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夏天
「放開!放開我、不要……」
覺得唐思堇實在太吵了，李正茂開始收緊交叉在唐思堇脖子上的手，唐思堇用力的想推開他，雙手不斷掙扎，在他臉上劃出長長一道血痕，而李正茂吃痛，騰出一隻手用力甩她一巴掌，讓唐思堇痛得將近暈眩。
而在她無力反抗的時候，脖子上的手又再度收緊。
「荷、荷……荷……」
她無力的張著嘴想多汲取一些空氣，伹空氣卻越來越稀少、越來越稀少……
歐陽毅……
唐思堇的手在空氣裡虛軟的攀著、抓著，眼裡漸漸蓄滿淚水，歐陽毅，她還想見他啊……她跟他的關係好不容易有點轉機了，他們可以重新來過了，為什麼、為什麼……
歐陽毅……歐陽……
唐思堇雙手無力的垂軟，落在地毯上。
而隨著肺中最後一點空氣用罄，她的眼前也慢慢黑了下去……
第十章
就在唐思堇絕望的閉上眼睛，等待死亡降臨時，身上的箝制卻突然撤離。
李正茂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時，他整個人被揪了起來，往後一扯，並且重重摔落在地上。他抬起頭，發現眼前的是一個憤怒且凌厲的高大男人。
他眼裡散發著怒氣，一向的自製早巳消失無蹤。
「歐陽毅……」
李正茂下知歐陽集團的總裁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可是當他往後縮時，卻再度被歐陽毅抓著拖出來，狠狠的猛踹他的腹部。
「你這個王八蛋!」
歐陽毅從來不曾罵過粗話、也很少對人動粗，但面對這個惡棍，他所有的怒氣都再也難以自制。
他在來接唐思堇的路上，便接到她的電話，可是接起來卻沒有任何人應答，他原想掛掉，但是在聽到電話那端傳來奇怪的撞擊聲時，他就感覺到不對勁了。唐思堇不是那種會沒事打電話給他的女人。
接著，電話那端又傳來唐思堇斷斷續續的話語：
你硬把我架到冠群的總經理辦公室，就是為了拿這些東西?
冠群的總經理辦公室?歐陽毅踩足油門，加快速度，等到了冠群樓下，他一邊搭電梯一邊不忘繼續拿著手機，而聽到唐思堇虛軟無力的痛苦呻吟時，他的心簡直像被人剜出來了一樣!
歐陽毅痛恨的望著倒在地下的李正茂，這傢伙居然這樣對她?而他怎麼會這麼粗心，沒想過這無恥男人可能會挾怨報復?
將李正茂直接踹到暈迷後，歐陽毅奔到唐思堇身旁，小心翼翼的將她扶起，卻見她臉色蒼白，嘴唇青紫，全身都軟軟的沒有力氣。
歐陽毅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順便報警後，出聲喊著她的名字。
「思堇……思堇?」
回答他啊!歐陽毅用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想藉此喚醒她。他的心充滿了慌張與著急，唐思堇脆弱的模樣讓歐陽毅心痛，那個男人怎麼能如此傷害她?她是他一直捧在手上、放在心裡，小心翼翼呵護的寶貝啊!
「思堇，醒過來，看著我……」他深切而沈痛的呼喚，終於得到回應。
唐思堇長睫輕輕顫動後，雙眼打開了一絲縫隙。出現在眼前的是歐陽毅，而且他在笑，不，他是又哭又笑的，雙眼有淚水，但嘴卻笑的開懷。
怎麼會這樣?她開始出現幻覺了嗎?歐陽毅下是一向很正經嚴肅的嗎?她沒見過他笑成這副德行。
見唐思堇動了動嘴巴想說話，卻毫無聲音，歐陽毅連忙湊到她嘴邊，想聽清楚她說什麼。
但聽了許久，只聽到沙啞的兩個字。
「……作夢?」
「不是，你不是在作夢。你還活著，而且我在你身邊。」
歐陽毅溫暖的大手在她的臉頰上始終沒離開，而他還沒說出口的是：他會「永遠」在她身邊。
「……我……你……」
唐思堇用僅剩的力氣揪住他的衣角，想告訴歐陽毅，她最想見的人便是他，可是剛剛李正茂的勒殺中，她的喉嚨嚴重受損，不管怎麼開口，都只有荷、荷的粗喘聲。
在她著急時，歐陽毅握住了她的手，讓自己的體溫溫暖了她。
「不要緊。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你可以慢慢說。」
慢慢的，把這六年來他們該說而未說的言語，一句句的說給彼此聽。
警察來後，將李正茂逮捕帶走，而歐陽毅看著他的冷酷眼神，讓李正茂面如死灰，他明白這次已經完蛋定了。
而歐陽毅懶得再多看這小人一眼，陪伴著唐思堇上了救護車，前往醫院。
躺在病床上，唐思堇心滿意足的看著床櫃上，那一簇鮮紅耀眼的玫瑰花，以及放在旁邊的小卡片。
她以前看到這束玫瑰花，總是恨不得馬上丟了，可是，現在這東花對她而言非常重要，因為，這是她的恩人，也是她所愛的人所贈與的東西。
「好了，從早上到現在，你眼睛沒離開過那東花。」
陳家蕙故意酸溜溜的損了唐思堇一句。她也送了一束百合，怎麼沒見唐思堇這樣深情款款的凝望那束百合花?
