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我可以愛你嗎,弟弟

第8頁 文 / 森田呆子

    無意中我跟無聲鬼的目光在空中交會,我的心狂跳了一下,不禁在心底問了一句,「他看到我了嗎?』

    我和無聲鬼的目光像兩塊磁場相同的吸鐵,互相吸引無法分開,這是否為另一種形式的鬼壓床?

    這是我第一次正眼看他,他有張滿帥的臉,嚴格來說,無聲鬼長得不錯,眼神挑釁意味濃厚,嘴角帶了一抹不以為然的笑意,莫非他也不認同老董的論調。

    老董是個法學博士,不瞭解念法律的人不去律師事務所上班,來司攪和個什麼勁?常常滿口大道理,官僚得很。

    那天耳聞他就快下台了,大股東對他的經營方式忍無可忍、決定在這次的股東大會上改選董監事,趁機把他撤換掉。

    無聲鬼生前大概是個馬屁精,否則為何老是喜歡跟在老闆身邊,上回是老總,這次是老董,標準的小跟班。

    提到他的穿著品味倒是沒話說,標準雅痞一個,說也奇怪陰間難道也注重名牌?還是有人會在初一十五時燒給他。

    如果沒看錯,他身上穿的好像是兩千零三年亞曼尼的新裝,要是能翻開襯衫領口一瞥的話,應該是同木村拓哉所代言的那件新品同款。

    我特喜歡男人穿著名牌,並非愛慕虛榮,而是名牌能提升穿著者的品味。

    男人長得帥不帥不重要,但品味卻決定了男人的形象,形象遠比長相有用多了,長相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品味卻可以靠後天努力堆砌而成。

    記憶中無聲鬼很高,少說超過一八O,要是矮一點就好了,沒事長這麼高幹嘛?唉!我是不是想太多了,高跟矮都不能改變人鬼疏途的事實,就像我無法改變跟東之間的年齡差距,是同樣的道理。

    選擇一個不適合的對象,就像用了不合適的衛生棉,時時提醒你它的存在,讓你有它也痛苦,沒它也不行。一定整得你翻來覆去、徹夜難眠。

    一個會開了四個小時,光老董一個人就講了三個半小時,人事小姐在三個小時五十九分時終於跌下椅子,她糗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不,我更想。

    因為她跌下椅子的那一刻,順手拉住了我的袖子,只聽見滋一聲,襯衫的鈕扣被扯掉了兩顆,胸前春光乍現。

    我羞紅了臉擰著敞開的襯衫跑回座位拿針線,還好大家都下班了,否則這副狼狽樣要是讓同事看到的話,不被笑掉大牙才怪。

    坐在馬桶上脫下襯衫,穿好線把掉落的鈕扣縫回去,拿起第二顆鈕扣時,突然發現鈕扣上的四個孔已經變成一個孔,過度拉扯把孔給扯壞了,難道沒辦法再縫回去了嗎?

    差異過大的愛情就跟壞掉的鈕扣一樣,勉強縫回去也搖搖欲墜滁了換顆新的鈕扣很難再讓它起死回生。最近不論做任何事都會令我想到東,想到我跟他之間的差異。

    由於發生了剛才的糗事,坐在電腦前少了工作的慾望,人活著難道就為了不停的唸書、工作、談戀愛?不能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嗎?

    點開word寫起小說,這兩年寫作對我的生活起了重大的影響,從兩千年底開始在網路上創作起,幾乎每天都會寫一些文章,習慣是種可怕又戒不掉的毛病調而復始做著同樣的行為。

    一坐在電腦前面不自覺敲起鍵盤來,將今天所發生的衰事抒發在螢幕上。

    「人事小姐」這是今天的主題,我把所認識的人事小姐徹底的分析一番,工作少根筋,讓人傷腦筋,什麼時代了這種人還能存活?

    正當我打得起勁時,走廊上突然閃過一個人影,是無聲鬼從前面經過,玻璃帷幕的窗戶就是有這個缺點,裡面幹什麼?外頭做什麼?一目瞭然,很難逃得過大家的眼睛,老闆大概怕屬下亂搞,才會把辦公室的窗戶透明化。

    是該下班了,再被無聲鬼攔車的話,這會兒我肯定會昏厥過去,關上電腦拎起皮包,又是奪門而出。

    走在空曠的停車場,心裡開始發毛,有個聲音不斷跟著我,車子就在前方,上了車就沒事了。

    不會吧!在皮包裡竟然摸不到車鑰匙,一定是剛才找針線包時掉在抽屜裡了。

    不回去拿今晚肯定回不了家,回去拿今晚鐵定腿軟到無法回家,討厭陷入兩難的感覺。

    我該求救,學姐、艷菁今天有班,浩碩凌晨兩點才下班,浩銘跟陳翔也沒那麼早下班,當我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永遠都沒空,除了找東之外,我沒人可求,總不會去找小野貓來幫忙吧!她看起來比我還膽小,硬著頭皮只好打給東。

    電話響了許久始終沒人接,在轉語音信箱前一秒,電話接通了,我迫不及待向他求援。

    「東嗎?」

    對方遲疑了一會兒,沒搭腔,我急得再問了一次。「是東嗎?」

    「我是他女友,你是哪位?」話筒傳來一句大音。

    嚇得我喀嚓掛上電話,是心虛、是害怕?還是根本沒做好心理準備,接受東的手機出現女人的聲音?

