不吃回頭草?明明饞得很。
「誰說我愛她?!我根本沒愛過她,沒為她動過心!」柳少昊暴跳如雷,指著龍澤麟的鼻子厲聲道。
龍澤麟冷哼—聲,假如柳少昊沒愛過水心,他甘願把送給柳少昊當椅子坐。柳少昊眼底那露骨的愛戀、憐惜與歉疚皆沒逃過他的眼,他的否認不過是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三百兩。
「你們兩個真是心有靈犀,她也矢口否認猶深愛著你。我不懂你為何執意不行承認你的愛,可我知道,若你不愛她,就不會夜半送藥,讓她早日慷復。」乾乾脆脆說出「我愛你,三個字不是很好嗎?所有的問題皆可迎刃而解。
柳少昊深吸一口氣,平定急躁不安的心緒,冷冷扔下傷人的五個字:「我不要她了!」
龍澤麟被徹底的打敗了,氣餒得想撞牆。他口才不夠好嗎?不然為何他說得口沫橫飛,仍無法打動柳少昊的鐵石心腸?
「阿福,送客。」柳少昊喚來守在門外的僕人。
「你確定要我把話帶到?」龍澤麟做最後的確定。
「沒錯。」柳少昊說出違心之論。就是因為愛她太深,所以他無法冒險讓她待在自己個兒身邊,情願讓她嫁人,置身於安全之地。若自私地留下她,當天山老怪來襲時他無暇顧及,而令她慘遭毒手,那將會是怎樣的光景?唯一肯定的是,他不會獨活,他無法獨自生活在這個沒有她的世界。
「龍公子,請。」阿福有禮地說。真是冥頑不靈!龍澤麟氣得甩袖而去。
第四章
風冷霜寒中,鏡湖已凍結到可供人駐足儀。柳少昊閉上眼,以手背於背後,心中一片空茫。北風呼嘯而過,夾帶著刺骨寒氣,如化石般的人影倏地睜開眼,拔出腰際的佩劍,往上一躍,凌空飛踢,劍尖挑起雪花,以內力把雪花送到枯枝梢。不消一茶的光景,所有的枯枝好假借開滿了梅花,煞是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