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時木薰
驀地,感覺到懷裡的人身子正顫顫發抖,他捧起她的臉,焦急問:「怎麼了?我弄疼你了?嚇著你了?」
她邊哭邊笑邊搖頭,幾顆晶瑩的淚珠濺到他唇邊,他舐去唇邊的液體,嘗到鹹鹹的味道。
「我只是、只是開心。」她給他一個好幸福好幸福的微笑。
看她既哭又笑得那麼幸福,他也傻傻地跟著紅了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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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真、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開心個什麼鬼,不過看到花不語和齊羨飄之間純純的情慷,他勞某人就是被小小地感動了一下。
是啊!他剛剛又「耐著性子」看這兩個小娃娃在那裡濃情蜜意,雖然姓齊的傷已經復原得差不多了,應該不會在床上掛掉,但是既然已經幫花不語打發掉了一路上的弟兄們,乾脆好人做到底,就順便幫他們把風了。
看前面的娃娃正開開心心地一路逛回自己房裡,完全不知道自己為她費了多少心力,歎了口氣,勞行偃心中有點小小的失落。
「為善不欲人知」果然是門高深的修養。
他突然停下不動,臉上有驚訝和疑惑。
在明處的花不語也止住了腳步,心中同樣有問號。
她的房間有燈光,她臨出門前明明巳吹滅燭火。
會是誰在她房裡?
第十章
一片翠綠的樹林,一個少女。
「我叫……」少女微笑的雙唇緩緩一張一合。
什麼?你說你叫什麼名字?風太大了,我聽不清楚!你再說一次,再說一次……
少女仍是笑,一隻七彩鳥兒飛來停在她肩上。突然眼前的景物迅速倒退。
血,到處都是血,那少女倒臥在血泊裡。為什麼……心好痛?
一張模糊難辨的臉,只有一雙冷酷的眼睛清清楚楚地顯現。那眼睛,好像在哪裡見過?可是愈想看清那人的五官,跟前卻愈模糊。
墨大哥……
誰在叫我?……我?
不語,我叫花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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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大當家房裡彷彿傳來叫聲,兩名守門的兄弟急忙衝進房裡一探究竟。
兩人一進屋便迅速用目光和耳力向四周搜尋了—遍,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人影靜靜坐在大當家的床鋪上。聽他的吐息聲,應是大當家沒錯。
其中一人大膽吹著了火摺子,點亮房內的紅燭。
「大當家?!」
「大當家發生什麼事了?」
乍見大當家蒼白汗濕的臉,黑風寨的兩名高手都不禁驚聲脫口。
蔚紫林的眼神仍空洞地投向空氣裡虛無的一點,良久,他才終於開口:「沒事,你們下去吧!
兩個漢子躊躇著腳步,蔚紫林堅決揮手示意他們離開,表情已回復一貫的冷靜。
「等等。」那兩人要離開時,蔚紫林突然出聲阻止。
「是,大當家有什麼吩咐?」
「送兩罈酒來我房裡。」
壓下心中的驚訝與疑惑,兩名漢子恭敬領命
什麼樣的噩夢讓黑風寨的大當家失聲驚醒?又是什麼樣的噩夢讓黑風寨的大當家要喝酒壓驚?
不只是那兩個漢子想知道,連蔚紫林自己都想知道為什麼。
想起難解的夢境,蔚紫林心裡一陣煩躁,他摔掉手上的酒碗任陶片碎了一地,舉起酒罈子便直接仰頭灌下。
愈喝,心中的感覺卻愈清明。
他彷彿看見眼前有一片紗簾,只要他輕輕一伸手,就可以看清藏在後面的東西——那是他那段空白的記憶。
可是他不敢。他……好怕!
他隱隱知道交換真相的代價恐怕是他付不起的。
一會兒的光景,兩罈酒已經空了,可是他的心已被各種不明所以的情緒塞得幾乎要滿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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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房間有燈光,她臨出門前明明已吹滅燭火。
會是誰在她房裡?
