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我可以愛你嗎,弟弟

第21頁 文 / 森田呆子

    愛上一個人很難,要忘了她更難,男人在心底反覆自問,到底是忘不了她,還是忘不了那杯分手前加了淚水的咖啡。

    情人的眼淚特別珍貴,晶瑩剔透的多情淚水一旦落入了無情的黝黑咖啡手中,無非是部人倫大悲劇。

    加了淚水的咖啡不但苦而且酸,雖有曼特寧的香醇,卻少了藍山的靈魂。

    男人的記憶頓時回到過去,眼前的女人哭例在吧檯上,而他臉上淚淚而下的濃稠液體,染紅了一身的白襯衫,記憶中的巴掌沒有摑在女人的臉上,只是輕柔握住闖下大禍的手,貼在他受傷的臉頰。

    牆上的時鐘敲打著十二下,吧檯前,女人與貓一起消失,就像灰姑娘的南瓜馬車。

    男人緩緩步出酒吧,女人奪走了他的魂魄,留下令人無限懷念的空間。人的記憶不能抹滅,過去亦無法重來,他只能喝著加了淚水的咖啡,一天一天的過。

    貓永遠無法取代狗兒在男人心中的地位。

    原來狗兒是東用來形容暗戀多年的女孩,貓則是想把東佔為己有的小柔。還好我的資質不錯,否則很難看懂東的文章,如果這篇文章讓浩銘看的話,他肯定會看不懂。唉!因為東平常就很悶,很悶的人說話都沒人聽得懂了,寫的文章怎麼會有人看得懂嘛!

    打從東接到兵單起,便擔心隔壁班的女孩會被圍繞在她週遭的愛慕者追跑。他反覆在心裡演練了好幾次,打算在女孩的住處製造個出奇不意的偶遇,並鼓起勇氣向女孩表白。

    面對東突如其來的告自,女孩帶著驚愕的表情看著東,面有難色杵在原地不發一語,回答東的是較慢走出公寓的男人。

    當下,東完全明白了,原來心目中的純情女孩,早就有了同居多年的男友。

    男人與女人最大的不同,便是承受失敗的能力差異頗大,別看男人總是一副洋洋灑灑、不在乎的模樣,失戀後喝點小酒,努力把渾沌的腦袋強灌成一灘死水,酒醒後一切將恢復正常。

    其實不然,男人是種連失戀都要裝出很帥的動物。男人的淚水總在沒人的夜裡落下,連哭都還要挑時間,未免太過矯情做作。

    東的暗戀開始得很早,結束得很倉卒,一個從未在我們面前曝光的戀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夭折了。而他的療傷期出奇的長,直到小柔的出現讓東的愛情出現了一線曙光。

    他一直想把腦袋中屬於女孩的回憶刪除,多出的記憶體可以裝得下與小柔之間的所有記憶:可惜,記憶體的空間是空出來了,想裝下的卻不是小柔。

    有些愛情可以輕易被取代,有些人卻永遠忘不了。

    小柔知道東心裡有個永遠無法進駐的區塊,她深惡痛絕每個踏入東內心禁地的女人,我犯了小柔的大忌,因為不自覺之際我一腳踏了進去。

    趁護士送來晚餐後,東離開病房到頂樓抽煙,氣象報告最近有個颱風快要形成,遠方的雲被強風席捲過來,雲移動的速度比平常快上好幾倍。

    東明天就要出院了,跟他分離在即,我一直醒不過來,跟東的緣分將到此為止。倘若始終沒有起色,我的魂魄無法離開肉體,遲早要老死在這間醫院裡。

    歌劇魅影的故事大家都聽過,醫院魅影的故事即將開演,由不暢銷作家森田呆子為您搏命演出,我想票房一定會很慘。

    東把即將燒盡的煙頭熄滅,往旁邊的垃圾桶中一彈,煙蒂像溫馴的女人乖乖進房去。

    看見東煩惱的模樣我於心不忍,他大可不必這樣,不必覺得對我有虧欠,就算以後不再來看我了,我也不會怪他。

    愛情下就是這樣不會讓你有時間準備,凡事都準備好所迎接到的絕不會是期待中的愛情。

    東突然爬上圍牆站在醫院的最頂端,身軀因狂風而有些傾斜,他瘋了嗎?想證明什麼?

    體驗瀕臨死亡的感覺嗎?

    啊——我原本漲滿空氣的肺瞬間被抽得精光,有種無法呼吸的缺氧感覺,車禍之後身體一直都飄飄然的,頃刻卻湧上了一股即將失去生命的恐懼。

    想吶喊、想掙扎,但全身插滿了管動彈不得,再不給我氧氣,我就要斷氣。使盡吃奶的力量睜開雙眼,小柔正在動我的維生儀器,儀器發出:「嘩!嘩!」的抗議聲。

    我高舉的左手想遏止小柔的謀殺舉動,眼球卻因缺氧而爆出眼眶,媽的,等我出院一定要整死這個女人。

    小柔感覺有個背後靈不斷朝她的脖子吹氣,一回頭睹見病床上面目猙獰即將斷氣的我,瞪著變種金魚般凸出的眼球,死命瞅著一級謀殺等著坐牢的她,嚇得膽子原本就不大的小柔倏地拔腿逃出加護病房。

    我做人一定很失敗,否則小柔怎麼會想置我於死地呢?