    我到底在做什麼,連自己都不知道?玩火自焚、還是飛蛾撲火?總之,不論玩什麼,都不適合我這把年紀的女人。

    坐在引擎蓋上,從皮包中拿出香煙來,快點,現在除了它沒有任何一項東西能平息我狂跳不止的心。

    我不確定接電話的是小柔,剛才的聲音聽起來很溫柔,一點我不像印象中會歇斯底里的她。

    難道是東的新歡?有了新歡東才拋棄舊愛,我的腦袋開始胡亂的運轉,像台除草機轟隆隆作響。

    彈掉燒盡的煙頭,將煙屁股放入一旁的垃圾桶中。別再想了,一個永遠不屬於我的男人,何苦勉強自己去追求一段沒有結果的愛情。

    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少了談戀愛的資格。小柔隨便做個表情都自然可愛,而我不論做什麼都太過虛假。

    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辦公室,拉開抽屜,鑰匙果然掉在裡頭摔上門逃出這棟鬼影幢幢的公司。

    車子在街上晃了好幾圈,來到上回東帶我來過的那間店,推開門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人的嗅覺非常的靈敏,遠比視覺、聽覺管用多了。

    這間店跟一般的餐廳不同,原以為他們只賣中華料理,其實不然,過了晚上十點便轉型成了標準的酒吧。

    常聽浩碩說東是夜店王子,此言果然不假,連餐廳都能變成夜店,青蛙當然也能變成王子,昏暗的燈光有著催情作用,難怪這麼多年輕人喜歡泡在這裡夜夜笙歌。

    服務生把我安排在吧檯的左邊,坐在高腳椅上可以把最優美的姿勢展現無遺,不知道是誰發明了二郎腿的姿勢,不吝嗇該頒他一個最佳挑逗獎。一個女人只要懂得運用肢體語言,就算長得醜一點也沒關係,照樣可以吸引異性。

    看著酒單下不該點什麼酒好,來回瀏覽了VODKA吧,酒精成分區區只有5%,應該難不倒我這個三點點點。

    酒吧中撥放著少有的打擊樂,終於知道東那天在車上放的CD是從哪裡來的,原來他一直喜歡這種音樂,不論在夜店還是在車上。

    其實,我內心是喜歡東的,為何喜歡卻又不敢說出口?是丟不起這個臉吧!被東拒絕事小,自尊被踐踏事大,年紀大什麼都不怕,就怕丟臉。

    我這算哪門子的酒量,別說三瓶了,連一瓶酒都還沒喝完,已經稍有醉意了。

    身邊來了一個男人,向bartender要了一杯馬丁尼,突然問道:「東怎麼沒來?」

    我睜大了眼望著他,這個男人我認識嗎?

    「怎麼?我臉上有什麼嗎?」他摸著下巴的鬍鬚。

    「我認識你嗎?」我脫著他看。

    「見過一次。」

    「有嗎?」

    「上回你跟東來這裡吃飯。」

    男人的話仍無法勾起我的回憶,不是我記性差,而是我認人差,見過好幾次的朋友還會常認錯。

    「我是這間店的老闆上次陪你們喝了兩杯,你忘了嗎?」男人解釋著。

    「噢,有、有、有。」我連說了三個有,卻無法消弭現場的尷尬氣氛,這四輪我忙著解釋:「不好意思我認人很差,常常過目即忘。」

    「不。不、不,是我大眾臉,長相不特殊才會讓你過目即忘。」他自嘲。

    被他這麼一說,我臉紅的不知該如何是好?牽強的嘴角笑得很難看。

    「東呢?」他再次問。

    「我沒找他。」

    「你不是他女朋友嗎?」

    聽見「女朋友」三個字,我的心砰、砰、砰的跳動著。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吧檯上手機閃著冷光,看著螢幕是東的來電,我的心跳得好快,快到像剛跑完五千公尺。咬著下唇猶豫著該不該接,許久才按下接聽鍵。

    「喂。」

    「你剛才撥電話給我嗎?」東的聲音非常平穩,從語氣中無法察覺剛才他所為何事?

    「嗯。」

    「找我有事?」

    「沒事。」我突然詞窮。

    「感覺不像沒事的樣子。」東的敏感嚇了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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