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夏天

    「今天是我的生日……」唐思堇低垂著頭，手卻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般，緊揪住歐陽毅的袖口下放。「爸爸原來說要回來陪我過生日，可是他突然又說不回來了……」

    或許這樣開口，又會招來歐陽毅更難聽的諷刺，伹唐思堇顧不了這麼多，她只想把歐陽毅攔下，讓他看著她。但是她並下明白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是依賴?還是信任?抑或是……

    「我一個人待在那房子裡很難過、很寂寞……你可不可以不要趕我走?」

    唐思堇眼淚掉得凶，讓她更不敢抬頭，不想歐陽毅看到她狼狽的模樣。

    「……你只是因為寂寞，所以才來找我的嗎?」歐陽毅低沈的聲音似歎息、似惆悵。他無法拒絕傷心的唐思堇，即使她依賴他的理由，並不是歐陽毅想要的「愛情」。

    她對他，是近似於對兄長或父親的無條件信賴。她信任他，可是這信任並非以愛情為基礎。

    明知道如此，可是當唐思堇脆弱的出現在歐陽毅面前，像迷路的小動物般尋求他的協助時，歐陽毅實在無法狠心推開她，因為他對她的感情，在不知不覺間，已是如此之深。

    不明白歐陽毅心中的糾葛，唐思堇含著淚，凝望著眼前的男人。

    默然良久，歐陽毅反手握住唐思堇的手腕，灼熱體溫炙的她渾身發燙。

    「進來吧。」

    輕輕一拉，唐思堇便隨著歐陽毅進入屋裡，門緩緩關上，將寂寞阻隔於外。

    第五章

    「卓媽呢?」

    踏進寂靜冶清的室內，唐思堇無法忽視握住自己手腕的熱度，可是卻又不想讓自己慌亂，只得找話題說。

    「她今天很早就去休息了。沒什麼需要做的事。」

    客廳桌上擺著兩瓶紅酒及一盤起士，紅酒一瓶已乾，一瓶則已打開。

    「你……喝酒?」

    「我可是二十三歲的男人。」

    歐陽毅語氣依然帶著他一貫的諷刺。這幾天晚上，他都習慣性的喝點小酒，只因他總是在清醒的時候，無法克制的一直想著唐思堇，被一個女人控制住全副的心神，總是牽掛著對方的自己，他實在無法忍受。

    歐陽毅已經告知父親即將回美國的打算，連行李都開始收拾了。而在整理行李的同時，他也決定不要告訴唐思堇。

    對她而言，他只是一個鄰居，或許過了這個暑假，唐思堇成為大學新鮮人後，就會展開新生活，而他說不定得面對她投入別的男人懷抱的事實，若真是如此，他寧可先行離開，回到自己原有的生活。

    歐陽毅感覺到唐思堇一直看著兩人相握的手，表情滿是不自在，卻又想用蹶腳的演技掩飾，他索性放開了她。

    而唐思堇連忙將手縮了回來，卻又有些留戀歐陽毅的溫度。

    「你爸爸呢?」歐陽毅隨意往沙發上一靠。「怎麼不回來陪你?」

    「他要開會。」唐思堇小心翼翼的端詳他的表情，也揀了張椅子坐下，怕歐陽毅一個下高興又趕她走。

    「你沒有朋友?」歐陽毅眉頭微皺。

    「……」唐思堇低頭不語，算是默認。

    歐陽毅輕笑起來，這種孤僻性格倒是跟他一模一樣。

    「不過，就算你來我這……我也沒有禮物可以送你。」

    聽到這句話，唐思堇連忙搖手。「沒關係!我不需要禮物，我只是不想……」只是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而已。

    歐陽毅的雙眼，從唐思堇清秀的臉，下滑到白皙粉嫩的雙肩，纖細的手臂，以及裙擺下細緻的小腿。

    平日的唐思堇，總是穿著牛仔褲，鮮少打扮。但今日她卻穿著粉嫩色的洋裝，合宜的剪裁和及膝的裙擺，襯托出唐思堇的細腰和長腿。

    只是洋裝下，卻是一雙突兀的球鞋。

    「你今天穿得很好看。」歐陽毅凝視她的眼神裡，漆黑如墨，深沈的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這是爸爸為了生日特別買給我的禮物。」唐思堇笑的羞澀。但隨著歐陽毅的視線，她也跟著注意到自己的腳。