唐思堇靦腆一笑，為自己太過露骨的表現感到不好意思。
「好了，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了。這是正常反應……總比你先前壓抑過度來的正常。」
陳家蕙笑著削好一盤水果，但不是給唐思堇吃的，而是打算送去給住同一間醫院的唐伯伯。
唐思堇的喉嚨跟頸部都受傷，暫時不能開口說話，吃起東西也不太舒服。而照顧唐冠群的任務，陳家蕙便自告奮勇擔了下來，而且唐冠群最近的病況大有起色，甚至能自己下床走動走動。
「我去送水果去了。」陳家蕙瞧見總是西裝筆挺的歐陽毅，推開病房門走了進來，便吐了吐舌頭，迅速溜掉。
在她心中，歐陽毅帥歸帥，卻嚴肅的可怕，讓人望而生畏。
「哦?見到我又跑了。」
歐陽毅苦笑的看著陳家蕙跑掉的背影，一轉過頭，瞧見他的美人躺在床上，用溫柔的眼神凝望他。
「今天有沒有好一點?」歐陽毅握住她的手，溫柔詢問。唐思堇摸過旁邊的紙筆，寫著：有，好很多了。
「那就好……」
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麼，歐陽毅只能一直撫摸著她的髮絲。
病房外的輕風吹拂進來，帶著夏季特有的潮濕和暑氣，而窗外的榕樹，蟬鳴不止，像在努力彰顯著它們的存在。
靜謐的氣氛在他們倆之間流動，而唐思堇注意到，每當歐陽毅掃過她頸間的保護環時，雙眼便掠過愧疚，於是反手握住歐陽毅的手，引起了他的注意。
「怎麼?」
唐思堇在紙上振筆疾書。
你不用對我感到愧疚。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太過粗心……
「可是我……」
歐陽毅怎麼可能不愧疚?看到心愛的人瀕臨死亡邊緣，而她當時蒼白的容顏、青紫色的嘴唇，氣若游絲般的脆弱，至今都還迴盪在他的腦海裡。
唐思堇再繼續寫：
你救了我，這就夠了。而且，我被他勒住脖子，將近快昏迷時，我一直在……
在……唐思堇寫到這裡時，微微停頓了下，歐陽毅疑惑的看著她，催促她繼續寫。
唐思堇對他粲然一笑，將未完的語句補起。
我一直在想著你，我好想見你，如果沒見你就走了，我想我一定會很不甘心。
「思堇……」
那時候我才知道，我是不能沒有你的。我……
歐陽毅握住她的手，沒讓她寫完。唐思堇瞄了他一眼，不知他意欲為何。而歐陽毅則清了清喉嚨，如果連這最重要的一句話，都讓唐思堇先說出口的話，那他可是一點男人的骨氣跟勇氣都沒有了。
「思堇，我愛你。」
唐思堇睜大了眼睛，而美麗的雙眼裡，也開始浮現霧氣。
「從你十七歲的時候開始，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深深的被你吸引了。所以我克制不住自己，粗暴的強擁了你，卻無法獲得你的原諒。而再度見面時，我希冀能好好的重新來過，但你只把我當作金錢上的利用對象，所以我無法好妤善待你，也不容許自己善待你……」
唐思堇羞愧的低下了頭，不能怪歐陽毅這樣想，而她也沒想過，建立在金錢上的關係，不僅帶給她傷害，也同時傷害了歐陽毅。
這一點，男人女人的脆弱程度，竟無分軒輊。
唐思堇認為歐陽毅只將她視作玩物，而掩藏起自己的心意：歐陽毅則認為唐思堇將他視作利用對象，而變的冷漠且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們都不誠實，而這樣的不誠實讓他們之間的誤會越來越深。
我也愛你。
唐思堇迅速寫下了這句話，將紙片撕下，認真折好，塞入歐陽毅的內裡口袋。
「我會好好收起。」
他拍拍自己的胸前，發下這樣的誓言。
「你可以原諒當年的我了嗎?」
唐思堇眨眨眼睛，表示同意。
「那現在的我呢?」
歐陽毅靠近了她，俊逸的臉惹的她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她再度用力眨眼，表明自己原諒他的決心。
歐陽毅在她唇上吐氣低喃，雙眼深情的凝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