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 文 / 沐雨
天!他在說什麼?
「我真的不明白。」浩揚喃喃道。
「你當然不明白了,不過很快你就會知道。等你們韋氏宣佈破產的那一天,你什麼都會知道。」
「你的目的是要韋氏破產?」
「是的,我等了二十幾年,等的就是這一天,等的就是這一天!」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出去,浩揚也懶得留他,他知道他不會說的。
不過他到底在說什麼?他是不是找錯了人?
什麼新仇舊恨?
他跟他會有什麼新仇?他連他們之間有什麼仇都不知道,又如何知道那上古時代,早八百年前的舊恨?
不過,都得歸咎他帶進了他。
沒那麼容易,他韋浩揚沒那麼容易垮的。
他會再爬起來,他不過是跌倒罷了!但他要靠自己查出那個真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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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氏的危機很快便傳開來,潔昕聞聲立刻趕來。
這是她第二次進浩揚的辦公室,卻是一種全新感受。
上一次是──
才短短數月,卻好似很久以前。
「浩揚──」
「你來做什麼?」她的同情是他此刻最不需要的,那會教他更沒有尊嚴。
潔昕並沒有被他的話嚇跑,她堅強的指出,「我必須要來,你需要我在你身邊。」
「我不需要──你走,你走。」
「浩揚,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們應該──」
「夠了,」他大聲斥責她:「未婚妻又怎麼樣?不過是一句毫無意義的承諾,你以為這代表什麼?代表你就可以管我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自己這樣罵她,見她如此痛苦的表情,他痛恨極了,只想殺死自己,他又在傷害她。
老天,難道他就不能做點別的嗎?
儘管留下來只有受氣,她也不忍心棄他而去。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她如果被他這樣罵幾句就跑了,她還是麥潔昕嗎?哪裡還配他愛?
「浩揚,我知道你很煩,說出來吧!會好過一點的,我想我也能幫得上你。」潔昕從未這樣低聲下氣,「天下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你別悶在心裡,總得說出來大家商量嘛!」
「你想說什麼?告訴我你比我有錢是不是?」
「不是,浩揚,你明知逍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知道,你走,我不想見你,你快走。」
「不!」潔昕衝上前去抱住他,「我不走、不走、不走。你怎麼可以要我走,而留下你一個人面臨所有難題?我愛你,你認為那是謊言也好,欺騙也罷!我這一生是愛定你了。你說過,夫妻是『牽手』,而我這一生,我只要牽你的手。我不知道你究竟面臨什麼困難?但我希望你知道,我沒有背棄你。哪怕你所面對的是洪水猛獸,我也永遠都不會放手──今生今世,非君莫屬,你忘了嗎?」
「潔昕──」
「你趕我走,將我從你的生命推開,就是要逼我去死。」她的手環住他的脖子,抬起頭主動去吻他,「讓我留下來,至少,告訴我你會沒事。浩揚,你不會輸的,命運擊不敗我們,你不可以自己先放棄。我相信你會站起來,會撥雲見日的,是不是?」
「知我如你,潔昕,知我如你──」浩揚再也拒絕不了她,她的款款深情、她的無怨無悔,無一不打敗了他原先便難以自制的偽裝。
他愛她!她是他的生命、他的一切。
「告訴我,不管貧賤、榮辱,你都會毫不猶豫讓我們共同面對。你答應我。」
「我答應你,剛才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瘋了,居然那樣子對你。我不是有意,原諒我,潔昕,說你會原諒我。」
她伸手按住他的唇,「不需要這麼要求,我沒怪過你,從來就沒有怪過你。」
「對不起,對不起──」
潔昕搖著頭,稍稍離開他。「現在告訴我情況有多糟。我必須怎麼幫你?那麼多日子都沒來找我,外面謠言滿天飛,每個人都說──」
「我知道,我知道。」
「告訴我,你需要我如何幫你?我可以去找爸爸,他很疼我的。」