    「鞋子……」

    「我只有球鞋跟學生鞋。」唐思堇認命的招供。爸爸買衣服給她時，她忘記多要求一雙鞋子。

    「是嗎……」歐陽毅微微沈吟後，站起身來。「跟我過來。」

    見歐陽毅往二樓走去，唐思堇雖一頭霧水，但也起身跟上。二樓她雖逛過，但也只限抄書房而已。

    歐陽毅進入另一個房間，唐思堇跟在他身後，環視四周，這房間佈置的極為簡單，黑白色調，有些剛毅，有些冷漠。

    房間很大，靠近落地窗處是一張黑色大床，腳下鋪著木質地板，是這房裡唯一顯現溫暖之處。

    房裡沒什麼擺設，書桌、落地燈，擺滿書籍的書櫃，唐思堇忖度剩下的空間，還足足是她小房間的兩倍。

    「這是……你的房間?」唐思堇直覺這裡就是歐陽毅的臥房。

    因為房裡的佈置，就跟歐陽毅給她的感覺一模一樣，他的冷漠和嚴厲有時讓她害怕，但久了之後，卻成了使她安心的特質。

    「嗯。」歐陽毅簡單應了聲，打開木質櫃子的最下一層，翻了一會兒後，便拿出一個黑色紙盒。

    「我並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歐陽毅開門見山的對唐思堇說。「所以，我也沒有準備禮物，這雙鞋子，原先是我從國外買回來，打算送給我妹妹的。」

    「你有妹妹?」唐思堇發現自己又多知道一件歐陽毅的事而喜上眉梢。歐陽毅一定是那種很疼愛妹妹的人吧?「她幾歲?」

    「比你小兩歲。」歐陽毅的回答依舊簡潔，他將紙盒打開，裡面是一雙細跟的粉紅高跟鞋，是繫住腳踝的款式。「你穿穿看。」

    唐思堇接過鞋子，拉過書桌前的椅子坐上，想換上高跟鞋，只是她身上的細肩帶洋裝不合作，一旦彎身，胸前大片春光就會外洩，她又無法站著直接構到自己的腳，坐著再把腳抬高穿鞋更是難看……

    怎麼辦?唐思堇盯著高跟鞋發呆。

    「我幫你，你坐好。」

    看不下去唐思堇的窘況，歐陽毅接過鞋子，單膝跪在唐思堇面前。

    「等等!這樣很……不要啦……」

    唐思堇滿臉通紅，掙扎著想站起來，但歐陽毅只是冷冷斥責：

    「坐好。」

    一句話，便讓唐思堇乖乖的端坐，動也不敢動。歐陽毅替她脫了球鞋，大手扶起唐思堇的腳，而當他的手指不經意滑過她小腿上的肌膚時，唐思堇微微一顫，咬住嫣紅下唇。

    那種瞬間掠過，麻麻的、炙熱的感覺……是什麼?她未曾經歷過，陌生的感覺讓她的心悸動，但卻又叫人害怕。

    歐陽毅的動作並未停止，一手大拇指滑過足踝下方，另一手則替她扣上鞋帶。唐思堇凝視歐陽毅低垂著的專心俊顏，雙眼連眨動都捨不得。她覺得自己彷彿飛上了天，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一隻鞋穿完，歐陽毅溫暖的手包裹住唐思堇另一隻腳，讓她的心狂跳。他替她穿鞋的動作細膩、輕柔，每當他粗糙的指腹，滑過她細膩的肌膚時，都無法避免的帶來一陣酥麻。

    等兩隻鞋都穿好，唐思堇整個人都快虛脫了。明明只花了一點時間，可當她精神都集中在被他觸摸的地方時，就像過了好幾個小時……

    「站起來，看鞋子合不合腳。」

    歐陽毅喚回唐思堇的神智，她慌忙站起，試著走了幾步，欣喜的露出微笑。

    「完全合我的尺寸呢!」

    「是嗎?」歐陽毅淡淡回答。「再多走幾步試試。」

    唐思堇多走幾步，感覺很穩，索性拉起裙擺轉了幾個圈圈，圈圈還沒轉完，她已經回過頭得意的對歐陽毅炫耀。

    「你瞧，雖然我沒穿過高跟鞋，但完全沒問題，搞不好還可以跳舞……啊!」

    話音還未落，她腳踝一拐，霎時推翻了自己的話。

    「小心點!」歐陽毅大手撈住她的細腰，才讓唐思堇倖免於跌倒的難堪。

    唐思堇心有餘悸的依偎在歐陽毅寬厚的胸膛上，小臉則湊在他的頸間。兩人的體溫互相傳遞，室內流動著噯昧的空氣。

    「你瞧，話說的這麼滿，結果下一步不就跌倒了?」

    歐陽毅的斥責不如以往火力強大，反而溫柔的在她耳旁細語，這種溫柔讓唐思堇很下習慣，她試圖推開他，滿臉羞窘。

    但歐陽毅的力道加大，不但不讓到手的溫香軟玉再度離開，反倒更摟緊唐思堇的腰。

    「你不是說……你甚至可以穿著高跟鞋跳舞，嗯?」

    在她耳畔的輕聲細語，不知何時，讓唐思堇覺得帶著幾分挑逗意味，讓她昏頭轉向，但依舊勉力讓自己的神智清醒。

    「是啊，我說過，所以呢?」

    「要下要……試試看?」

    「試試看什麼?」

    她還未聽懂，而歐陽毅已將她的手拉過環繞在他的頸後。

    「跳舞。」

    捌十少

    心有音樂，她唯一的節拍，來自歐陽毅低沈聲音數出的節奏。而唐思堇也不曾注意過腳下，她滿腹的心思，以及視線，都被歐陽毅俊逸的臉所吸引，再也容不下其他的。