花不語念怎地推開門,看見房裡的人,有一瞬間恍悔以為自己回到過去——墨大哥正坐在那裡。他在燈下看書,而她會在一旁為他縫衣……
下一刻她馬上甩掉這個念頭,那個人,叫蔚紫林,不是墨大哥。墨大哥不會用這樣冷冰冰的表情對她。
「半夜三更,你去哪裡?」房裡的男人冷冷地開口。
被他這樣一問,她倔強的臉倏地紅了。
想到本來是因為知道蔚紫林要成親而心情煩悶。沒想到一見了小蝶便完全忘了這件事,還……她的臉更紅了。
其實進房沒看見她,他就已經知道她去了哪裡。現在看見她目光如水,臉泛紅雲,馬上知道在醫坊裡大概發生了什麼事。
一想到自己帶著急於想知道答案的心情來她房裡卻撲了個空,而這竟因為她違抗命令去找那少年,一股怒火自蔚紫林心底爆發。
他起身時蹋倒了椅子,巨大的聲響彷彿更加重他的怒意,花不語還來不及反應,小巧的下巴已經被他緊緊捏住,身體也被他的另一隻手臂禁箍在懷裡。
她聞到他身上濃濃的酒味,一陣暈眩讓她差點站住。
「我說過別再去找他,你為什麼不聽?」
「放手!我不和借酒裝瘋的人說話。」她扭過頭想掙開他的手,卻換來更多疼痛。
「回答我,為什麼不聽我的話?」他手上使勁,把她的身體更貼近自己。
看著這張太熟悉的臉,感受著身上太陌生的痛楚,花不語一陣悲從中來,又哭又喊:「我為什麼不能去找他?我為什麼要聽你的?你是我的誰啊?你以為你是我的誰啊?」
他怔住了。他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曾經是她的誰……突然他腦子裡又閃過許多混亂的畫面,模糊了他的視線。
勉強集中精神,他咬著牙開口:「那時候你喊我『墨大哥』……」
「不是,你不是!」不等他說完,她已經搶著連聲否定,雙拳激動地捶打他的胸膛。「你才不是!你跟墨大哥一點但不像!墨大哥、墨大哥……已經死了……」
死了?死了…。
腦海裡突然浮現那雙冷酷的眼睛,然後是夢裡那個少女。這一次,他清楚聽見少女的話,再大的風聲也掩不住。
我叫唐苑。
心好痛。他的心,好痛。
視線又模糊了,他試圖打住腦中的活動——那道神秘的紗簾似乎隨時要被掀開了……
不要想,什麼都不要去想,不能想……
恐懼和混亂趁隙佔領了他的心志,他突然低頭狠狠吻住懷裡的女人!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掠奪,花不語先是驚訝僵直,等到他鼻息中濃濃的酒氣醺得她一陣作嘔,才驚覺要掙扎。唇齒間毫不留情的入侵讓她很快嘗到血的味道,可是任憑她怎麼閃躲,都無法擺脫紫林蠻橫的吻。
「唔……放開我!」好不容易避開他的嘴,她用手搗住自己的唇拒絕再被輕薄。
蔚紫林臉一沉,大手一揮,一把掃落桌上的杯盤蠟燭,室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接著粗暴地將花不語壓倒在上面。
發現他的手開始扯她的對襟,她徒勞地想阻止他粗礪的大手。
「不要!」她在絕望中脫口而出:「墨大哥,別這樣!」
在她胸口的手震了一下。
黑暗中突然有一個人影掩人房內,一掌把蔚紫林推開老遠,一陣衣帛撕裂的聲音同時響起。
房裡再度亮起。
只見蔚紫林手上抓著一大片衣料跌坐在牆緣,花不語還兀自在桌上默默流淚,勞行偃則臉色難看地站在兩個人之間。
好吧!好吧!他承認他又在外面偷看了一下。
原本只是好奇大當家找她會有什麼事,卻沒料到又被他撞見這樣香艷刺激的場面。老天爺待他勞某人來免太不薄了吧?
不同的是,這回他沒法再耐住性子。大當家的行為實在太下三濫了點,他如不阻止,只怕會後悔……一個晚上。夠久了。
沒有人說話。
尷尬,這種情況實在太尷尬了!想來想去只好他勞行偃說了——
「我回房睡覺去了,你們也早點睡。」
正要走,一隻小手拉住他的衣袖,不讓他離開。
勞行偃回頭看見花不語眼裡無言的乞求,心一軟,只好硬著頭皮留下。心裡暗罵:「真該死,大當家,看看你做了什麼,人家怕你怕成這樣。」瞥見花不語被撕破的前襟,他脫下外袍為她披上。
完了完了,他離大善人之路竟是愈來愈近了。
把眼光轉向狼狽倚在牆角的蔚紫林,想到剛剛的荒唐事,勞行偃還是忍不住念他幾句:「你是吃錯什麼藥了?半夜跑來這裡發酒瘋。寨裡最忌恨姦淫婦女,規矩也是你定的,現在卻跑來娃娃這裡用強的,你還要不要服兄弟啊?都快成親的人了,幹嗎在邊種時候把自己的名聲搞得烏煙瘴氣的?」
勞行偃好不容易逮著機會罵罵好像永遠不會犯錯的大當家,正在興頭上,卻發現蔚紫林只是淨瞪著手裡的衣料發癡,根本把他的苦口婆心當耳邊風。
見鬼了,幾塊布有什麼好看的?該不會是在回味剛剛的事情吧?天啊,他要開始唾棄這個男人了。
心念一動,四當家正義凜然地走向大淫蟲,呃……不,大當家,想進一步弄清楚這男人到底該不該被唾棄。畢竟大家朋友一場,對他人格的一點點信心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