「沒有用。」潔昕是那麼殷切,他如何在不傷害她的情況下告訴她?麥亮晟,她的父親寧可虧本的取消了這一次合作,十足落井下石,他最不可能幫他。
「總會有辦法是不是?」
「潔昕,這件事你不要管。」
她的小手捉住他,糾正他說的話,「我並不是要管你,你是不是又忘了我要和你共同去面對?不管困難是什麼,浩揚,別把我推開,求求你別把我推開。」
「潔昕,還有句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我不管那些詩呀詞呀的,那全是鬼話,沒一句是真的。只有我愛你是再真也不過了,浩揚。況且,我們還沒有註冊,在法律上,我們還不是夫妻。」潔昕望著他,天真卻堅定的說:「我們只是一對不斷遭到命運試煉的苦命鴛鴦罷了!」
「是啊!你又受苦了。」
「沒關係,總會有苦盡甘來的一天是不是?」
浩揚將她摟在懷裡,感到十分滿足,他今生能得此一紅顏知己,就算死,也沒有任何遺憾。
潔昕就像完美的化身,她的感情是那麼真、那麼純。為了愛,她可以不顯一切。而她,屬於他──一個總是不停止為她帶來磨難的人。她卻從不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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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浩揚沒有提,但潔昕一回公司,便聽到父親那可惡的決定。整個公司議論紛紛。
她氣得去找父親理論。
「潔昕?」見到女兒他很開心,這個獨生女十分難得與他親近。
「你是不是取消了和韋氏的合作?」
「是我取消的。」
潔昕更火大,她沒想到必須認的竟是這樣一個父親。「你怎麼可以這樣?合約是你要求我去簽的,計畫書是我寫的,結果你一句話,就把我的付出抹殺殆盡了,你太自私、太自私了。」
「住口!你怎麼這麼沒有規矩?」
「你太不尊重我了。」
「潔昕──」適才的喜悅一掃而空,女兒的怒火深深的打擊了他,「你的教養哪兒去了?」
「教養?」她不屑的冷哼,「我哪來的教養?從小到大我都寄宿,沒父母教、沒父母養,我怎麼會有教養?」
「潔昕。」她的話刺痛了他,但這一切已經無法挽回了。
「為什麼你取消了這次合作?」
「你以為你和韋浩揚的事,爸爸不知道嗎?你到底想瞞我到什麼時候?韋浩揚取消了婚禮,不就為了你是不是?」
「不錯。」潔昕理直氣壯的認了,她可從沒想過要瞞任何人。
「你怎麼可以──怎麼能夠──」
「為什麼不能?」
麥亮晟氣得拍桌子跳腳,「你行,你行,麥家的臉全給你丟光了。」
「我做了什麼?和你當年拋棄妻女比較起來,我何錯之有?」
「你太放肆,太放肆了。當年我和你母親已經離婚了。」
潔昕不知道他這話是安撫她,還是安慰自己?「浩揚和詩晴根本就沒有結婚,誰都還有機會選擇。」
「你居然一點也不知錯?毫不悔改?」
「我沒有錯,錯的是你。上樑不正下樑歪,你不會不知道。」
他已經知錯,他懊悔了。得到的卻是女兒的拂逆與憤恨。「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做了什麼?你難道傷了另一個女孩,也毫不自知嗎?」
「詩晴她祝福了我們,是你傷害了我媽媽。」
「你……你給你媽慣壞了。」
「不准說我嗎咪。」她本能的維護起母親,至少她和母親這幾年親近了些。
「潔昕,都二十幾年過去了,況且這是我們大人的事情。」
「可不可以請你別用這句話來推托。」
年邁的他,為了年輕時的過錯,竟必須面對一個不願諒解他的女兒。
人孰能無過呢?難道孤寂的二十多年,還不能夠補過嗎?
「我已經後悔了,潔昕。」
她聞言不禁一愣,這是第一次她聽見父親的悔恨。她一直以為他麻木不仁。
但縱有千錯萬錯,他畢竟曾賦予了她生命,他們是父女,所以她回來,為了父親和浩揚,她必須回來,她的一生,不可以這麼不明不白的過了。
「爸爸──」
「人生的路,踏錯一步,是永遠也回不了頭的。」
「我們不一樣,你不瞭解。」
麥亮晟走到她面前,這只是一個想贖罪、喪失尊嚴的父親。「我帶給你的傷害太多,所以,我不容許再有人來傷害你──我的女兒。」
真的傷痛已經過去,她在心裡想著。「沒人會傷害我,沒有人可以傷我。我愛他,爸爸。」
「為什麼?」
「求求你幫他,我沒有求過你。」
「任何事我都可以為你做,唯獨這一件──不行。」他把手搭在潔昕肩上安撫,「爸爸必須保護你,以後你會明白的,不讓你們在一起,對你們兩個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