    護士見到我猛翻白眼,趕緊招來正在茶水間摸魚的主治醫生,還好這次不是找那個愛泡妞的蒙古實習大夫,一度擔心沒死都被他醫死。

    醫生的拇指與食指一撥,眼皮聽話的上下分離,他拿著手電筒對著放大的瞳孔來回照射。

    幫幫忙,人都醒了還照個什麼勁?刺眼的光線弄得我雷射過後的眼睛差點被搞瞎了。

    「狀況不錯,生命跡象穩定,如果沒有什麼異樣,觀察兩天可以轉一般病房,不過呼吸器,心電圖怎麼全被動過?」醫生不解的望著散落一旁的導管。

    「會不會是她快醒來時掙脫掉的。」年輕護士隨便找個理由搪塞。

    最討厭這種不用大腦思考的女人,像年輕護士這種無胸又無腦的女人,有越來越多的趨勢,但這種女人在男人堆裡還挺吃香的,因為有胸又有腦的女人越來越少了,男人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這種女人總會讓我想起陳小文,那個尖嘴猴腮狂戀浩碩的女人,沒辦法,一旦被我討厭上的人,印象就很難能改觀,結論,千萬別得罪上了年紀的女人。

    出竅的魂魄經小柔的一番折騰後,與肉體合而為一,以後我不能再四處遊蕩了,當然也不能躲在一旁偷聽別人如何罵我了。

    唉!可惜小野貓不知道我住院一事,否則一定會把認識我之後,衰運連連一事賴到我頭上,說什麼都要保守秘密,絕對不能讓她知道。

    東得知我的狀況好轉後,趕緊來到加護病房。望著東著急的表情,我很想開口安慰他:

    「東,我沒事。」可惜口中插著管使我無法開口。

    東露出焦慮的眼神注視著我,在我耳邊輕喚著:「是我,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我好想起身抱住他,緊緊的擁著他,靠在他懷裡對他說:「我好想你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麼想你。」

    「快點好起來,我帶你去帝維納喝咖啡。」東出言誘惑我。

    他很聰明,男人只要聰明就成功一半了,東知道我喜歡喝咖啡,也知道我常去買豆子的咖啡館,一定是浩銘告訴他的。

    上次去買豆子的時候石板說下周要搬到附近不知現在店搬了沒?那天我問老闆是否有新店的名片,老闆回我:「只要眼睛沒瞎,一定看得到新店面。」

    我喜歡到帝維納喝咖啡。這間店距離我家很遠,大約有十公里吧!

    原本絕對不會發現這間店的,畢竟它實在太偏僻,跟我家同樣位於鳥不生蛋,公車不會到的山區。

    某天加拿大夫妻的弟弟帶著女友斤裡迢迢來要我帶他們去帝維納。這間咖啡館位於一般住宅區中,外頭不甚顯眼,也不特殊。不像陽明山上有些花茶店或者咖啡館,外頭總會令人想人內一探究竟的衝動。

    推開掛著鈴鐺的木門,店內並沒有預期中瀰漫著濃郁的咖啡香味,迎接我們的卻是義大利的歌劇音樂聲。

    第一次聽到ThePHANTOMOfthe0PERA是在福華飯店裡,朋友點給我聽的,現場鋼琴演唱感覺特別的動人,而在這間店裡,想聽什麼樣的歌劇都輕而易舉,重點是只要說得出曲名,難的是我一首都說不出來。

    來店裡王要的目的除了享受店裡的音樂洗禮外,便是來買新鮮的咖啡豆,冰箱裡咖啡豆的罐子很快就見底了不補貨改天咖啡癮一犯不知該怎麼辦?

    沒喝咖啡不會死,只會很沮喪,通常想喝時總希望能馬上喝到,癮一過連喝十杯都補不回來。

    上回去老闆告訴我有新貨到,尼加拉瓜豆豆,價錢比平常買的曼特寧或者巴西咖啡貴一些。最後禁不住慫恿,還是買了一磅的尼加拉瓜豆豆,和一磅的曼特寧回家。

    這間店的咖啡是我喝過最好喝的一間,連遠企樓上一杯兩百五的咖啡都比不上這裡的一丁點。

    大概在遠企三十幾樓喝咖啡,兩百元是拿來付觀夜景的座位錢,咖啡一杯應該只值五十元吧。

    第七章

    現在最想做的不是喝咖啡,而是想跟東一塊到到頂樓抽根煙,我想念他的紅色萬寶路地懷念我的維珍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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